外傳 娒妲番外——輪回宿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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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出生於常山,她的父母在她出生沒幾個月後就雙雙得絕症死去。而後,她被一戶窮困家庭收養,這家戶主還有個兒子,於是兩口子就打算把她當做未來媳婦養大。可是,他們對她並不好,隻要有點小錯誤就使勁打她,男孩也對這撿來的妹妹,撿來的媳婦當做出氣的工具,比如說和村裏人打架打輸啦,不小心打破瓷碗啊,都拿她做擋箭牌。
少女每天被打,渾身是傷,從來沒有完好的一天。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法討這家人喜歡,是不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夠好,無論自己怎麼討好他們總是會惹人討厭。所以她變得內斂,孤獨,她不知道該找誰訴說心裏的苦悶。
少女在這家裏是被當做仆人來役使的,每天給他們洗衣做飯掃地刷馬桶,還要拉牛耕地,一應髒活累活全包了。那麼小的年紀,就做那麼大的事,換做別人都會覺得苦。然而少女從來沒說過一句抱怨的話,因為她知道隻要自己說錯一個字,便會招來一頓皮開肉綻的毆打。所以,少女行事小心翼翼,被打時從不喊疼,她心裏清楚,一旦喊疼,這家人對她下的手會更重。她從沒有一天吃過飽飯,所有好吃的都給男孩承包,一旦少女想吃肉,大人就會賞她一巴掌,提醒她這些東西不是屬於你的。
因此,少女十分向往自由,向往衣食無憂的生活。當少女看見別的孩子在自家院子放風箏,她就心馳神往。她想像風箏一樣,像鳥兒一樣自由的翱翔於天際。可是,這種夢是不被這家人允許的,她隻能每天晚上幹完活後出來走走,看著月色發呆。
她咬著牙前往後山,爬上樹。這棵樹結出的果實是紅色的,果漿也是紅色的。她摘了一顆果子塞進嘴裏品嚐味道,很甜。即使如此,她的生活也不會是甜的。她有些厭惡的把手中的果子往下扔去,卻聽到一少年的抱頭慘叫聲。少女從樹上下來,看著腦袋沾滿果漿的少年,頭一次,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
少年埋怨了她幾句,她笑得更燦爛了,因為少年的形象實在令人忍俊不禁,一頭散亂的發絲像雞窩一樣亂糟糟的,身上還塗滿了泥汙,這個孩子恐怕是很調皮的吧?少年嘟起小嘴的模樣實在可愛,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
少年說他上山是來給他哥哥采藥的,少女這才明白過來少年為什麼滿身泥濘。於是,少女說,我幫你采藥吧。
兩人一蹦一跳的東嗅嗅西聞聞,樂不可支,一路上他們談了許多話題,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因為少年的關心,少女頭一次,感到真摯溫暖,她告訴少年,她最喜歡桃花,可以叫她小桃。少女根本不敢說自己在家裏被稱呼為賤婊。
采完藥已經是半夜三更了,少女這才想起了時間,這樣回去又得捱一頓棍子了。她依依不舍的與少年告別,流下了淚水。回到家中,等待她的不出她所料,五花大綁,拳打腳踢,皮開肉綻,血流不止。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吧,少女從沒喊過一句疼,隻是咬著嘴唇,努力的回想少年的模樣,其它的,就不用想了。
黃巾起義爆發,常山被黃巾軍屠戮,遍地屍體腐臭,少女臨時的【家】也沒了。少女一聽到黃巾軍進村的消息便老早找個借口跑到後山去躲起來,待到黃巾軍走後,少女來到從小生長的地方,看見他們的死屍,像解脫般的笑了。
而後,一對夫婦路過此地,見到少女和常山的慘狀,打算收養少女,可是少女卻害怕的跑開。二人疑惑,互相對視,問少女叫什麼名字,少女不答,又問她是哪裏人,她還是不答,用恐懼的眼神看著它們。少女實在是不想再經曆一次那樣的噩夢了,好不容易身體得到了自由,靈魂得到解放,怎麼能重蹈覆轍?
