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最遠的邊郊處，人群稀少，流水相間。
    我走在矮矮的石梯上，朝身後的那人擺擺手。
    “快點，樊夕。”
    彎彎曲曲的石梯，山頂上才是寺廟。
    一步步的走過去，旁邊是鬱鬱蔥蔥的青鬆。
    山間流水從礁石上流下彙集到山腳下的河流。
    屈膝彎下腰，微微的拉開右側茂密的青鬆，拾起一片葉子，放在嘴邊吹著曲子。
    “是李斯特的《愛之夢》？”
    拿開湊在唇角上的青竹葉，回過頭看見那人胸口已經濡濕了一小塊的汗漬，幸虧我今天給他找了一件白色的衣服，不然貼在身上不知道有多讓人稱羨的身材。
    我隻是吹了一小段，鋼琴的聲音用青竹葉吹出來確實有些變味，其中還是吹錯了幾個音調。
    “要是喜歡我給你買個鋼琴。”
    “難道我隨便吹個曲子你就給我買個鋼琴？那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還得起，不要，買了我也給退回去。”
    “好，聽你的，不買就是了。”
    那人卻笑得格外燦爛，抬起頭，將頭上的帽子拿下來扇風。
    “別偷懶，還有一段距離就到山頂。”
    我伸出手，牽著他的手，開始往上走，果真拉著他一起走，速度要明顯快上一節，他至少不會落隊。
    寺廟前的香爐燒著幾柱清香，院落間打掃的幹淨。
    抬頭，一副對聯，燙金的字體隔著百年有餘，有些磨損的字跡，但整個輪廓還可以一眼就認出。
    推開厚重的紅色木門，仿佛已經隔了百年的世界。
    是草體。
    淨土蓮開一花一佛一世界
    牟尼珠現三摩三藐三菩提
    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重重的推開，長廊間一眼望去便是清雅的睡蓮。
    古銅色的暗格手指伸進去，輕微的蕩起水花，淡粉色的睡蓮搖搖曳曳。
    索性是地處偏遠，周六來此處的人也稀少。
    繞著，已經到了後山。
    穿著淡黃色僧袍的老人坐在山間的木椅上，棋桌上還有沒有下完的棋，對麵無人，卻說：“該你下了。”
    我想他是不是瘋了，對著空氣說話。
    檀木的佛珠輕微的撚轉著。
    “果真永遠都還是我輸了。”
    繞起長長的佛珠，蒼白的胡須微笑的摸了一下。
    “來了？”
    樊夕上前一步，坐在他的對麵。
    “了塵師傅。”
    了塵回過頭，雙目看著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捏緊的佛珠突然從手中落在棋盤上。
    “師傅你怎麼了。”
    “沒什麼……，要不要我今天給你算上一簽。”
    “師傅，命還是自己掌握的，所以不算了。”
    了塵看透紅塵的雙眼，微微眯起，卻又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她為何這麼看著我，卻說“過來。”
    3人坐在桌邊，粗糙的手指，劃過我的掌間，一筆一劃，寫的清楚，最後的一橫。
    了塵在我手上寫了一個字：“情。”
    握緊了手，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為何偏偏是情字。
    “為何是情？”
    他隻是又笑了笑，山間透過的微風吹開我的劉海，了塵卷起袖子，從袖中拿出一簽。
    “一切總是錯中生情。”
    薛濤的小楷字體，花白的簽文上寫著8個字。
    細細的看了半天，手中彌漫了淡淡的檀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