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六】
    我伸手推開了他的溫潤，偏過頭注視著那台上的一招一式，“真是費心了。”我回過頭看著他，然後勾著唇笑了笑，兀自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出台的戲子都是老手，淒婉的段子唱的總叫人肝腸寸斷，俯仰之間，早已有幾位客人扯了絹頭掖了掖眼角的淚珠。唱過半闕，角兒們都隱回幕後，我握了那油紙傘的傘柄，然後起身。
    “扶桑。”
    “我還有事，”我朝著他笑笑，眼角的餘光掃到那些細碎的議論人，“便不擾閆公子的雅興了。”我邁了一步，卻被他抓住手腕，沒有回頭，隻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冷著語調一說：“扶桑，過來。”
    我有些執拗地動了動，示意對方鬆手，但閆霧藍似乎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卡的我寸口死緊，我無奈地轉過身望著他：“何事？”
    “扶桑，過來。”他猛地一拽，我沒有料到他會在這種時刻用足力氣，便一個踉蹌跌了出去，若是平素裏比這身板體形，人見我不過是鄙夷地說著“扶桑柔不及女子，弱甚之”——此刻我在他閆霧藍手裏，更是鮮明的反差，好比他捏死我，都不過是易如反掌。
    他的頭顱依舊是押上了我的肩胛，尖銳的下巴磕地我有些生疼，故意壓低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你這是拒絕了我？”
    我瞥了一眼那戲台，補過妝容的戲子重新開唱，“不敢。”齒逢中擠出兩個字，嘴上說是不敢，可這語氣卻是直直地忤逆。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他嘴角的淺笑，我腕子一疼，卻被他一把拽起，離了座位。閆霧藍無視周遭的嘩然，直直地朝外走著，那戲院老板拉長了調子，喊一聲“閆公子走好”，便又張羅著台上你儂我儂的唱說。
    我這般力氣，自然拗不過閆霧藍的手勁，便隻好給他牽著走。清明的雨水打在邊城的青石板上，稀落的聲響夾雜著粗細枝椏的撲簌成了這座小城的主旋律。他拉著我在一麵背陽的牆壁前停下腳步，然後將我硬生生地按在那濕了半麵的牆上，“扶桑，你可懂？”
    我有些無力地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他這般年紀，必然是看不得我這樣的清冷性子，便情急著向前一俯，我也不躲，那唇便準確無誤地落上了我的鼻尖，那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我於閆霧藍，說不上熟識，隻是他那樣光芒萬丈的人物，換做了誰，都免不了多看上兩眼，美人悅目，此話一點都不差。
    “我知道你懂，可你就這麼個破爛脾氣，”他挨著我，壓低的嗓音顯得很是粗呷，“要換做是別人吻你，你可會逃？”
    他的話讓我的心微微一顫，我抬首，輕輕地推了推他，示意保持距離。閆霧藍看了我一眼，然後伸手將我緊緊圈住，“我不。”
    我笑他孩子脾氣，便開口說道：“霧藍公子可別折煞在下了，這樣的情，扶桑承受不起……”細碎的句子被溫熱的親吻打斷，我兀的一驚，隻覺得身下透風一般一陣微涼，胸前覆上一陣略顯粗糙的觸感，我抿緊的雙唇卻硬是被他撬開。
    “閆霧藍……”邊城人少，但就算稀疏，這也是光天化日之下，人群集市之間。
    他卻是全然不顧的模樣，自家身上的薄衫也淩亂了兩分，紅著眼睛：“我不管。”我受不住他手上的動作，輕吟透過齒逢溢出，卻成了他的一劑催情——“扶桑，過來！”
    他扳著我轉了個身，圈著我的腰靠上了牆壁，扯鬆的長裾沿著肩頭滑落了半尺，由著那皮膚暴露在空氣之中。閆霧藍嘴角一揚，將唇印上了脖頸根部，我微顫了幾下，伸手按上他的肩膀，以此扶住自己不會因此摔倒。“閆霧藍倒是想看看，這樣的情，扶桑到底受不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