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一線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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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鳳疑問道:“雲煙妹妹!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
雲煙沒有回答,隻是低頭望著那深穀發呆,那滾滾的陰霧仿佛就像那高崖水幕下的旋流,雲飛也同時想到了那處水幕旋流。
那痛苦的一瞬間,讓人心弦俱顫,更痛苦難耐的情結是雲煙那丫頭居然會為了姓莫的跳落旋流,如果此次自己真的回不來,那這丫頭莫不是還要做傻事?
他咬了一下嘴唇,突然高聲說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這句話他是對所有人說,還是隻對一個人說?
也或許是對他自己說的,為了那個傻丫頭,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回來,他倏然飄身旋起雙手緊握藤條,身子已下滑到崖壁數丈,耳邊突然傳來兩個女人同時的呼叫:“姓莫的!你要小心——”
雲飛嘴角露出笑意,身形倏然下滑,片刻間便隱沒在濃霧之中——
關切的眼神,顫動的心懷,綿綿無盡的愛戀,癡癡傻傻的女人,含著淚,忘著情,期盼著那陰玄濃霧中的長發英姿,酷影長衫。
崖壁光滑陡峭,等下滑到濃霧深處,光線已經望不出數尺,雲飛身法輕靈,加之內功已經非比尋常,這樣飄身滑到穀底也不會耗費太多內力,大約半個時辰,雲飛就已經接近穀底,而且那股幽玄的寒冷氣流已經襲透他的薄衫,他一個飛身穩穩落定,穀底霧氣更濃,樹高不見頂,林密不進風,而且草高過丈,亂石形怪如獸,加之冷霧懸浮,陰森森煞人心脾,猶如進入幽冥鬼境一般,雲飛撥草前尋,小心行進,暗道:四條鐵索,要找到一條恐怕不是難事?
他摸索前行,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行出了密林,高草亂石已經稀疏不見,麵前豁然一片開闊,而且光線也柔和可視起來,雲飛前行幾步,突然便看見一堆堆白骨疊積如山,白骨堆邊還橫亂不堪的插放著各種兵器,看來此地當年定是經過一場殘忍的殺戮,是什麼人會在這個深穀絕地互戈相殘?究竟是為了什麼?
雲飛經過這片白骨嶙峋的蕭殺之地,望著地上亡者的各種死狀,心下哀歎不已,暗道:人活在世間,總也逃不出名利之爭,致使爾虞我詐,殘刀濺血,敗鬼成梟,死者暴屍荒野,生者肉走僵行,即便是有了那些浮名虛華又能如何?
每天都有太陽在照耀著人,但人不能永遠都能看見太陽。
再行進不遠,突見滿地金光閃爍,迫奪雙目,雲飛走到近前,定睛看去,他不禁微微一怔,但見滿地盡是金銀珠寶,玉石器皿,瑪瑙翡翠,散亂一地。
雲飛搖頭歎息,為了這些身外之物,強征豪奪,荼毒四方,到頭來竟然誰也沒能得到,真是可悲之極。金銀珠寶本就是害人之物,就讓它長埋此間,免得令更多的人慘死。
雲飛看見這些珍寶沒有一絲興奮,在他眼裏,那無非就是一堆糞土,可他突然眼前一亮,輕笑出聲,值得他高興的是他終於找到了一根鐵索,雲飛興奮異常默運玄功拉起那根鐵索,向回拖動。
鐵索粗如兒臂,重達千斤,饒是雲飛此時深厚的內功,拖動它雖非難事,但也是勉強之極,鐵索在地麵磨出詭異的響聲,雲飛走走歇歇,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多,鐵索終於被雲飛拖到崖邊,雲飛長舒口氣,暗道:幸好沒有遇到野獸,不然,消耗了這麼多功力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他將鐵索係牢在藤條上,又在原地盤膝調息了片刻,遂起身,抓起藤條攀岩而上——
下山容易上山難,雲飛順壁攀岩,又耗費了幾成功力,約莫不到一個時辰,便已經衝出濃霧,乍現天光。
眾人正在翹首企盼,雲飛便以靈捷的身法在駱洪熙和白曉鳳的喊聲中,躍上崖頂,駱洪熙大叫道:“小葉子!好樣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白曉鳳已經小鳥一般躍起奔到雲飛近前喜不自禁的嬌聲道:“你若再不上來,我就下去找你。”
雲飛沒有說話,側目去看雲煙,但見雲煙輕輕舒了口氣,櫻唇微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然後便轉過身去,雲飛喃聲道:“我答應過,一定會回來。”
封三少喜形於色,諂笑道:“莫兄弟果然是英雄虎膽,封某佩服之至,不知可否尋到那鐵索?”
