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外篇—— 韓江雪和蕭琦兒之戀(中篇)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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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江雪和蕭琦兒之戀(中篇)
    “她已經瘋了——”
    不知不覺間韓江風已經站在身後,他痛苦的聲音似一個炸雷在韓江雪當頭炸響,他身形搖搖欲墜,強自抓住門欄,沒有摔倒。
    蕭琦兒的笑聲還回響在他耳邊,他額頭的青筋已經暴起,雙眼霎時犀冷如寒潭,疾星迫射,他咬著牙沉聲喃念著:“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雲飛就站在他身後,耳聽師父的聲音恰似人已經瀕臨死亡時掙紮的怪吼,他猛然一陣心痛,為何老天要如此捉弄一個即將失去生命的人?
    人去心難死,又怎能安然撒手人寰?
    韓江雪切聲痛苦的呼喚著:“琦兒!琦兒!是我——我是小雪——”
    蕭琦兒無動於衷。
    韓江風一生哀歎,他留禿狼和九勾子在“幽冥穀”並不是想要妄求醫治好那個得了失心瘋的鬼穀傳人孫勝,他真正要醫治的是蕭琦兒,但他用盡了心思尋遍天下名醫,最終還是功敗垂成,對於蕭琦兒的病,他已經無能為力,他隻能痛苦、內疚、懊悔。
    “她不會認得你!你會嚇到她的——”
    韓江風的聲音就似一個頹廢的老人躺在那裏無奈的喘息。
    韓江雪不由自主的衝進房中,蕭琦兒一聲恐怖的嬌呼,抱著那個布包躲在花叢中,她的嬌軀不住的顫抖,
    那雙迷人的大眼此時滿是陌生和恐懼,她盯著韓江雪,曾經自己一心最愛的男人,而此時卻充滿了驚惶和敵意。
    韓江雪愈加痛不欲生,他後退兩步,淚水奪眶而出。
    “琦兒!是我害了你!我答應你!現在就帶你走——”
    蕭琦兒二十幾年前的癡情一喚直到如今方才諾允,豈不是已經太遲?
    韓江風搖頭道:“你不能帶她走!”
    韓江雪厲聲喝道:“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話音剛落,身後便一下飛身縱出數十名青衣死士,長劍出鞘,寒光映著秋日,殺氣裹著秋風,將這間跨院團團圍住。
    韓江風陰沉著臉眼神微蔑,聲音更加冷淡:“我說過!你不能把她帶走!——”
    韓江雪怒喝:“我一定要帶她走——”
    青衣死士已經圍了上來,雲飛俊麵一寒,一揮手龍吟繞耳,一片湛紫的光暈應聲而現,浮光似一條紫色的遊龍在“紫玉青虹”的劍身來回遊動,紫色的光暈映著雲飛豐神俊秀的臉龐,眉宇間英氣迫人膽寒,青衣死士們均不自禁的倒退數步。
    這時,身後傳來慕容嘯塵的聲音:“你能把她帶到哪去?”
    韓江雪一聲哀歎,猛地轉身仰天泣淚:“不錯!我又能帶她去哪兒?”
    他痛苦的低下頭哀聲道:“飛兒!收起劍!”
    “師父!——”雲飛聲音悲戚,眼圈已成紅色:“你剛才明明答應過!你說要帶她走——”
    韓江雪搖著頭身子不住的顫栗,聲音愈加淒絕:“老天不給師父機會——”
    雲飛的眼淚幾欲滾出他咬著下唇淒聲問道:“師父難道要放棄嗎?——”
    韓江雪搖頭難語,眼淚無聲而落。
    雲飛截然如鐵,斷雪切冰:“人雖然不能永遠活在世上,但隻要還活著,哪怕還有一日的時間,也不能輕言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突然回過身麵對韓江風和那些青衣死士,堅毅的臉膛透著冷鬱的煞氣:“不用求老天!老天本就無情,求它何用?”
    韓江風冷冷一哼道:“年輕人!你莫非要血洗幽冥穀嗎?”
    雲飛冷笑道:“不敢!請教主莫要深留?”
    韓江風冷笑:“我知道你伸手不凡,但你也太過狂傲,你把‘幽冥鬼教’當成了什麼?我本不想留你,但是——我討厭你拿著那把劍,所以——我非留不可!”
    話音剛落,十幾名青衣死士同時發難,十幾把劍泛著寒光飛起直刺雲飛的周身——
    雲飛一聲冷笑,倏然衣衫迎風鼓起,一股疾勁的渦流旋遍全身,一片紫色的寒綢隨著那股氣流暴綻開來,接著便聽金戈碎響,霎時星火四射,斷刃橫飛,幾聲沉悶的撞擊聲傳出,十幾條身影接二連三的向後疾摔出去——
    韓江風的身後數丈苦叫連聲,聲未落,十幾枚斷刃隨聲散落在他身前,韓江風的臉色已成黑色,他閉了一下眼睛,接著冷笑出聲,叫道:“好劍!”
