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金方在本省影響較大，省電影協會決定在金方辦一個大學生電影節。頒獎及聯係參展影片和劇組的費用，由影協負責。而接待和學生評委的組織安排及相關費用，由金方負責。如果效果好，就考慮每年辦一次。
    為了迎接電影節，方酉和宋子杉忙得是四腳八爪都不夠用。學生會的人，不管哪個部門什麼銜，統統被他們布置了任務。黃羚找方酉去“走後門”，想與程一韜一起負責一塊業務，卻被告知，程一韜早在接到影協通知時，就自己做主去幫宋子杉了。現在，他二人隻要沒課，就在外麵飛著。當然不是雙飛，是各擋一麵。這話，讓黃羚聽了，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遺憾不是遺憾，慶幸不是慶幸的。
    宋子杉很快就與各大學的學生會達成一致意見：說服各學校為本校的10名學生評委代表出車馬費。以此作為最低保障。然後由金方想辦法盡量聯係讚助，爭取不讓校方破費。
    金方的校方對這個活動也很重視，特批了叁萬塊錢的活動經費。方酉拿著三萬塊錢的現金支票對宋子杉做了個鬼臉：
    “宋子杉，你的任務艱巨啊，拉讚助！學校肯出三萬，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我們做過的活動，學校撥款的記錄是1萬。這點錢，加上會裏的經費，也不是不能做，隻是太寒酸了。但我希望這次咱們做下來，是既要有場麵，還要有檔次。不僅要把電影節活動做成長期的，還要做成不可超越的。這樣，金方以後再做其他活動，會順利得多。”
    宋子杉接過支票，無奈地笑笑：“我一個白丁，到金方卻變成學生國務卿了。讚助需要關係，我上哪兒找去？要不，你指點一兩家？”
    方酉一挑眉，一掌拍在宋子杉肩頭：“黨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說罷，方酉笑著走了。
    宋子杉捏著支票，歪了歪嘴角，拿出鑰匙，打開辦公桌的抽屜，取出公章名章，直奔銀行。
    剛出學校門，宋子杉就碰上了興高采烈的許東。
    “老四，正要找你呢。你去哪兒？”許東一把摟住宋子杉肩頭。
    “去銀行取錢。學校批的經費。你找我有什麼事？”宋子杉加大步幅，追上許東的步子。
    “我陪你去吧。最近總也抓不著你。這不是想幫你們嗎？看你和小八天天累得都快傝（念談）了。我大哥說，這次電影節頻獎禮後可以弄個酒會，你在學校找個地方就行。其他的，都交給他，免費的，隻要掛上他們招牌就行。怎麼樣？大哥夠意思吧？”許東得意地衝宋子杉一歪頭。
    “大哥是夠意思！”宋子杉強調了一下“大”，看著許東樂了。
    “靠！哥怎麼做什麼最後都是大哥落好。”許東明白宋子杉的意思，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子。
    “沒啦。記著你的好呢。誰讓辦事的總是許大哥呢。你個過水貨。哈哈……”宋子杉也捶了許東一下。
    遠遠的，程一韜走下公共汽車。抬眼就看到宋子杉和許東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地走來。程一韜不禁心中漾起了一把酸意。他和宋子杉很久沒有這樣親熱了。雖然他們還是願意跟彼此在一起。
    “老大，阿杉，你們這是去幹嘛？”還沒走到跟前，程一韜就大聲招呼，眼情盯著許東勾在宋子杉肩頭的手。
    “我也是剛碰到老四。他要去銀行取錢，我作保鏢，省得他護不住公款，再受點傷兀的。”許東大大咧咧地開玩笑，“這下好了，老四，你又有個更悍的保鏢了。一人出門，帶倆保鏢，你夠拽！快，擺出點少爺範兒。”說著，許東拉了一下程一韜一起站在宋子極身後兩側。