雲飛點點頭:“我已經把鐵索係在藤條上,隻需我們大家合力把它拉上來接係牢固便可過到崖對麵。”
駱洪熙道:“你小子真行,做不到的事果然讓你做到了,你先坐下恢複一下功力,這鐵索重達千斤,崖壁又高,我們大家需一鼓作氣,稍有分神,恐怕會失身跌落穀中,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
封三少連連點頭:“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駱洪熙瞪了他一眼,道:“一會兒你他娘的可不要耍詭計,你若是藏著心眼兒不用力,老子非把你丟進穀中不可!”
封三少忙搖頭:“駱大俠說得哪裏話!我封三少豈是那等奸詐之人?況且我也想活命不是?”
駱洪熙冷哼道:“量你也不敢!”
雲飛盤坐在地,隻調息了片刻,功力就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暗道:幸虧有鐵老前輩傳內功與我,不然想做成這事,豈是那般容易?他隨即站起身來道:“七哥!我休息好了,大家動手吧!”駱洪熙點點頭,幾人前後排開,抓住藤條,緩緩的將鐵索向崖上拉起,那鐵索雖然沉重,但眾人均是習武之人,齊心合力之下,不消半個時辰,那鐵索便被拉至崖頂,雲飛用藤條將鐵索牢牢的盤在一塊巨石上。
此時眾人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駱洪熙一下坐到地上長舒口氣大笑道:“小葉子!不怪會有那麼多漂亮女人圍著你轉,你小子果然有一套!害的連我都想看看你廬山真麵目了,嗬嗬!你和七哥說說,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白曉鳳笑靨如花,嬌笑一聲道:“他的廬山真麵目隻有我一個人才能看,你就別想了!”
駱洪熙道:“我們倆可是兄弟!連兄弟都不知道他的來曆,這算什麼兄弟?”
雲飛淺淺笑道:“一切都不重要,知道是兄弟就足夠了。”
駱洪熙倏然躍起拍掌叫道:“說的好!不管你是什麼來頭,隻要把我這個‘幽冥鬼教’的殺神當成兄弟,叫我一聲七哥!我駱洪熙能有你這個兄弟!雖死也無憾了。”
雲飛笑道:“七哥言重了!”
這時一邊的封三少突然有些擔心的說道:“這鐵索日久年深,不知可否牢靠?萬一——”
駱洪熙“哦?”了一聲,詭異的一笑道:“你說的也是,萬一這鐵索不牢靠,人行到半路,定會落入深穀不可!要不!你先試試?”
封三少滿臉堆笑搖手道:“是封某多慮了,封某怎敢爭著先過?還是駱大俠先請——”
駱洪熙大聲道:“好!老子先過!但——”他雙眼徒然放出兩道犀利煞人的寒光,封三少不僅打個寒顫。
駱洪熙接著道:“給你機會先過你不過,你可不要後悔——”
封三少微微一怔間駱洪熙已經來到鐵索邊,對雲飛說道:“小葉子!我先過去,封三少說怕鐵索不會牢靠,我試試先過,如果萬一鐵索斷了,我落入深穀,你就把封三少丟進穀底來陪我,也算你我兄弟沒白交往一場——”他回頭大聲道:“你說呢?封三少!”
封三少一時語塞難言,隻能訕笑不止。
雲飛拍了駱洪熙一下,輕聲道:“七哥!小心!”
