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魂夢  第4章 離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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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蘇墨朝的話形容,離帆就是一隻在藥罐子裏泡大的不死怪胎。當然,也隻有他這麼說。離帆還有一個響當當的名號,神醫離。
    但凡叫神醫的,不論你是自稱還是別人送你的稱呼,總是要有兩把刷子才能擔起這個沉重的虛名。可離帆不一樣,他沒有醫治過什麼官宦權貴,也不是一天到晚救死扶傷。大部分時間他都喜歡在那所大宅子裏泡藥浴,偶爾撿幾個重傷快死的人回來治一下。神醫離的名號卻在不知不覺間被叫開了。
    離帆對這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本來就不是圖這個名聲去的,這一身醫術也是迫於無奈,久病成醫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一點都不為過。不知道是上輩子作孽太多還是怎麼了,離帆出生以來就大病不斷小病不停的,所以從小就在藥罐子裏泡著。慢慢的,他開始自己看醫書,自己嚐試著醫治身上的病,這個過程也不是一帆風順,好幾次他都隻吊著一口氣,卻又被人從瀕死邊緣拉回來,意識朦朧間也隻瞧見那人的青色衣角,從此,離帆極其偏愛翠色的衣衫。
    久而久之,他給自己針灸找穴道的時候越來越準,身體也慢慢在自己配的奇怪藥方的調理下有些起色了。卻也是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救自己的人了。
    救他的是蘇墨朝。
    離帆知道這件事已經是他認識蘇墨朝很久之後了。一日早春的午後,蘇墨朝穿著那件青色衣衫坐在花園裏自斟自酌:墨色發絲披散在肩上,端坐在一方石頭上,神情是說不出的悠閑自在。離帆隻是偶然經過,卻被這個畫麵震的愣在那裏。然而,他也隻是一瞬呆立,又轉頭出了園子,嘴角扯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阮家的花園大而花色繽紛,卻不如蘇墨朝宅子裏那清一色的綠色來的順眼。離帆為自己腦內這奇怪飄遠的思緒感到好笑。輕輕晃了晃腦袋,跟著婢女從阮家花園穿過去。
    已然盛夏的季節了,走在著花園裏離帆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下意識抬頭看向花園中的涼亭。空蕩蕩的涼亭看起來透著寂寥蕭瑟的衰敗蒼老,與周圍盎然的植物形成鮮明的反差,有趣的是,涼亭十步之內居然寸草不生。
    眼角和唇邊翹起了細小的弧度,離帆將手中的藥箱晃了晃。蘇墨朝在他的箱子上動了手腳,避免像他這樣時運低的走夜路會碰見髒東西。隨著藥箱裏透出一股柔和的藍光,那從離帆心底升起的涼意消散不見。園子裏青翠掩映中溢出的蟬鳴終於將離帆心中對夏天的感官觸動,悶熱的感覺才開始緩慢的侵蝕著他的精神。
    雖然心裏將蘇墨朝詛咒了千萬遍:居然讓自己在這麼熱的天氣出診,自己卻躲在宅子裏美名曰等人敘舊實際是避暑納涼;可是離帆還是打起精神走進了黃氏所在的房間。還沒瞧見病人,倒讓屋子裏的動靜嚇了一大跳。“我女兒呢!我要我的女兒啊!”一陣歇斯底裏的叫喊後是無限的寂靜。門外一陣高過一陣的蟬鳴攪得離帆有些心煩意亂,將藥箱往桌子上一扔,直接繞道屏風後麵去看黃氏的病情了。
    見過各色病人的離帆倒沒覺得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女人有多嚇人,隻是這女人周圍似乎也有些不尋常的東西,自己天生體質敏感,靠近一些就會覺得不舒服。此時內室本就陰暗潮濕,空氣混濁悶熱,像離帆這般喜愛潔淨的人在這多停一秒幾乎都會要了他的命。抿了抿薄唇,離帆終於開口:“夫人可否到外室來,讓我好好診治一番?”黃氏朝他看了一眼,點點頭,茫然的走到了外室的桌邊坐下。
    望聞問切幾許,離帆斷定黃氏隻是突然受到了重大刺激,心中鬱結,才有此症。替她施針疏通心脈後,從藥箱裏拿出一方翠色的手帕,提筆在帕子上寫了方子,遞給在門外候著的婢女,又囑咐了幾句,才悠閑的拎著箱子走了。
    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泡藥浴,將身上的暑氣洗去。離帆心裏默念著,一邊抬頭掃了一眼毒辣的日頭,卻不由得一愣,剛才一瞥好像發現花園裏有些不對勁啊。離帆的視線再次在花園裏逡巡一周,最終鎖定在池邊的一棵桃樹上,有些奇怪,這棵樹的葉子綠的過分妖冶,不似其他樹木的蒼翠幹淨,卻給人一種濃稠窒息的壓迫感,多看幾眼都會覺得不舒服。
    當然,離帆也隻是多看了幾眼記住了這棵樹的大致位置,像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還是交給那個姓蘇的神棍來管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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