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取丹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2278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他雖然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要幫自己?但在這場人獸之戰中,他的確需要像石陰姬這樣強勁的高手相助,更何況自己還有傷在身行動已大不如昨。可是沒有了黑水麒麟的幫忙,他二人要想在茫茫天山找到火麒麟的確很難。二人在天山苦尋麒麟的洞穴又用去了七天,七天之間,二人食些深山野兔、山參,飲天地雪水,臥山中枯洞,相扶相伴之中,之前的敵意也都慢慢減少……也正因多日的朝夕相處,墨少白越加覺得眼前的石陰姬也有另外不同的一麵,正如同她之前所說的,以前他們是敵人,而今為找天山火麒麟又是朋友,日後也許又該刀戈相見,可是一旦與自己的敵人相處久了就會有感情。
再次敵對的時候自己還能否如初——一劍刺去不曾猶豫?
次日拂曉,二人行到一處深山雪坳之中,隻見四周山脈如白蛇銀龍蜿蜒而去,幾株山中難得一見的千年人參露出一截枯枝,四麵雪蓮繁多。
“看來這兒很少有人煙走動,這些埋在地中的人參起碼已有千年!”石陰姬俯身挖出一支人參對他說,隻見她手中的那棵人參大而成人形,參須纖長,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寶參。
他讚同地點點頭,向四周深奧的山脈說:“天山附近的女真族常年靠挖采人參為生,一般說來采的人參也不留過百年之久,你看人參附近並沒采參人作下的記號,加上此地無半點人煙經過的跡象,我看這兒應該沒有人來過……”才說到這,隻聽到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獸類嗷嗷鳴叫之聲。
二人驚喜地相視一笑,道:“是天山火麒麟!”
“看來還有那隻背叛了我的黑水麒麟!”墨少白說道,滿臉開心的神情巴不得立刻就找到洞穴,好好教訓一下那頭畜牲。
石陰姬笑笑,“它並未曾真正聽命於你,又何來的背叛?”
他低頭想想也對,“當日我設計用酒將它灌醉在擒住它,本已勝之不武,而今他擺脫了我也是應該的,無論是誰都不會希望自己受製於人,失去自由。人是如此,動物也同樣如此。”
“你的心太善良了,哪你還要不要取出元丹救人?”
他點頭,“當然要救,為了寒煙我就算殺了它也是在所不惜!”
她又冷笑道:“那麼有一朝日為救沈寒煙,要你去殺盡天下人你也願意了?”
他一愣,看著她殘酷的那雙眼神,在她的心中早已將世界剖析得血淋淋的真實。她沒要他的回答,拋下這句冷冰冰的話就向前去了。如果真如她所說,那麼自己又與殺人如麻的她有什麼分別?他不敢再做多想,提劍匆匆隨她而去。
隨著聲音的逼近,二人果然在深山之中看到一個十分隱蔽的洞穴,洞穴外因積雪堆積顯得很小,隻容得一個人彎腰進入。待二人進得洞內,隻見洞又大了許多足有四米之高了。洞穴長而深邃,行至許久突覺地上火熱起來,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大堆、大堆從火麒麟身上噴出來的火團,零零散散,星羅棋布的散落在四周,讓人無從下腳。隻聽見前麵兩頭麒麟在洞府內叫喚著,火影疊疊閃閃,墨少白同石陰姬一同提氣飛身進去。
正在裏麵追逐嬉戲的兩隻麒麟,突然機敏的猛向他們轉過頭來,麒麟生性靈敏,一隻已經朝他們噴吐出火焰、另一隻吐著黑水,同時向他二人襲來。石陰姬未等雙足落地,已踏著火麒麟頭上的雛角飛身縱了過去,墨少白一個箭身飛躍躲過火球。黑水麒麟調轉奔向洞內,卻正好被墨少白一劍刺中,先入得洞中的石陰姬也設法將火麒麟引開。
二人二獸,一時之間在洞中廝殺惡鬥起來。為躲避麒麟口中噴出的火球同黑水,二人也不敢硬攻,隻得施展輕功躲避,然後再乘機偷襲。但是洞穴之內不方便施展輕功,漸漸二人都處於窘境之中,突然火麒麟大怒一頭頂向躲避不暇的石陰姬,將她高高頂起,見她所落之處正是一灘黑色毒水,墨少白大叫不好,飛身上前將她接住,連忙帶她退回洞口。石陰姬大怒,用盡全力使出一掌“嘭——”的一聲,正好打中還要追出來襲擊他們的火麒麟頭上,隻見火麒麟中掌痛得“嗷——嗷”大叫,滿頭血水四濺,頭上紅色的鱗甲片片脫落掉在地上。
“洞中太小,對我們不利!我看還是先退出洞外再做打算!”墨少白拉著她說。
她回身看看氣勢凶凶的黑紅二麒麟,點點頭同他一起飛身躍出洞穴之外。那麒麟在洞中咆叫也不見出來追趕,看來它們也知道在洞內對它們比較有利。
石陰姬用手捂住被火麒麟用頭頂傷的胸口,吐出一口瘀血,說:“看來它們也不敢貿然追來,我們正好可以稍作歇息,再想辦法!”