男子上前摸了摸少女的頭,對她說:“不要害怕,我們保證會對你好,讓你快快樂樂的。”
少女驚慌失措的別開男子的手,往後退去,於是衣袖往下滑,露出了滿是傷痕的手臂。男子心疼的看著少女,再次下了保證。
“如果我有動手打你的話,你可以隨時離開我們這個家。”
望著這對夫婦的誠懇眼神,少女心軟了,決定相信一次。於是少女跟著他們前往洛陽,開始新的生活,還給少女起了個漂亮的名字,麗舞。
這對夫婦是普通的農民家庭,家境雖然不富裕,但好歹能衣食無憂。他們沒有食言,對麗舞像親生女兒一樣,事事都順著她,如果她做得沒有道理,他們也隻會嗬責她幾句,麗舞也樂意接受他們的嗬責並改正,從心裏慢慢開始真正的接受了這對夫婦,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親生父母。每個月初一和十五的時候是麗舞最快樂的時候,因為父母帶著她去洛陽城市裏趕集,買各種食材,她會便趁機撒嬌讓父母給她買口哨、買竹刀、買布偶等小玩具,她還可以纏著父母給她買糖葫蘆、烤雞、陽春麵等各種小吃。因為她喜歡這些,她喜歡父母的寵溺,父母的嬌慣,她才會打開心扉,全心全意的接受。她心裏明白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父母都是自己最好的避風港灣,而且每次麗舞犯錯的時候,父母都舍不得打她,隻會打她那雙細嫩的小手。麗舞心想,如果能這麼一直生活下去該有多好,那該是多麼幸福美麗的畫卷啊!
可是,麗舞生錯了時代,生在了亂世的時代。諸侯爭霸的戰火蔓延到這毫不起眼的小村莊,村民都在說董卓劫掠洛陽,殺俘虜,要改朝換代。當時的麗舞覺得這些事跟她沒有一點關係,她不懂什麼叫做時代,更不懂什麼叫做朝代,她隻知道,她希望的生活是平平淡淡的。
這時的麗舞成長到十一歲,照往常跟著父母去洛陽趕集。這天是正月初一,家家掛著紅彩迎接新年的到來,十分喜慶,一點也沒有處在戰火中的樣子。父母賣出了去年種植的蔬菜,繳納了賦稅,打算在街上逛一圈,給麗舞買新衣服穿。剛走進店中,便聽見一陣噪耳的銅鑼聲,街道上的百姓慌忙躲進自家屋裏,關閉門扉,像躲避瘟神一樣,每個人臉上都浮現驚恐的神色。布店老板好心提醒說是董卓來巡視洛陽了,要麗舞一家人先不要出去躲在店裏,可是麗舞好奇心重,探出小腦袋四處張望,想看看董卓這號人物是什麼來頭搞得所有人這麼害怕。
不看還好,這一看,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
董卓坐在富麗堂皇的轎子裏,身邊跟著精壯彪悍的侍衛,這種待遇,跟皇帝沒有什麼兩樣了吧?他身著紫金龍紋袍,搓著絡腮胡子,傲然的觀察仰頭看著他的人們。一些來不及回家躲避的百姓見到董卓到來,慌慌張張的跪地拜服,口中戰戰兢兢的念著【見過董太師】。
麗舞看著這種景象,感到十分不舒服,卻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裏不對勁。她想避開董卓那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灼灼目光,不想與他直接對視,她有種預感,董卓這個人,非常危險,一旦惹惱了他,自己就會沒有好下場。
麗舞顫抖的慢慢縮回身子,然而麗舞卻被董卓看見了,隻那麼一瞬間,隻那麼一瞥,董卓便將麗舞的樣貌刻在心裏。董卓眼中的麗舞,雖然隻是個十歲的小毛孩,但是她臉蛋精致,皮膚白嫩,似乎輕輕一捏便可擠出水來,尤其是那雙眼睛,聖潔高貴,讓人不可侵犯。董卓一眼就看出,這個小女孩以後定會長成出色的大美人。董卓正是因為好色,所以他看人的眼光是非常厲害的,隻要一眼,他便能分辨出你長得是好是壞。不自覺的,董卓流了下口水,察覺到自身的異樣,董卓急忙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也因為董卓好色,所以董卓宅邸修建了專門關押美女們的基地,董卓稱其為樂園,是董卓玩弄女人的場所,是董卓發泄獸欲贏得征服的快感的場所。如果是小女孩,就等她長到十五歲,再帶出來享受。