    韓江雪正欲出言讓雲飛收劍,忽然聽得蕭琦兒在房內一聲淒切欲絕的嬌呼:“不要殺他——求求你放過小雪吧!都是我的錯——讓我一個人承擔吧!——”
    韓江風猛然怔住:“怎麼會?她怎麼會說出話來,二十年了——”
    韓江雪猛地回身,蕭琦兒已經奔出房來,四目相對,蕭琦兒愣在那裏——
    本已陌生恐懼的眼神霎時已經變得含情默楚,淒怨幽絕,蕭琦兒那夢一般的眼眸又熟悉的出現在韓江雪的眼前,而且那雙大眼中淚花暗噙,隨著她慢移著腳步,抖顫的香肩,夢的淚水終於簌簌湧出,那聲淒怨的呼喚又傳入韓江雪的耳鼓——
    “小雪!帶我走吧!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
    默然無語二十年後,說出的竟然還是那句話?
    韓江雪刀絞心頭肉,一陣氣血上湧,張口應聲噴吐出一大口墨色的毒血,同時他的雙腿一軟半跪在塵埃,
    蕭琦兒止步驚呆——
    “師父!——”雲飛剛欲近前,韓江雪右臂一揮,雲飛腳步戛然立止。
    慕容嘯塵暗歎一聲,韓江風痛苦難耐,他喃念道:“怎麼可能?——”
    韓江雪左臂用力一撐,搖顫著站起身來,他輕舒口氣,臉上已露出欣然的微笑——
    “琦兒!你還認得我?我可是你心目中的小雪?——”
    蕭琦兒眼波迷茫中帶著柔情,驚惑中夾著焦慮,她慢慢走到韓江雪近前,伸出玉手去擦拭他嘴邊的毒血,口中念道:“你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難看?這是什麼?髒死了——”
    韓江雪心酸苦楚,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她的手依是那樣滑膩無骨,溫暖纖柔,他苦笑出聲,淚已成河——
    “你怎會還記得我?——”
    蕭琦兒笑了,笑得那樣甜蜜,那樣幸福——
    “我也在問自己,為什麼還會記得你?——”
    韓江雪也笑了,含著笑的淚水滴落在這對癡情怨侶緊緊相握的手上——
    韓江風搖頭苦歎一聲:“真是奇跡!我徹底輸了!”
    慕容嘯塵歎道:“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韓江風無奈的點點頭道:“不放手還能怎樣?”
    慕容嘯塵黯然道:“恐怕已經太遲了!”
    韓江風側過身,閉目仰天長歎,一切的定數,又是誰之過錯?
    蕭琦兒突然神情一變,一下掙脫韓江雪的手心,她惶然的四下尋著,口中急迫的念叨著:“孩子!孩子——我們的孩子——”
    韓江雪一怔:“琦兒!你說什麼?——”
    蕭琦兒淚水撲簌而下,疾聲叫道:“小雪!我們的孩子!快找我們的孩子——”她快步回身奔入房中,片刻反轉出來懷裏抱著那個布包,韓江雪心頭一涼——
    蕭琦兒抱著布包奔到韓江雪近前,淚水婆娑,切聲道:“我們的孩子不見了!我們的孩子不見了!他們抱去了我們的孩子——”
    “孩子!”韓江雪呆住:“我們的孩子?——”
    “是的!”蕭琦兒痛哭道:“我們的孩子!他叫浪兒!我們的浪兒——”
    “浪兒!”韓江雪驚呼:“莫非是——”
    韓江風突然應道:“不錯!蕭浪是你們的孩子——”
    雲飛心頭暗跳:原來蕭浪竟然是師父的兒子?
    韓江雪身子一震,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他一時不知所措,他隻有呆在當場。
    韓江風麵色陰冷,苦歎一聲道:“當年我本不想留下那個孩子!我真的沒有辦法,沒有理由留他——”
    一個和自己拜過堂的女人和自己的親弟弟生下的孩子,讓這位叱詫江湖黑道的一教魁首情何以堪?
    韓江雪緊抱著蕭琦兒嬌弱顫抖的身軀,默然無聲的聽他講完,韓江風頓了頓接著道:“當日我救下她,本以為她能徹底忘了你,可沒想到,她竟然懷了你的骨肉——”
    他痛苦的搖著頭念道:“可我沒有想到,抱走了那個孩子後,一夜之間——她竟然——嗨——”
    韓江雪冷冷說道:“是你讓她瘋了二十於年?”
    韓江風點頭:“是我的錯!所以我才會把浪兒留在身邊,撫養成人——”
    雲飛猛然一怔,因為他看見了一個鬱酷的身影,一襲青衣,長發半遮酷麵,懷抱“穿心血”的蕭浪已經站在韓江風的身後——
    剛才的談話,他是否已經聽到?
