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那一年海棠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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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啊……”國王肅著那張永遠冷漠的臉,呼喚他的孩子。
“是,父皇。”還是11歲的黑發孩童跪在離國王百層的黃金階梯下俯首答道。
“你的弟弟出世了。”
“真的嗎?!”黑發的孩子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不禁抬起了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去看看他吧,我的孩子。”國王那張威嚴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隻是對著遠處的兒子點了點頭。
百裏激動地站起身,急切的向著母親的宮殿跑去。他身上厚重的華服不能絆住他矯健奔跑的腳步,偌大的皇室宮殿一會兒就不見了黑發孩童的影子。
“母親!!!”百裏大力的推開了門,疾步走到了母親的床沿。
剛生產完的皇後臉上竟顯疲憊之色,不過抱著懷裏剛剛降生的孩子卻是抱得很緊。
百裏好奇的探頭,用他稚嫩的手指戳了戳弟弟皺皺紅紅的臉頰:“母親,剛出生的孩子是長這個樣子嗎?我當初也是這麼醜嗎?”
皇後溫柔地笑著:“世子剛出生時也是這樣的呢。這樣皺皺的,不過世子沒過多久就變成了漂亮的孩子。”
“那弟弟以後一定也很漂亮啦~!”百裏開心的偏頭說道。
“是啊……”皇後依舊掛著溫婉的笑,不過嘴角卻漸漸垂了下來:“以後會是和世子一樣漂亮的孩子,可是為什麼……他不能來看一眼呢?”皇後不禁流下了苦澀的淚水,轉過了頭去。
懵懂中的百裏不太懂母親悲傷的原因,隻是握住母親的手想給她一點力量:“母親,不要哭,可是怪父皇不來看弟弟?”
“他一定是從侍從那裏聽到了關於這個孩子不好的傳言,所以才不願過來,哪怕是看這孩子一眼……”
“不好的傳言?”
百裏疑惑的盯著母親,隻見母親歎了口氣,緩緩移開了覆在弟弟頭上的手……
“啊!是藍色的頭發~!母親,弟弟的發色好漂亮啊~!”百裏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弟弟頭上稀疏的毛發:“真好,是像大海一樣美麗深沉的顏色呢……”
“可是,這是不被祝福的色彩……他終會被你父皇認為是異類,不會得到他應有的嗬護與愛的……”
“母親……”百裏原本閃著驚豔神色的眼睛漸漸黯淡了下來,他捏緊了拳頭,倔強的看著母親與她懷裏的弟弟:“既然父皇不要他,那麼我一定會保護他的!就算拚上我的所有也才所不惜。”
皇後慈愛的摸了摸百裏柔順的黑發,將他攏到了懷裏:“好孩子,你的弟弟……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母親,我一定會讓他快樂的長大的!”
黑發孩童稚嫩的話好似還在那個華美的寢宮裏回蕩,一直沒有消散……
———三年後———
“父皇!!”已逐漸顯露出英俊模樣的世子跪在與三年前同樣的位置,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父皇怎麼可以將自己的孩子逐出皇城?!他才三歲啊!!”
“他是一個怪物!是異類!是會給吾國帶來災難的煞星!!!我又怎能留他?!!”國王震怒的拍打黃金座椅,將華美的扶手拍的凹陷了下去。
“父皇!孩子是無辜的!!他並沒有錯!!!”
“並沒有錯?那你告訴我,那頭詭異的藍發,那種令人戰栗的扭曲事物的能力,難道不是在告訴吾,他是一個妖怪?!”國王冷漠的盯著階梯下跪著的世子,無情的嗓音像是用鋸子切割生鏽金屬一般令百裏絕望。
“父皇……原諒澗河吧……他還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啊……”百裏痛苦的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沒入了他的掌心。
“不用再為那個妖怪求情了,退下吧世子。”
百裏沉默的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冷漠的宮殿。
他走出皇城,來到了最喜歡的海棠樹下。皇後正坐在輪椅上,欣賞著海棠花飄落花瓣的景色。這一刻皇後單薄的背影刻在了百裏的心底深處,他深吸一口氣,提步走到了母親身邊:“母親,早晨風涼,回寢宮休息吧。”
皇後淡淡的搖了搖頭:“你的父皇,已經決定遺棄澗河這孩子了嗎?”
“嗯……”
“唉……該來的,總是躲不過……”說道最後她不禁哽咽,將頭埋在了掌心裏默默哭泣。
“母親,我沒有忘掉當年的承諾,我會保護澗河的,一定。”14歲的少年許下承諾,握住了母親纖細的手。
那一年海棠樹下,母親瘦弱的身影,竟是百裏見過母親的最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