他點頭,二人坐立於洞穴之外緊守著洞內的麒麟。然後,由墨少白運攻為石陰姬逼出體內的淤血,之後石陰姬再自行運攻療傷。
他在洞口跺著腳走來走去,突然回頭對她問道:“那日我在樹林中殺龍陽菩薩時,是不是你在暗處吹的笛聲?讓她分了神,我才有機可乘殺了她?”
她點點頭,望著他不解的問:“問這個幹什麼?”
他又問她:“你當時吹的是什麼曲子?竟然能讓她分了神?”
她若有所思地說:“那叫“困魔曲”源自於西域樓蘭《攝魂魔咒》中的一種,可以暫時擾亂敵人的心智!”
“不知可否用此曲將那兩頭麒麟從裏麵引出來?讓笛聲擾亂它們的心智,然後再對付它們!”
她略思了一下點點頭,從懷中拿出玉笛,道:“我姑且試試,可是此曲我隻對人用過,不知道用在動物身上會不會起效!”
“試試無妨!“他對她肯定的點點頭,堅定的看著她。
“那好吧,不過如果我們同時將這兩頭麒麟引出來的話,就算再好施展輕功也未必有把握鬥得過它們,不如將它們分開擊破,先引出一隻,然後想辦法將另一隻困在洞中,你我二人合力對付一隻綽綽有餘!”
“這樣甚好!可惜當初沒想到這個辦法……本來以為用黑水麒麟可以克製住火麒麟的三味真火,誰知它們竟是一雌一雄。哼——沒想到獸類都如此團結,為對付人類不惜化敵為友,反而為拿“避火神珠”增添了困難!”
“世事本無常,你如何能預料得到?如果當初你不去找黑水麒麟,也許沒有它的嗷叫你一輩子也無法找到天山火麒麟,而它也永遠隻是一個活在傳說的神獸而已。”
“你說得沒錯,這千百年來都沒人能見到過它,而我們卻遇見了它這也是一種萬幸啊!”
“可是如何才能困住其中的一隻呢?”她仰頭看著他問。
他凝視雙目,向四周望去,隻見洞穴之上正好有許多堅硬的岩石。
“你先吹“困魔曲”將它們引出來,等其中一隻先跑出來,我便用掌力摧毀洞穴上麵的亂石,將洞口封住!”
她道:“如果我們幸運一些,興許先跑出來的是對我們有用的火麒麟,隻怕先跑出來的是黑水麒麟,要對付兩頭就更難一些!”
“聽天由命吧!”他仰頭歎道。
石陰姬白色長袖一揮,雙腳一前一後盤坐在石洞外,運氣吹起了“困魔曲”,款曲陣陣飄向洞府之內,隻聽得裏麵的麒麟,紛紛受曲聲的幹擾而焦躁不安的嘶叫著。猛地一聲,隻見一團黑色的急雲從裏麵奔出。
“黑水麒麟——”二人略有些失望但沒做多想,墨少白已摧動掌力,“嘭——”的一聲巨響打向洞穴上的石塊。突然巨石四濺,“轟隆隆”一聲伴著巨響從上麵掉了下來,將洞口死死封住。
黑水麒麟“嗷嗷”大叫,瘋了似的一頭向坐在地上的石陰姬撞去。隻見石陰姬側身騰空飛起,手中笛聲仍舊靡靡不斷,十足一副敦煌天外飛仙圖的模樣,飄飄臨空飛過麒麟的頭頂,一黑一白之間,刹是好看!她飛身若天女散花,悠然的翻身落在一旁的雪地上,一雙始終不曾著鞋的玉足裸露在冰雪之上,恍惚之間怎讓人不將她想做天外的仙子?然而她卻是個黑色的仙子。
墨少白大吼一聲,如猛虎下山之勢一劍直取那黑水麒麟的要害,那黑水麒麟就地一滾,卻隻刺中了左邊的一隻小腿,痛得它“嗚嗚”嘶鳴。被困洞中的火麒麟聽得同伴受傷慘叫,“怦怦”的在洞內用頭去撞那堵在洞口的石頭,響聲震耳,已漸漸蓋過石陰姬吹出來的“困魔曲”。
此時的黑水麒麟越加奮勇起來,二隻麒麟一裏一外隔著石洞叫個不停,伴隨著焦躁、咆哮、和無限的憤怒,一時間場麵相當混亂。石陰姬收起手中的玉笛,與墨少白一起對付起那頭黑水麒麟,二人一心隻想速戰速決,卻不料那黑水麒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力量,反而越戰越勇更加強悍難以對付。雖然身上到處傷痕累累但卻鬥誌頑強,似乎比先前在洞內更難對付,就連二人聯手都難以招架。
突來的變故讓而人心中都是一驚,難道他們的想法是錯的?漸漸的而人已開始抵不過來勢洶湧的黑水麒麟的攻擊,身上也都掛了彩。
“怎麼回事?”石陰姬大驚的問道。
墨少白邊用劍去刺那黑水麒麟,邊雙眉緊縱,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難道我們的想法有錯?困住了火麒麟反而讓另外這隻更加頑強啦?”