董卓回到府中,便著手派人調查麗舞的住所和身份背景。弄清楚這一切後,董卓親自帶兵來到麗舞的家,親口提出要帶麗舞去樂園,並願意給麗舞的父母許多財寶作為補償。麗舞知道董卓的來意後嚇得大哭,董卓長相本就凶悍,行事雷厲風行,加上那天街上看到的陰影,麗舞死活不肯走。董卓安慰麗舞說帶你去樂園是要給你最豪華奢侈的生活,那裏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以肆意揮霍。但是麗舞哭得更凶了,因為她那不安的預感成真了,她要被那個男人帶走,被玩弄,她不喜歡這樣,所以她要反抗,她不要跌入這個吃人的世界。
董卓見此情形,露出了暗藏的麵目,他惡狠狠的盯著麗舞,說道:“我董卓看上的東西,誰也無法阻止我得到。小姑娘,如果你在乎你父母的性命,就乖乖的跟我走!”
麗舞本想繼續反抗,卻見董卓的士兵早就把刀劍架在了自己父母的脖子上。麗舞頓時不知所措,握著拳頭垂下頭,像搖尾乞憐的小狗般望著董卓,希望他放了自己的父母。
董卓粗鄙的笑著說:“如果你願意跟我走,我就放了你的父母。”
“真的?你不會不守信用吧?”
“我董卓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那好,我跟你走。”豁出去了,既然自己被父母救贖,那麼或許到了報答他們的時候了。
麗舞強忍奪眶而出的淚水,回頭深深的再望父母一眼,將父母的音容刻在腦海深處,一句保重的話語都沒說,便跟董卓離去。父母望著麗舞消失在天邊的背影,按捺不住決堤的淚水,撕心裂肺的吼叫起來,今日種種,是上天注定要他們失去唯一的寶貝女兒嗎?
少女走到董卓身邊,董卓拿出一個黑色的小匣子,放進她的手中,說道:“這裏麵有一塊漂亮的石頭,是我在西涼的時候挖到的寶貝,是紅色的,很漂亮,就送給你了。記住了啊,你一定要好好保存這個寶貝,不能弄丟了啊,隻有這個寶貝才與你最相配。”
“咦?”少女睜大疑惑的瞳孔,在她的印象中,董卓是可怕的,凶殘的,極端的,但為什麼董卓把自己強要過去還會送她寶貝?他是要討女孩子歡心還是?少女猜不到他的目的,隻能點著頭收下禮物,因為少女明白,董卓這個人,是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他的。
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麗舞被關進了樂園,見到了許多同樣被董卓看上而抓來的女子,她們每天抱頭痛哭,不知道董卓什麼時候就把她們叫去進行毫無人道的摧殘。樂園這地方,用地獄來形容毫不為過。有的女子受不住摧殘撞牆而死,要不就是服毒而死,要不就是趁機在袖子中藏一把刀,趁董卓睡著的時候刺殺董卓。但是董卓身邊有呂布在保護,刀尖還未碰到董卓的衣服,就被呂布一槍挑了。呂布雖然好色,但他是極度尊重女子的,他也不忍心看著董卓肆意淩辱花季少女,竟升起了些同情心,可是礙於【父子】關係,從道義上講呂布不能對董卓出手,不然自己背負的便是忤逆不孝的罵名。
麗舞不喜歡看樂園的女人每天哭哭啼啼的,她總是一人靜靜的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的天空,浮想聯翩。現在,她周圍的人太多跟她命運相似,等自己到了十五歲,就該是被董卓招去的時候吧?
