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篇·某年某月的某天 010 沉香屑·第二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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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拋人河處去?絕來音,香閣掩,眉斂,月將沉。
爭忍不相尋?怨孤衾,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如歌罷,迢迢的更漏已經散盡,漫漫的長夜又將要過去。
漫漫長夜可以過去,可我內心的這一團愁緒卻揮之不去。
點上這第二爐香,繼續我的訴說。
窗外一片寧靜,沉悶的天幕由深黑漸漸透出了微藍,不再幽深,不再幽暗。
抬頭遠望處,那幽深幽暗的夜將散盡,晨色中隻拋下我這一夜的無眠。
黎明前的夜色更靜更無眠,隻有無聊地數弄著那如絲如縷如綢緞般的爐煙。
爐煙起,晨色四合。
我輕輕地撥弄著琴弦,希望這清雅的咚咚琴聲洗去這一夜的淒寂孤零。
琴聲丁冬,清雅竹弦,但無論什麼樣的琴聲也無法隔斷對遠方人兒的思念。
琴未動,聲已淒,如絲如雨如歌如泣的珠淚已經灑落琴弦。
長夜隱去,總還會回來,遠去的人兒卻不知道何時才可歸還。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有沒有機會再來一次,坐愛情的兩岸看青春的流逝。
那個自己曾願意把自己潛沉在他溫厚樸實的懷中的人兒,猶如風箏斷了線,消失在雲天之外。
任由被人偷彈傷心淚的我,忍受相思相憶離情別緒的蹂躪。
這曾經充滿柔情蜜意的香閣深閨,如今已經重門深掩,簾幕低垂。
去年堂前的雙飛燕不知何時已回,正字雕梁間縈繞徘徊。
那窗前空寂冷落的我呀,正對著那雙飛燕刺目錐心。
物是人非。
堂前的儷影雙飛私語切切的燕子呀,可曾帶走了我的牽掛,帶來了他的思念。
燕無語,燕無情,燕雙飛。
掩蔽那深深的重門,揭起那一角的垂簾。
外麵正是曉風殘月的天色,冷月將沉。
那宿醉未醒的人兒是否依然在月下的楊柳岸邊沉睡?
遠方的人兒是否也是一夜無眠,好夢難尋?
不是我不想尋夢,不是我不想入睡。
我怕的是在這淒清的長夜裏枕冷衾寒,夢中流出更多的相思淚。
爐香將要燃盡。
香閨依然深掩重門。
重門深掩,卻掩蔽不了我那無邊淒清的心扉。
思念還在香閨中徘徊,思念還在眉頭流連。
我拿出絲絹,輕輕拭去那頰邊已冷的相思淚。
淚拭去了,可如何才能拭去那眉頭心頭的愁痕。
除非他可以像倦林的鳥兒歸巢,帶會無限的溫存,除非他也正忍受著相思的苦澀,相憶的煎熬,揚鞭快回,除非他也正被相思嗤裂著心扉,優容地背著人偷彈相思淚。
這第二爐香已燃盡。
而我那如絲如縷的相思真不知何時才會盡?
撥動琴弦,輕啟朱唇,唱起那首古老的相思之曲: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