石陰姬也覺得很有道理,連忙對他說:“沒錯,它們在一起戰鬥時會相互分神照顧對方,如今隻剩下它獨自拚搏,因為背負著共同的生死,自然會全心全意奮力作戰到底!”
“沒錯!它的身上背負著它們共同的性命,所以我們困住了火麒麟反而激發了它求勝的力量,爆發了自身內在的潛力——以前更加強大勇猛!”
“對!我們必須立刻放出火麒麟,然後再同時聯攻,讓他們相互擔心才能取勝!”
“好,那我們就將堵在洞口的石塊擊碎,放出火麒麟!”
她點頭,二人同時揮掌打向石洞,隻聽“轟——”的一聲,堵在洞口的石塊已被掌力擊得粉碎,塵土飛揚之中從裏麵竄出一團紅雲,正是那在洞內撞得頭破血流的火麒麟。兩頭麒麟相見紛紛尉籍的“嗷——嗷——”聚首高叫了起來,聲音高亢而洪亮,震蕩著整個山穀,回音不絕,讓人聽了心顫。
再次聯手攻去果然如二人所料,兩頭麒麟為顧及對方以無心戀戰,一隻被攻時另一隻也無暇顧及自己,而一心想要過去幫忙,這樣一來對人的攻擊能力反而有所減弱。二麒麟一旦相互顧及對方,無心戀戰自然會露出破綻,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給敵人。
石陰姬雙手化掌,掌中帶風,氣勢如虹將分了神的黑水麒麟一掌打倒在地,而這一邊,墨少白所對付的天山火麒麟,也已遍體鱗傷的倒在地上喘息掙紮著。
“快取它的元丹吧!”石陰姬連忙提醒他。
墨少白點點頭,正要一劍向地上殘喘掙紮著的天山火麒麟刺去,劍落之時突然又硬生生的頓在了半空中。
“怎麼啦?”她忙上前詢問。
他不語,隻是將劍放在一旁的地上,向倒在地上的天山火麒麟走去,彎下腰右手成掌運盡全身真氣,從它掙紮著的腹部慢慢向上推去,隻見它嗷的張開大口,一顆晶瑩剔透的七彩寶珠從它口中吐出,等他放在手中時寶珠立刻現出鮮紅的本色。
他對她俯下身去,將“避火神珠”放在她先前被三味真火灼傷的腳上,隻見一塊黑紅潰爛的傷口竟然立刻變幹、變脆,最後一塊一塊的從她的腳上掉下,如同脫去的鱗皮一樣,一片完好的新肉粉嫩、脆弱的生機活現起來。
石陰姬見狀驚奇的歎道:“沒想到“避火神珠”這麼厲害,這麼快就修複好燒傷的傷口,並長出新肉來……不過可惜這這潰掉的傷疤,不然可以留在身上做個紀念,看著它就好像從自己身體中遺落下來的一部分!”
墨少白也依法為自己化去身上被三味正火灼傷的傷疤,笑道:“我還從沒聽說過,有人會對傷疤如此念念不忘的!”
她搖頭歎息,“你不會懂的,每一個傷疤就是一個記憶,傷疤沒有了……記憶也就消失了!起碼有這腳上的傷,我會記得我們曾在一起對付過一對麒麟不是嗎?”
他不懂的搖搖頭。她微微一笑,不懂沒關係,世上有很多人都不懂這個道理,都會急切地想要擺脫這些傷痕,可是這些傷痕,有時確實能成為一個人前進的力量。
“你為什麼不一劍殺了它?”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兩頭麒麟道:“我隻是想取到元丹救人,並不想殺它。現在我取走了火麒麟身上的“避火神珠”,日後它若被體內的三味真火燃燒時,希望黑水麒麟身上的黑水可以救它一命,黑水麒麟身上的黑水是三味真火的克星,所以我想,它沒了元丹之後隻要能和黑水麒麟永遠在一起就不會有事……這樣一來,我得到了元丹,它們又可以相互在一起過安靜無人打擾的日子——豈不很好!”