不,她不容許自己落到這步田地,她的人生不該在此結束,她要活下去。她聽說過紂王的酒池肉林,董卓就是紂王的翻版,她不要毀在這裏,她要離開。
沒幾個月,董卓下令火燒洛陽,遷都長安。那夜,漫天火星,滾燙得灼人,仿佛當年常山被黃巾軍火燒一樣的情景,麗舞仍能感覺到烈焰的熱度,衝得腦袋發熱。所有的宮殿、民房、田地全部燒毀,大火持續了整整半個月。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沒有活路。董卓忙著驅趕百姓前往長安,顧不上樂園,而麗舞又急於父母的安危,趁混亂之際逃出來。可是,除了洛陽城,就連郊區,也變成了一片廢墟。這一次,麗舞的心很痛,她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那段極為短暫的日子,那段留戀的,回不去的時光,終究要變成記憶封存在腦海中嗎?
少女感到腦袋暈眩,火海的熱度使她體溫上升,漸漸的喘不過氣,嗆人的煙霧熏得她連連咳嗽了好幾聲。周遭都是火海,漫天徹地的紅色,連天空、月色都被染成血紅。人們在哭喊,在無助的求救,沒來得及逃跑的任由大火焚燒身軀,直到剩下最後一片灰燼。
死了好多人,跟常山一樣的紅色。
死了好多人,跟常山一樣的紅色。
死了好多人,跟常山一樣的紅色。
死了好多人,跟常山一樣的紅色。
死了好多人,跟常山一樣的紅色。
死了好多人,跟常山一樣的紅色!
頭越來越暈,少女越來越承受不住,體溫似乎就要達到沸點,腦袋幾欲爆炸。少女捂著腦袋,跪在地上,她救不了人,什麼都救不了,什麼都做不到,她還隻是個少女,需要別人的救援。可是,周圍的人都死了,連父母都死了,自己所期望的家,沒了。她內心深處以為,這隻是個夢,再過不久就天亮了,會醒來,自己還是會躺在那張舒適柔軟的床上,迎接新的早晨。
對的,一定是夢,其實根本沒有發生這種事。看啊,所以差不多該醒來了。
可是,全身上下都好痛,就像千萬隻蟲子鑽進身體在啃噬一樣,無一不刺激著她的痛覺神經。因為痛得快要死掉了,如果不快點醒來的話,真的就會……
“嗚啊……好痛……”
然而無法從夢中醒來。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誰來救救我啊……救救我……救救我……”
快點,快點醒來,再不醒過來的話,要不然真的就會連自己一起拖進死神的地獄中。
可是醒不過來,怎麼辦,夢醒不來……在夢中,從夢中出不來啊!
任憑她怎麼拍打自己的臉,四周的景色仍舊是火海,她仍舊身處紅色的廢墟之中,意識還是停在這裏,醒不過來,醒不過來,醒不過來!所以,這一定是現實吧?
少女倒了下去,匍匐著緩慢前行。
“啊咧?”
少女還有意識,明明是已經無法得救的性命了,還戀戀不舍,努力的想要抬起無法運作的手腳。
“啼咚,啼咚。”有什麼聲音從燃燒的呲呲聲混入耳中。好像離自己越來越近了,是人們常說的在瀕死之時出現了幻覺嗎?那聲音雖然節奏緩慢,但是越來越清晰。
“這個人,還活著?”踏著碎步的聲音,似乎有人來了。
少女仿佛抓到根救命稻草般,吃力的往那不尋常的聲音而去。
“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到了最後,少女意識朦朧的念著無意義的願望。已經什麼也看不到了嗎?少女的視線開始變得一片漆黑。好不容易,像是要依靠著好不容易入手的微小幸福般,伸出了半截手臂。少女摸索著抓住了來人的衣服,死死拽著不肯鬆開。
“我這店在洛陽開不下去了,要搬到荊州去,那裏少有戰爭,我想帶著她去。看她的樣子,能活下來,是最大的幸運了。”來人如同在懸崖高處望著崖底河流的姿態望著少女,勾起嘴角欣賞著少女求生的意誌。
“我不要……我不想死……我就這麼死掉的話,我這悲慘的人生,要找誰補償?”少女情緒激動的訴說著。
夢就要結束了,少女的意識就這麼沐浴著血,並未醒來,消失在血紅的烈焰中,完全無路可逃。
也不知過了多久,少女的意識蘇醒過來時,雙眼被強烈的白光晃得幾欲睜不開。少女眨了眨眼皮,揉了揉眼角,打量周圍的景色。頭被軟軟的墊著,身上蓋著溫暖的被子,而自己,則躺在床上,空氣中還飄來一股濃鬱的香味。