    蕭浪的出現讓所有人訝然呆住——
    隨著韓江風的一聲沉歎,蕭浪已經從他的身邊穿過,來到雲飛麵前,他看了一眼手拿“紫玉青虹”的雲飛,又把視線輕移,韓江雪背對著他,蕭琦兒在他懷裏泣咽不止,蕭浪望著韓江雪的背影,時間已經凝固,空氣已經冰封。
    長發遮著他的眼眸,雲飛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雲飛也猜不透這個冷血男人的心境。
    蕭浪突然說話,依然冰冷無情:“世上有許多該死的人,我蕭浪就是其中的一個,是不是——”
    韓江雪應聲回過身來,望著蕭浪,他的身子又是一陣顫抖,心已經不知所屬。
    這是自己的兒子嗎?他怎能相信這是事實?
    韓江風沉歎:“浪兒!你可以恨為師!”
    蕭浪冷冷的道:“我當然要恨你,我恨你當年為何不殺了我?留我在世間遭人唾棄,我無非就是一個野種!”
    “浪兒!——”韓江風的聲音似已不是他發出來的,他喉中似噎著一塊硬骨,卡在喉間上下難去:“你不要胡說!他們真的是你的親生父母!”
    蕭浪緊咬牙關:“師父——”
    韓江風淒然道:“你該叫我大伯!”
    蕭浪冷笑:“你何曾把我當成韓家的人?我姓蕭!我叫蕭浪!”
    韓江風一時啞言無語。
    蕭浪接著冷笑:“我的命是你留下的,我會把命還給你——”
    “浪兒!”韓江風全身一震:“你不要亂來!——”
    他話音未落,蕭浪一揮手,寒光映日,快劍穿心血已經彈出鞘外——
    眾人一陣驚呼,韓江風聲音顫栗:“浪兒!你要做什麼?”
    蕭浪冷冷的道:“把命還給你——”
    “你!孽畜!不孝的孽畜!——”韓江風聲嘶力竭的叫道:“你!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也不是我的,是你父母給你的,他們就站在你麵前,你看清楚了——”
    蕭琦兒不住的哀聲喚著:“浪兒!浪兒!你在哪兒!娘真的好想你——娘真的好想你!浪兒——”
    韓江雪緊抓住她微涼發抖的手,耳聽她悲涼淒苦的呼喚,望著眼前的蕭浪,心已經痛到極點,他該怎樣對蕭浪說,他該怎樣讓冷若冰霜的蕭浪承認是自己的兒子?
    二十多年的熬苦光陰,自己對她們母子又做到了些什麼?
    蕭浪聲音有些哽咽,但依然冰冷如刀:“我有父母嗎?我在‘幽冥穀’二十多年,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住在這間屋裏的瘋女人就是我蕭浪的親娘!——”
    韓江風痛苦的一聲長歎:“我該怎樣對你去說!——”
    蕭浪還在冷笑,雲飛已經從蕭浪的亂發間看到了他流出的淚水,蕭浪流淚了,或許這是他從“呱呱!”墜地到如今第一次在人前流出淚水。
    或許他曾偷偷地在一邊哭過——
    或許他從來都不知道哭是什麼滋味?
    但現在他哭了,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鐵石心腸的硬漢,在自己睡夢之中才能聽到的親娘的呼喚聲中,潸然淚下。
    蕭浪手中的劍泛著冷冷的清輝,映著他亂發下冷鬱的麵龐,他有淚,但聲音依然冰冷,他道:“在我把命還給你之前,先殺了這個男人——”
    韓江風驚喝道:“你要殺誰?——”
    蕭浪道:“金劍仙韓江雪!——”
    韓江風怒喝道:“浪兒!你瘋了?難道是我教會你去殺自己的親生父親?”
    蕭浪已經持劍向前走去,他冷冷的說道:“他和我一樣,隻是一個該死的人!”
    韓江風搖頭喝問:“孽障!你這是為什麼?——”
    蕭浪的聲音淒冷幽咽:“因為他讓我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兒,因為他讓我和親娘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二十多年,我沒能叫她一聲娘,我就是叫了,她也不會認我這個兒子,是他害了我娘一生,他就是一個該死的人——”
    韓江雪痛苦的低下頭,苦笑出聲。
    蕭浪眼中泛著淒絕的寒光,人已走近,劍已生寒——
    雲飛倏然擋在蕭浪身前,紫暈直迫蕭浪的眉睫,亂發間蕭浪的雙眸似兩粒寒星,奪魂懾魄,直視雲飛:
    “葉雲飛——”
    雲飛寒潭犀利,冷眼相對:“蕭浪——”
    青衫獵舞,白衣飄逸,快劍玄冷,紫劍幽寒,一場大戰瞬息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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