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誰言寸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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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霧溟浮柳蕩,碧草映襯白衣,佳人麗影,心事滿懷,白衣飄舞在幽邃清靜的林間小路,小路無人,芳心有許,小路有夢的憧憬,小鹿在芳心亂撞,撞著情竇初開的少女,思潮暗湧,春心蕩漾。
她就是雲煙——
兩個相互思念相互找尋的人,陰差陽錯的遇到一起,卻誰也沒能知道對方是誰?
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雲煙手裏握著玉鎖,她可以斷定這是雲飛哥哥的東西,和自己的一模一樣,那上麵刻著字,不細心是絕不會看出來的,隻有她們一家人知道,那是娘在上麵刻的她和哥哥的名字,哥哥的是個“飛”字,她的是個“煙”字,所以她才不顧一切的暗探侯爺府,想追查出哥哥的下落,然後再給娘一個驚喜,接著她邂逅了一個美少年,並奇跡的被他連救了兩次,她的芳心第一次為一個男人跳動,但她卻不知這個自己一心傾慕的男人竟是自己的雲飛哥哥,她若知道後,又讓她如何去麵對呢?
城西十裏坡柳林盡頭,兩間茅廬炊煙繚繞——
籬欄小院幹淨整潔,院門外站著一位中年婦人,遮手眺望著林間小路,柳林間霧靄幽邃,靜無一人。急切的神情溢於臉上,歲月雖在她的眼角邊刮添了幾多皺紋,卻掩不住她曾經絕世超俗的美貌,正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她就是葉凝荷,一位急盼女兒歸來的母親。
雲煙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在小侯爺那見到哥哥玉鎖的事情,她一個人偷偷的查,險些釀成禍事。一個女孩家一夜未歸,怎不讓人擔心,馮七爺和碧霄已經出去尋找了一夜,沒有消息。葉凝荷已心急如焚,剛到京城便走丟了女兒,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林間小路上,終於出現了雲煙豐姿綽約的倩麗身影,葉凝荷忙迎了上去,嗔怒道:“死丫頭!你去哪裏了?一夜沒回來,真是越來越不懂事,害得你七舅舅和碧霄師兄出去尋你到現在還沒回,你就不知道家人為你擔心嗎?你去哪裏了?”
雲煙一下摟住娘銀鈴般笑出聲道:“娘!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一定就不會生我的氣了!”
葉凝荷慍道:“死丫頭!一個女孩家晝夜未歸,你不說個清楚,娘就動用家法,到時誰也救不了你!”
“誰也救不了嗎?”雲煙調皮的望著娘的眼睛道:“連七舅舅也救不了我嗎?”
葉凝荷道:“不能!別仗著七舅舅寵你,你就為所欲為,連個招呼不打就隨便出去野!”
雲煙笑道:“那——要是哥哥來了,他能不能救我呢?”
葉凝荷道:“你說碧霄師哥嗎?他更不能!”
“不是!”雲煙一字一板的說道:“我是說我哥哥,我的雲飛哥哥!”
“什麼?”葉凝荷怔住:“你——說什麼?”
雲煙神秘兮兮的的道:“我說,我之所以一夜未歸,是因為我找到了雲飛哥哥的下落了,你看——”
她隨手將玉鎖拿過去給娘看。
“這——”葉凝荷又一怔。
“這不是我的,是哥哥的,我的在這兒——”她遂將自己的玉鎖從頸間拿出——
葉凝荷呆了,她接過玉鎖定神細看,玉鎖上的“飛”字不正是自己當年親手刻上去的嗎?她身子不住的顫抖,淚水撲簌而下,她切聲道:“這真是飛兒的!這真是飛兒的!飛兒他——在哪兒?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丫頭!你幾時回來的?害得我們好找?”原來是馮七爺和碧霄趕了回來。
葉凝荷喜形於色叫道:“七哥!煙兒找到飛兒的下落了,你看這是飛兒戴在身上的玉鎖。”
馮七爺驚喜過望叫道:“真的!太好了,丫頭!快和七舅舅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雲煙笑靨如花,含著淚將怎樣無意間看見狄府小侯爺頸間戴著的玉鎖,和怎樣去的侯府一些發生的事說給他們聽,葉凝荷已經是激動不已,她將玉鎖緊握在手,小聲叨念著:“飛兒沒死!飛兒真的還在人間,老天爺保佑,——老天保佑——”
馮七爺拍拍額頭突然笑道:“狄侯府,小侯爺,怎麼又是他們?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哇!”