她搖頭,“我不懂!”
他笑,不懂不要緊,因為很多時候人都是不能相互讀懂對方的,何況他們彼此還可能依舊是敵人!
落日餘輝中,之見石陰姬戴著金色的麵具,回過頭去看慢慢從地上爬起的麒麟,看著它們一幅相依相伴的樣子,發出冷冷一笑,似乎是在自嘲一般地說:“動物之間的情愛尚且如此,然而人類卻做不到!”
說完將頭轉向遠方的斜陽,透過落日餘輝想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臉,他的模樣隨著陽光的恍惚刺眼,漸漸的變成一片模糊。
在這一刻,墨少白舒展著連日來內心的疲勞,與她一起好好的享受著天山雪頂上那令人感到溫暖、絢麗的落日。原來夕陽與朝陽的分別,隻不過是看它們時的心情不同而以……其實它們並沒有什麼分別。
浩浩風起波、冥冥日沉夕,在這一刻,他曾經恍惚的看到了來自她內心中的另一種真實情感。
回頭望,遠去了的兩頭麒麟再度回首,癡癡的看著他……也許是在感激他的不殺之恩吧!他摸摸嘴角,對著它們揮手,道:“黑水老兄,以後可別再做個酒鬼了,你們就好好的過吧!去吧!”
他說完回身與她一起,迎著落日餘輝暢爽的呼吸著來自雪山上清新的空氣,夾雜著幾許飄來雪花的味道。他痛快的歎了口氣,感覺幾日來心情從來沒有這樣暢爽過,也許是因為一場激烈大戰之後的輕鬆感吧!不管怎樣他還是要喝上一口酒。他仰頭對長天哈哈一笑,從懷中掏出酒,大口氣大口氣喝下,然後抹嘴大歎一聲,惟有一個“爽”字能言。喝完後他不自覺地將酒囊遞給對麵的人,回身之時,才意識到身旁站著的人不是沈寒煙,他竟然糊塗的認為此時站在她身邊,陪他一起看夕陽的人是沈寒煙……混亂的錯覺、神色錯亂之間,石陰姬竟然接過他遞來的酒,揮手瀟灑的將酒囊高高地揚起,朝嘴裏倒下——,頓時間酒水傾瀉向她金色的麵具上,在落日夕陽下蒸發出芬芳的味道。
在墨少白心底,一直以為沈寒煙喝酒時的樣子是最美的,但從沒想過石陰姬喝酒時的樣子,居然也會這樣的瀟灑美麗!
一個他不曾了解,卻好似很熟悉的女人……
為了掩飾剛才誤認的尷尬,他連忙對她說:“其實它們也真不容易,一個在天山,一個來自百野蒼山,本是幾百年不曾想見的一對宿世敵人,卻因我而變成了一對!”
“如此說來,你豈不成了它們的月老?”
“這一次真要謝謝你,沒有你的幫助我也不會這麼順利地拿到元丹!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但終歸是救過我又幫我取到元丹,否則我也不知是否有命趕在一個月內回去救人!”
石陰姬低頭不語,然後抬起頭,一雙冷厲的眼光從麵具之後直逼向他,歎惜道:“那好吧,而今你我就此分別吧!你去救你的沈寒煙,我回我的天一神宮,繼續我的女魔頭生涯!”
“武功高強的人並不一定天下第一,擁有天下的人也並不一定會快樂,江山爾爾、回首千載幾興亡……為什麼你心裏明明比誰都清楚,卻還要繼續錯下去呢?”
她突然哈哈大笑,此時又變回到那個令人陌生的石陰姬,冷眼的盯著他道:“你以為我會為了你而改變什麼嗎?你錯了,我從不會為了男人而改變什麼!世上有許多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回頭。墨少白,我們還會再見麵的,玉笛我就送給你!”石陰姬說完,長袖一轉從袖管中甩出一支玉笛,“唰——”的一聲插在一旁的石壁上。雙袖一揮,如同打開雙翅的飛鳥一樣,絕然婆娑的從天山上飛了下去。沒等她再說什麼,便似飛鳥一般,驚鴻一瞥的飛過天山盡頭,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最後再也分不清哪片白是石陰姬?哪片白隻是雪了。
他悵然的鳥瞰看著她的消失,在喝下一口酒,滋味早已不同。他回過神來從石壁上取下那支用內力插進去的玉笛,正所謂玉石俱焚也不過如此。將它輕輕的放進懷中,搖頭笑笑,長歎道:“天山鳥飛絕——”然而她卻是天山唯一的一隻飛鳥,白色、注定荒蕪的顏色。一隻身份不明來曆詭異的神秘飛鳥,身上充滿著危險的氣息,但這種氣息卻致命的誘惑著他。
他此刻的心中有少許的惘然若失。
遠處斜陽正濃、殘陽如血。
石陰姬,你到底是什麼人?又想幹什麼?而麵具下的那張臉我可曾見過?為何會有似曾相識的錯覺?