果然,那片火海是夢。少女欣慰的一笑,這裏才是現實吧?安靜的房間,古樸的擺設,無一不在宣告著自己還活著。
少女欣喜的坐起身,但馬上一陣痙攣傳遍全身,一股股像是撕裂肌肉,深入骨髓般的陣痛攪拌少女的大腦。少女瞬間倒吸口涼氣,不祥的預感化作惡寒,難以忍受從胃部上湧的嘔吐感竄上喉嚨。
“好痛,一點也治不好。”少女蜷縮成一團,手臂抱著膝蓋,躲進床鋪的角落。
不是夢,不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的。痛感是真實的,所以不是夢。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從門口走進一位體型肥碩的婦女,眉心點了個朱砂,眼角有幾條淡淡的魚尾紋,臉上的幾點雀斑被濃濃的妝掩蓋得幾乎看不清,下巴中央還長了顆小黑痣。她身著花式長裙,顏色鮮豔刺眼,肩披紅紗綾帶,竟有幾分妖嬈嫵媚。
少女見到她,更加害怕的往後退怯,雙手抓著床沿,緊張的盯著那婦女。婦女手上端著一個托盤,裏麵裝的是一碗粥和一碗黑乎乎的中藥。
婦女笑吟吟的開口道:“你醒啦……來,先喝點粥填飽肚子再吃藥。你身上的傷都已經包紮過了,靜養幾天就好。”
少女錯愕的怔怔望著朝自己走進的婦女,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她為自己剛剛的胡亂猜測感到些許愧疚。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如果不是她救了你,你能活下去?
少女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悲鳴,占據思考的行為理由隻有空腹而已。所以她毫不避諱的搶過婦女手中的那碗白粥,囫圇的大口吃起來。
看著少女狼吞虎咽的模樣,婦女笑得更加開懷:“好呀,能吃就代表身體漸漸好轉,不妨我花這麼多心力來救你了。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你的親人呢?”
少女咽了一口,道:“麗舞,美麗的麗,飛舞的舞。我的親人……”說到這,少女徒然愣住,喝粥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一動也不動。她的記憶逐步明朗,那日酷熱的焚風,無助的哀嚎,從腦海的深處,化為影像浮現在眼前。
“唉,我就猜到了,不然你也不可能是孤身一人的。既然活了下來,那麼就要為自己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命,不要辜負了他們的期許。”
“我……”少女想哭,失去了常山,失去了那個被果子砸到的少年,又失去了洛陽的家,就連自己留在樂園的資格都沒有。哪怕是淪陷董卓的地獄,她也不要失去這一切,她願意付出一切來換取失去的夥伴,失去的親人。少女的眼睛開始紅腫,卻遲遲倔強的不肯流出一滴淚水。
婦女歎息一聲,道:“你無處可去的話,就留在我這裏,怎麼樣?如果你不想虧欠我的話,就來我風花樓幹活,我不會虧待你的。”
既然都無處可去了,無依無靠了,那麼去哪兒,怎麼過都是一樣的。
“好……”少女淺淺的回應。
“你現在還小,就先幹些洗碗掃地煮飯的活吧,我呢,就抽空親手教你禮儀方麵的東西,再教你怎麼打扮自己。等你到了十五歲,就開始自由接客,你姿色不錯,我想把你培養成襄陽第一名伶。”
“什麼?”宛如一記天雷,打在少女身上,全身麻痹。少女顫抖著,她去過樂園,見識過許多被董卓蹂躪的女子,她知道婦女這句話的含義,她是要用另一種方式把自己推向樂園的那種生活。
“那麼,從今天起,為了以後方便接客,你就改個名字吧。美麗即娒,飛舞即妲,便是娒妲。該怎麼做,是你的自由。你可以稱呼我為娍姨,嗬嗬。”
少女默默的記下了,她已經開始接受,自己的人生是悲慘的,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