雲煙奇道:“七舅舅!莫非您知道他們?”
馮七爺笑道:“嘻嘻——熟!熟的很!”
幾人說話間便進了草廬。
葉凝荷顫著手緊握著雲飛的玉鎖,她還是不敢相信,雲飛還活在世上,迷迷幻幻,猶似夢中。她喃喃自語著道:“我們能找到飛兒是不是?他一定很想見到我們,老天爺真是開恩,讓我終於可以對孝先有個交代了——我真是對不起他——”
“娘!你說什麼?”雲煙忽閃著大眼睛疑惑不解的問道:“你——說要對誰交代?”
一邊馮七爺不假思索的答道:“當然是飛兒的爹了——”
雲煙奇道:“哥哥的爹?——”
馮七爺方知語失,忙道:“也就是你爹!”
“我爹?!他——”小時候九姨從不允許她們提起爹爹是誰,所以她對爹爹的印象好奇間完全是空白。
馮七爺道:“是你哥哥的爹,當然也是你爹了,這個傻丫頭!七舅舅已經找到你爹爹的下落了,你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團聚了!”
“真的!”雲煙高興的跳起,“娘!這是真的嗎?原來——我以為——,這下太好了!”
葉凝荷和馮七爺相視一眼,沒有說話,麵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
碧霄接道:“如果真找到雲飛兄弟,那我姐姐也一定會找到的是不是?”
“是呀!”雲煙道:“碧瑤姐姐和哥哥一定會在一起。”
馮七爺心裏暗歎,他一生孤苦,能認葉凝荷做義妹對他來說是老天爺的眷顧,他已經認定這個苦命的妹子是他在世上最親的人,所以他很疼雲煙,她昨夜一夜未歸著實驚得他一身冷汗。“丫頭!七舅舅還沒問你,你昨天晚上去侯府,怎麼不告訴一聲,擅作主張,這要出了事,豈不要了我和你娘的老命?”馮七爺佯裝嗔怒。
一邊的碧霄也說道:“是呀!師妹!你也太不像話了,讓大家為你擔心,那個救你的人,他——他沒對你怎樣吧?——”
“你說什麼呢?”雲煙秀眉微蹙,美麵含霜。
碧霄見雲煙的俏臉沉如秋水馬上便閉口無語,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怕她。
馮七爺道:“找那個小侯爺,就包在七舅舅身上,他小時候,七舅舅就偷了他一次,現在想起來,還真好笑,有空兒七舅舅講給你們聽聽,不過,現在嘛?我想想辦法,想找他也不必在侯爺府裏,這樣的富家子怎可能總在家裏悶著,我保證用不到晚上,一定把他帶到你們麵前。”
葉凝荷道:“七哥你要小心了。”
馮七爺道:“妹子!你盡管放心,一會兒我就去踩踩盤子,準備抓人!”
雲煙忙道:“七舅舅!我和你一起去!”
馮七爺搖頭道:“在家照顧好你娘!做些好吃的,等七舅舅回來,你跟來隻能礙事!”說罷縱身出了草廬,施輕功穿林渡柳,霎時間便遁空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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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沒有和大夫人一道回府,他和碧瑤閑逛在鬧市街頭,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也充滿陽光,他的心情很好,激情振奮,所以他就像個調皮的小孩子似地跳躍穿梭在鬧市人流中,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高興,或許根本不用什麼理由,隻要高興,就開心的去笑。
碧瑤遠遠的跟在他身後,默默地望著他的背影,她居然沒有心情去遊逛這熱鬧非常的街市,雖然她很喜歡,但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柔腸早已百轉成結。
城西,十裏坡,斷柳橋邊。
依是那小河流水,穿石旋樂。依是那片青草地,青草依依,暗留餘香。
雲飛開心的笑著,突然白衣飄舞已躍上樹枝,接著一飄一蕩靈猴一般穿躍過一棵又一棵樹間,然後朗朗的笑聲不絕,落回草地翻了幾個跟鬥,便躺在草地閉著眼睛深深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碧瑤望著他慢慢的向他走來,看他那樣高興自己居然笑不出,而且竟有一種芳心欲碎的感覺。
雲飛一下坐起折過一片草葉,臉膛紅紅的,咬著嘴唇開始精心的編織他的作品——
碧瑤已經走到他身後,幽怨的眼神望著他的背影——
她已經感覺到,雲飛的心是不屬於自己的,她抬眼望天,天空輕雲縹緲,柔風輕惹著她額前的秀發,不經意間兩行清淚已自悄落雙頰。
愛和被愛到底是幸福多一點?還是痛苦多一點呢?