“啊——”沈寒煙突然從夢中驚醒。
眼睛,又是那一雙在冥冥之中靜靜看著她的雙眼,她又看到了血障之前一直困擾在她心中的眼睛,那雙看透她讓她感到不安的眼睛!
“怎麼啦?”西門夫人聞聲趕來,黑暗之中隻聽見她細微瑣瑣地將燭火點燃,火光照在她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驚恐依舊,額頭上的滾滾汗珠早已透濕身上的單衫。
“發生了什麼事?”西門夫人柔聲向前張望,邊問邊用手中的白絹帕為她將額頭上的汗珠試去,“是不是你又做噩夢啦?好孩子……別怕!”她說著溫柔的將沈寒煙擁入懷中,宛如慈母一般撫愛著她的額頭。
“冷兒小時候也常常做噩夢呢,夢都是假的,不用擔心!”她又柔聲對她說。
是嗎,夢都是假的嗎?但她在夢中為什麼感覺到墨少白對她刺去的一劍,是那麼的真實?一切都好像是真的發生了一樣,心口有刺痛的感覺。她不敢再想下去,將頭緊緊倒在西門夫人的懷中,用頭細細撫摩著她溫暖的懷抱,靜靜聽著那種源自於母愛的心跳聲,突然眼角中一滴眼淚流了下來,打濕在西門夫人的衣襟上,她將頭深深的埋進那充滿體溫的懷中,親吻那股讓她熟悉又陌生的母愛味道,慢慢的心靈得到一種寧靜感。從來、從來,都沒人這樣當她孩子似的疼愛過,她鼻子一酸不由摟住西門夫人,喃喃的道:“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像我的幹娘,那個在我小時候唯一寵愛過我的人,現在我幾乎記不起她麵容的溫柔母親!”
西門夫人的身體微微一顫,卻又笑著將她擁得更緊,“告訴我,你和你幹娘在一起快樂嗎?”
是的,如果說她的世界中還有過快樂的話,那麼和幹娘在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也隻有和她在一起時,她才會發覺自己隻是個七歲的小女孩,可以放錯,可以任意的撒嬌,可以不聽話……可是就是在那樣的年紀,嚴厲的師父卻讓她背負了太多,一個七歲小女孩不該背負的東西。
“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季,但她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寵愛我的人。”
“她一定也很疼愛你!”
“可她卻離開了我,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從此我再沒見過幹娘……”
“也許是她有不得以的苦衷吧!不過請相信我,她一定也很舍不得與你分開,我是過來人最知道與自己孩子分開的痛苦是什麼。”
沈寒煙偎依在她懷中,點了點頭,“也許你說得對,她也有她不得以的苦衷,因為她對我太寵愛,師父怕影響到我練功……所以讓她離開啦!”
她點點頭,“是嗎?她雖然離開了,也許還一直關注著你的成長。你練功時會偷偷地看著你,怕你練得太辛苦!你睡覺時,她會在窗外偷偷地望著你,怕你蹬被子,然後悄悄地為你蓋好被子!一切隻是你不知道而已……她是這樣的愛著你,因為你是個值得被人愛的好女孩!”
“是嗎?她會嗎?”會如夫人所說的曾經這樣默默地關心著她的成長,一直在遠方關注著她,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當然是,你都這樣想念他,可想而知她也如此這般的想念著你!世上沒有一個母親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也許她這樣做,也是希望你能跟著師父好好習武,將來成為有用之人!”