駱洪熙道:“小葉子!你要隨後跟來,萬一我不慎失足,你可要拉我一把——哈哈——”
他說罷單足點地身子騰空而起,接著落在鐵索上,又借力彈起,雙腳腳尖交替飛踏,鐵索在濃霧中若隱若現,他整個人似已經飛懸在霧空之中,轉瞬之間便已經飛行到對麵,崖對麵傳來駱洪熙朗朗的笑聲:“小葉子!還不過來?鐵索牢靠的很!”
雲飛嘴角微露笑意,他點點頭,回身道:“封三少!先讓她們過,你我斷後。”
封三少連連點頭:“那是當然,男人怎麼會和女人爭?”
雲飛點點頭對白曉鳳道:“你們先過去吧!”
白曉鳳嫣然一笑柔聲道:“我要等著和你一起走。”
雲飛暗歎了一下,側目望向雲煙,雲煙低著頭慢慢的走到崖邊,幽怨的聲音道:“那我就不等姐姐了。”
白曉鳳笑道:“妹妹你就先過去吧!要小心!”
雲煙緊咬朱唇點點頭,慢款蓮足,來到鐵索邊,望著崖下的濃霧一時癡呆呆的出神,雲飛心一緊,忙跟了過去,他想對她說些什麼?但說不出,雲煙就那樣呆呆的凝望著滾滾濃霧,潑墨的秀發半掩著秋寒的花顏,飄舞的白衣在雲飛的眼中已經變得雪影朦朧,看著雲煙,雲飛的心似已經碎去,他咬著嘴唇,用心聲在呼喚著她:死丫頭,哥不想讓你傷心,但哥不是有意的。
他曾經發誓永遠保護她,不讓任何人去傷害她,但,如今傷害她的人竟是他自己,難道是老天在作弄他嗎?
“姓莫的——”雲煙突然淒聲喚出——
雲飛一怔——
雲煙玉手輕理雲鬢,同時也拭去了美眸中的花淚,她幽怨的喃聲訴道:“如果當日我沒被救起,真的隨你跳進了那萬丈旋流中,等過了多年後,你還能記得我這個人嗎?”
雲飛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而且已經被揪去一大塊,鮮血在滴——
如果她真的跳入那萬丈旋流中,他會怎樣?這樣的事他又怎敢去想?
此時他又該怎樣回答?
雲煙突然笑了,豔若桃花,花含凝露,她輕笑著道:“白姐姐!我先過去了——”
白曉鳳點頭笑應一聲。
雲煙說著衣袂飄飄,飛身躍起半空,她的輕功得“鬼影兒”馮七爺真傳,在幾人中算是最好的一個,若是過這個鐵索當然沒有話說,雲飛也知道她輕功底細,眼望雲煙如仙女那般飄身在霧索上空,他知道她一定會穩穩的落在那鐵索上,但是當雲煙腳剛欲踏到鐵索上時,身子竟微微的搖晃一下,幾乎就要失去重心,雲飛大駭,飛身而起,急速搶出,等雲煙身軀尚未站穩時,雲飛已經趕到,一把將她攔腰抱起,雲煙一見自己被他抱起,花顏由白轉紅,嬌聲道:“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過去——”雲飛不理她,腳踏鐵索,飄飛而起,雲煙被他抱在懷中,耳邊風聲颯颯,她的芳心小鹿亂撞,遂閉上眼睛,緊貼在他的前胸,雲飛抱著一個人在鐵索上竟如履平地一般,眨眼間便行過到對麵,他將雲煙放下,駱洪熙哈哈笑道:“兄弟!好俊的輕功!我正等著你過來呢!”
此時對麵的封三少也不僅脫口讚道:“好輕功!師妹!你先過吧!”
白曉鳳點點頭,帶著情柔情雪來到鐵索邊,這時就聽對麵駱洪熙一聲大笑,笑聲回震山穀,他道:“你們恐怕是過不來了——”
白曉鳳猛一抬頭但見駱洪熙已經手持“狂瀾劍”站在對麵的鐵索前,封三少眼睛欲努出眶外,怪聲驚叫道:“你想做什麼?”
駱洪熙狠狠的道:“你說我要做什麼?哈哈哈——”說罷舉起劍向鐵索用力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