雲飛的作品完成了,他望著手中的草蝗蟲發起呆來,他在想雲煙妹妹還記不記得這東西?一個悅耳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它不是東西,你才是東西!”雲飛又笑出聲來!他站起來便看著滿臉是淚的碧瑤,他一怔奇道:“姐姐!你怎麼了?我惹你生氣了嗎?”
碧瑤搖搖頭拭去淚水,嫣然笑道:“沒人惹姐姐,是風在惹姐姐。”
雲飛把手中的草蝗蟲送到她手上,笑道:“姐姐還記得這個嗎?”
碧瑤笑著,玉手微顫著輕輕的拿過,用心的看,此時卻無聲,無聲的默默,有誰知道她的懷裏也同樣有一個,也已枯黃許久,同出一人之手,她沒辦法把它拿出,也不想拿出,她知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一切又能怎樣?
雲飛猛然想到一件事情,一下抓住她的手叫道:“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知道後,一定開心!”
碧瑤見他握著自己的手羞得雙頰菲暈,嬌嗔道:“小傻瓜!你幹嘛?你抓的姐姐手好痛!”嘴上說著卻不掙脫,任由他抓著,不禁春心一陣蕩漾——
雲飛低頭狐疑的看著她紅紅的俏臉,一臉調皮的樣子問道:“姐姐!你臉怎麼這麼紅,好像人家的新娘子!”
碧瑤小鹿亂撞嬌顫著羞道:“你這個小壞蛋,小傻瓜!你這麼大的男人抓著人家的手,你也不知羞?”
雲飛突然大笑:“我!我是大男人!哈哈——姐姐不是說我還沒長大嗎?再說弟弟抓姐姐的手有什麼好羞的?哈哈——”
碧瑤突然嬌嗔道:“你放開我的手!”
雲飛笑著將手又緊了一下道:“不放!我喜歡看姐姐現在這個樣子,真像新娘子!嗬嗬嗬——”
碧瑤垂頭嬌聲道:“那你——你想姐姐做誰的新娘子?”
雲飛俯身去看著她的臉笑道:“姐姐做我的新娘子吧!小時候不是也做過嗎?嗬嗬——”
碧瑤秋波蕩過見他一臉壞笑,一副調皮搗蛋的樣子氣得幾乎又要落淚,將臉扭過一邊,慍道:“小傻瓜!你敢取笑姐姐!”
雲飛已經笑得流出眼淚,碧瑤的眼淚也潸然而落——
雲飛見她真的生氣便止住笑,幾乎要貼到她臉上笑道:“姐姐這麼小氣,我又不是真的要姐姐做我的新娘子,別生氣了,我和說一件事你一定就會高興的。”
碧瑤一下掙脫他的手道:“我不想聽!”
雲飛嘻嘻笑著貼著她的耳朵小聲道:“你真不想聽嗎?”
碧瑤被他的氣息吹得耳邊癢癢的,她的芳心也不禁隨波蕩漾,轉身躲著他嬌聲道:“不聽!不聽!”
雲飛嘻嘻笑著小聲神秘兮兮的道:“我已經找到侯爺府牢房的位置——”
碧瑤猛然回身驚喜的望著他道:“你說什麼?你真的找到關爹爹的牢房?”
雲飛點點頭笑道:“我們今晚就去救你爹爹出來——”
“太好了——”碧瑤激動的叫著躍起,香唇一下便吻在雲飛的唇上,然後小鳥兒一般撲到他懷裏,緊緊地摟住他,興奮的叫著:“我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團聚了!”說罷便已喜極而泣。
雲飛突然便呆了,慢慢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感覺很特別又說不去的愜意,他眨著眼睛又笑出來,懵懂的,清純的,似水滴,又似清淚,澈而無雜。
他抬眼望著藍天,微風輕拂過碧瑤幽香的秀發,輕撩在他俊美的麵上,他迎著風,深吸涼柔蕩爽的空氣,他用唇輕抿著碧瑤的幾絲香發,喃道:“總有一天,我們一家也會團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