她點點頭,一夜燭光閃動無法成眠……想起兒時的過往,看看自己突然變得陌生的手掌,紋理錯亂早已不是兒時那個稚嫩、孩子氣的手了。有些記憶已經模糊但她還是會記得,幹娘為她做的第一件新衫,師父教她讀的第一首詩詞……
時光如梭,恍若隔世。
她好害怕自己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去……一晃眼,明日就到了生死判決的最後一天!也許是她存活在這個世上最後期限的終結。她還有許多的事要做,可又什麼也不能去做,最後的一天,對於一個人來說,預知自己最後期限的一天,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過了明日——生死未卜。她也許就該去見死去的阿爹阿娘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了,再也沒時間讓她睡……萬一這一睡就是長眠不醒?黃粱一枕、一覺千年,趕回來的人會有多失望?她不願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因為太過悲涼。
少白,你能平安的歸來嗎?抑或著同死也是一種幸福!不用再相互猜測,不用再等待虛無,一切都可以心安理得的牢牢抓在手中不放,塵埃落定、成為定局,天荒地老。那麼她就不用再去荒蕪的害怕什麼了。
次日一早,暖陽初升,西門冷就被門外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西門樓主!”她叫他,西門樓主。
等西門冷匆忙打開房門,隻見外麵站的正是沈寒煙。
今日她一身紅色的江南春衫,飄飄然的紫色浣紗長裙罩著一件桃紅色的真絲長衫,梳著一頭中原精美的蟬髻,珠釵晃動,金步搖、雲母簪,鬢花如鮮,紅墜點點如星,婆娑嫋嫋之間恍如神仙下凡,不由讓西門冷看得如癡如醉,如同宿醉未醒的人一般熏暈。
“怎麼啦?是不是夫人今日為我做的裝扮不好看?”她問他。
出入在大漠,她向來都是簡單的素衣打扮,蒼白樸素的顏色將她與茫茫黃沙的單調與蒼涼化在為一體,成為一種轉身後的荒涼,如今這身衣衫的確也讓她感到有些不適,她還有些不太習慣這般若豔。
西門冷連忙伸手拉住她,“別動——沈姑娘,很好看!真的很漂亮!”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美麗的,但從未想過她會像現在這樣美麗得讓人窒息。
沈寒煙梨渦淺淺一笑,她原本蒼白的雙唇淡淡的抹了紅裝,緋紅的胭脂將她的美顯得流光溢彩更有活力。僅僅這一抹紅,就蓋住了她所有的蒼白無力與悲傷,現在的她不過是個姹紫嫣紅的美人,不再是那個叱吒在大漠中的沙漠王——沈寒煙。
“今天,你能陪我去逛逛京城嗎?”她問。
西門冷一驚,這一個月來她從不願出門,她也隻是陪她在西門樓城中的後院中靜靜的坐看花開花落,為何她今日突然想要出去?難道因為今日已是期限的最後的一天的緣故?他也略微從她那抹紅裝下看到一絲淒涼,紅色但卻荒敗的淒涼,疲憊的神情無法掩飾她身體的虛弱。
“續命針”已在她的身體內行走了一個大周天,從生門而入經血脈走到了死門,一大羅天,一周天就是一輪回。如同人生輪回一樣,曆經流光飛逝也將枯萎結束一般,此時所有人的心都很清楚情況萬分火急,可是誰也不願忍心道破。
流光飛舞,今生前世一同在輪回中荒敗。
她仍舊撐著日漸微弱的身體看著他,少了幾許平日的霸氣,多了幾分女子該有的溫柔。
“好!隻要沈姑娘高興我一定奉陪!”他笑著說隻覺得眼角一酸。寒煙,為什麼到了此時你還這樣淡然?淡然寂寞得讓人心疼?
當她再次走在長安街上,感覺已經不同昨日。街還是那條看似繁華的長安街,可沒有熟悉的味道,因為陪她看街的人不是他。此刻的心情是沉重的,過了今夜她就會死去,而今她還能再做什麼?在生死麵前人們都顯得那樣的渺小同無奈……
她用手輕輕拂了拂一直戴在腰間的駝鈴,駝鈴聲“當當”作響,仿佛又回到了大沙漠。她默默地說道:“眼前的長安街還是沒變,同樣那般繁華依故,他曾答應過我,要陪我看盡京城的美景,現在這也許隻能是一個夢境吧!”
西門冷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穿梭不停的行人,歎道:“你是說墨少白嗎?”他苦笑一聲。有的時候他覺得墨少白是這個世上最不幸,同時也是最幸福的人!”
“可惜我沒那個福分,等到他回來帶我去看啦!”
“他不能帶你去看,可我能!如果你願意,今天我就帶你去看京城裏各式各樣的樓閣、街道、雜耍、還有那些中原特有的小玩意!”
她笑著點點頭。
歎人生,最難歡聚易離別,人淡如菊、心死如燈滅。
他伸出手,輕輕的去握緊她那無比聖潔的手,不曾有半點褻瀆之意,以一種虔誠之心去替另一個男人,為她完成臨死前的最後一遭心願。
她從來不懂得向別人要求什麼,因為不懂得索取所以總是錯過許多。今天向上天要求一次,讓自己臨死前能夠再見到墨少白一麵……那個十年來離她最近又最遠的男人。
“今天……就把今天的你交給我,什麼也不用去想,讓我帶你去遨遊!”
他也曾對她說過類似的話,此時虛弱的她,已經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通往黃泉時的一種幻覺還是真實?似乎時光倒流,昨日與今日在時光交錯之中重疊,變得模糊不清。
她沒有反對,任由他這樣握著自己的手帶著自己到處遊蕩。看盡街上的花紅柳綠,一對一對過往而至的匆匆紅男綠女,開心的孩童手中轉動著的風車,一串串櫻紅色透著晶瑩的冰糖葫蘆,還有小攤檔上擺著琳琅滿目的各式各樣的玉鐲、珍珠項鏈、翡翠耳環、瑪瑙頭釵……就這樣他們一直走啊走,沒有了時光飛逝,沒有了方向和目的,走啊走,行走在寂寞與荒涼之間。直到街邊月牙升起,華燈初上,燈火燃盡,雜杳的人影晃動無聲,直到街頭沒什麼行人,一切繁華熱鬧都已散盡,突然間,內心有了一種被掏空後空空蕩蕩的寒冷與孤獨。
街前的一棵老榕樹下,一個表演皮影戲的老叟正收拾起自己的小攤,沈寒煙呆呆的看著他擺放在台上的皮影小人,感覺很奇怪,問他,“那是什麼?”
“那是皮影戲很好看的,小的時候我父親常帶我來看!”
“可惜已經演完啦!”她略有失望地說。
他笑,“不用擔心,你想看我就讓他再為你表演一場!”西門冷說完,讓她坐在一旁的木凳上,自己向前對那老叟道:“老伯,可否再為我們表演一場!”
老叟彎著佝僂的腰身,用昏花的老眼看看四周已無人煙,眯著滿是皺紋的眼角笑著對他道:“看官,已經沒有人啦!要看戲明日請早,老朽一定為你演一出好的!”
“……她明天可能就看不到了,請為我們再演一場吧!”他說完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放在他的手心。
老叟眯起昏花的老眼向他身後看了看,會意的笑道:“年輕人,那位是你的心上人吧!那我就為你們專門表演一場吧!”他說完蹣跚著轉到後台去,隻見台上燈光一打,眼前一片光亮,老叟雙手拿著皮影人在燈光映襯的布幕後晃動起來,雙腳也不曾閑著,踏起鑼鼓“叮叮咚咚”的響起,伴著音樂清清嗓門高聲的唱了起來。燈光之下皮影人聲色俱全,栩栩如生的舞動起來,老叟用古老的唱腔唱述著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
沈寒煙歪著的身體,已無力的斜靠在西門冷的肩上,等他沒察覺時輕輕將手中的武林令係在他的腰間,輕身說:“謝謝你啦!”讓後再無氣力的閉上了雙眼。瞬間、眼前昏暗燈光下晃動飛舞著的皮影,街道兩旁隨著風輕輕搖擺著的紅色燈籠,都已在眼前成為破滅,萬闌懼寂,耳畔也在聽不到老人高亢的歌,一切似乎就這樣平靜安靜下,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
天上那一輪月牙寂寞的看著她安詳睡去的臉,她似乎感到靈魂正向遠方的那個男人身邊飄去,聞到他的氣味,漸漸可以聽到他騎在馬背上急切趕到這時的心跳聲,一切都是模糊中的真切。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此刻是靠在西門冷的身上?還是墨少白的身上?但她感覺到溫暖,知道自己不用再漂泊了,終於可以這樣安靜的睡去……
一場孤獨的皮影,兩個人,一場燈火。
黃泉之路。
皮影戲演完了,然而握在西門冷手中的手指也漸漸冰冷下去,老人收拾好東西向二人行禮,在燈火的灰暗中挑著擔搖搖晃晃的走了。而他就這樣與她並坐在這兒,似乎是一種漫長的等待,天就快亮了,他會如期回來嗎?他揪動著的心在滴血。
“寒——煙,寒——煙!”他低語,小心地叫著她。
她的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高高揚起,如同一對溫順睡熟了的美麗蝴蝶,安靜的躺在那兒,似一張眼就會從她的臉上飛走一樣。
他起身輕輕將她抱起,就這樣茫然的緊抱著她一路走下。
“你一定要堅持住,他會回來的!”他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低語,希望這能給她帶來一絲希望,成為她堅強活下去的動力。
掛在她腰上的駝鈴輕輕蕩在空中“當當”作響,如同牽引著她的魂魄踏上去往故裏的路………
忍在西門冷眼眶中的淚水終於頓然流出,隨同身後飛落的枯萎黃葉一起墜向紅塵。
沈寒煙再無半點力氣張開雙眼,她曾經如此的堅強可現在卻如此的無奈,人是渺小而懦弱的,再怎麼厲害也有無法做到的事。如果有黃泉,那麼他們會在奈何橋上見麵嗎?他還沒有回來,也許早已先她一步在奈何橋上等她了。他一定等得很孤單寂寞,她的心都被他那雙憂傷的眼睛給融化了,少白,不要再悲傷,要快樂!她淺淺一笑,如散去花瓣的一枝曇花一般,在淒美之中頓然枯萎。
她不怪他,此時她是開心的,因為他們終於可以逃脫生死輪回的宿命,不能同生、卻能同死。
“寒——煙!”遠方傳來劃破生死一線的呼喚。
街角的另一頭,墨少白正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你一定要等我!馬蹄聲陣陣,以如同另一頭沈寒煙即將衰竭的陣陣心跳聲。
“咚——咚——咚——”心跳那樣清晰而沉悶,漸漸遠去。
“噠——噠——噠——”馬蹄聲陣陣狂奔,碾過長安的大街。
西門冷抱著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這是通往城門的惟一通道,如果墨少白回來了,他們會在第一時間相遇,沈寒煙也會第一時間得救。
街道轉角他們不期而遇。
“墨兄——你終於趕回來了!”西門冷大喜,他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寒煙——”墨少白快馬加鞭趕到她身旁,長發輕揚飛身跳下疾馳著的“火風”,一把將她攬到懷中,他緊張的握著她的手,從未見過她像現在這樣虛弱,自己的心幾乎是同時與她那顆微弱的心一起跳動著的。
墨少白匆忙從懷中掏出一隻錦盒,之見錦盒內有一顆紅色元丹。
“避火神丹!你真的找到啦!”西門冷還是忍不住驚訝,他一心期盼著他能拿回避火神珠,但也知道取丹並非易事,非常人所能及。如今他果真拿到了,他的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起眼前這個深藏不漏,永遠都堅強毅力在風中的男人。天下間無論怎樣的難事看來都無法打倒他。
紅色的“避火神珠”被輕輕放入她奄奄一息,微微開啟著的脆弱嘴唇中,再以內力助她服下去。突然她體內紅光閃耀,透過紫色的長衫泛著霞光,姹紫嫣紅著實好看。
此刻的沈寒煙,蒼白的嘴角漸漸開始變得濕潤起來,臉上也漸漸恢複往日血色,如同剛剛枯萎的嬌花,再度綻放出生命的光彩。
“寒煙——”兩個男人同時期盼的叫喚著她。
她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久別重逢的墨少白,一臉風塵麵帶喜色的望著自己。她抬起雙手輕輕撫摸著黑夜下他略有疲憊的倦容。少白?我們真的在奈何橋上相遇了嗎?喝過孟婆的“忘憂湯”,你我來生相遇是否還能記起對方?
“少白……”
“寒煙……”
兩個人忘我的深情呼喚著對方,這一聲呼喚似已相隔多年一般,再次相逢卻、恍若隔世。
沈寒煙看向一旁的西門冷,詫異的問道:“我……我還活著嗎?”
見他二人同時對她點頭,這才微笑的睡了過去,她終於可以安心的睡去了。
“寒煙!”墨少白見狀不由焦急得大叫。
一旁的西門冷對他說道:“不用擔心,我看她隻是太累了,這些天來她幾乎都沒好好的睡過一覺。先帶她回去讓母親為她施針吧!”
墨少白點點頭,抱著沈寒煙騎上快馬先行一步。
留在後麵的西門冷獨自對著寂寞的長安大街,哈哈一笑,打開折扇又瀟灑起來。
回到西門樓城,西門夫人先為沈寒煙施了“九死還魂針”,再經一番把脈告知並無大礙,人人心頭一個多月來懸著的大石終於落下,燈光之下相對而望的臉都充滿了欣慰。
西門夫人微笑著道:“讓她好好睡上一覺吧!避火神珠已在她體內起了作用,巨鱷留在她身上的毒已被化去,而今已無大礙啦!”
“多謝夫人救命之恩!”墨少白拱手言謝。
西門夫人搖頭道:“這些都是墨少俠你的功勞,我也沒想到你能找到傳說中的天山火麒麟,不僅如此還保全了它的性命,所作所為,不得不讓老生佩服起少俠的心胸同膽識,如此兩全之策也隻有少俠才能想到,如此可以看出少俠是個善良之人!”
“夫人過獎了!”他說完四處看了看,問道:“對啦夫人,怎麼沒見到紅素姑娘?她怎麼了?”
“墨少俠自你走後,紅素姑娘因日夜照料病危的沈姑娘而徹夜未眠,一心想要彌補心中的愧疚所以終究感染了風寒,一來我怕她體力不支,二來又怕她會傳染給沈姑娘,所以就將她暫時安置在西苑裏養病。”
“原來如此,不知她的病情可好些了?”
“你可以放心,感染風寒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因為她身體單薄,又加上愧疚心結難解,所以才會一病不起,如今得知你已回來,沈姑娘也得神珠相助身體痊愈,我想她加以調養之後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他點點頭,“紅素她太過善良才會害自己生病,夫人,我想去西苑探望她!”
“你舟車勞累還是先行休息,我前去西苑告訴她一聲讓就是,她心結可了會安心養病,明日再見不遲!”
他想想點頭,道:“也好!”
他回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沈寒煙,安慰的一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而今終於可以放下心中之事,好好的睡它一覺。
寒煙,祝你好夢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