    “神經病！大街上也耍寶。”
    宋子杉說著，兩手分挽住二人的一隻胳膊，讓他們與自己並排走。剛才程一韜的眼神落點，他注意到了。他怕程一韜感覺被冷落，索性挽住二人。
    從銀行回來，宋子極和程一韜讓許東自己回宿舍。因為他們二人，還有事情要商量。許東了然地點點頭，走了。
    這時，程一韜才算舒服點了。還是他與宋子杉更有話說。
    兩人溜達著，走到金方著名的益湖邊上，找了個長凳一起坐了下來。
    “小韜，今天有什麼收獲？”宋子杉含笑問程一韜。
    “嗯，今天收獲可不小。我去師大和農大把他們的節目搞定了。他們出三個，師大的健身操和詩朗誦，農大的男聲四重唱。後來我路過龍置地產公司，順便鑽進去碰運氣。特逗，那門口的接待員，大概認錯人了，把我當成他們公司老總家的大少爺，恭恭敬敬地就把我迎進去了。然後我去找他們老總，想半天怎麼糊弄那個秘書，結果，她自己走了，也許是去上廁所。我就那麼大搖大擺地敲門進了總裁辦公室。”程一韜說到這裏，停了一下。
    宋子杉被他的屌樣逗得肚子直顫，卻沒敢笑出聲來。不過，還是被程一韜發現了。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搖晃。
    “想笑你就笑，憋著哄人玩？我在你眼裏就這麼可笑？”程一韜最不服宋子杉總把他當小孩子哄。
    “停停停，快被你搖暈了。我沒笑啊，快被你掐哭了。”宋子杉嘴上這麼說，實際上還是在笑，“好了，後來呢？”
    “後來我就進去了。那老板，叫什麼來著，”程一韜從褲兜裏摸出一張名片，“哦，曲誌恒。人倒是插隨和，但差點把我當毛孩子趕出去。”說到這裏，程一韜見宋子杉又笑，踢了他一腳，“不許笑，說正事呢。後來我就說我是金方的學生會副主席，”
    “你還真敢開牙。”宋子杉再次忍不住。
    “聽著，別打岔。這樣他才認真了點，然後我就跟他說了影展的事，什麼他可以做廣告宣傳啊，可以講話頻獎啊，可以送電影票做員工福利啊，甚至連幫他兒子聯係入學都提到了。一大堆的好處。說得我都快沒詞兒了，他才吐口，說可以讚助五萬。我都沒敢說他，全國排名前十的房地產大亨，居然隻給五萬的讚助費！他也真拿得出手。怎麼也得個十萬八萬的才像話嘛。”程一韜那表情，好像宋子杉就是那個曲誌恒似的。
    “這就不錯了。你不是順便進去的麼？也算意外的收獲了。什麼時候去拿支票？”宋子杉以為程一韜說的收獲很大，是指這個。
    “你別急啊。後來，我就跟他侃，說咱們學校出的名醫多，跟金方搞好關係，將來有的是好處。然後你猜怎麼著？”程一韜停下來賣關子，看到宋子杉好奇的表情，才滿意地說下去，“他說他做過一次腦部手術，主刀大夫就是金方出來的。我再一問，哈哈！”程一韜又停了。
    “我說你能不能不這麼得瑟？”宋子杉按住程一韜頭，拚命往下壓。
    “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麼？”程一韜抬起手撥拉開宋子杉，“給他主刀的大夫，就是五哥他家老爸！你說這巧不巧？於是我就說，我是他救命恩人的兒子的拜把子兄弟。然後，讚助費就變成了——”他又想吊胃口，宋子杉假裝起身要走，他連忙拉住，“三十萬！阿杉，三十萬哎。怎麼樣？我牛吧？”程一韜得意地仰頭垂眼看宋子杉。
    宋子杉見程一韜的樣子實在可愛，忍不住伸出手撫了一下他的頭，手滑到他肩頭又摟了摟：“嗯，我們小八最能幹了。比誰都能，哥哥們誰都比不上。”
    “呿！哄寶貝兒呢？”程一韜不滿。他可是做了件大事。
    “你不是寶貝兒嗎？”宋子杉說完，忽覺不妥，趕緊住口。
    程一韜看著宋子杉不說話了。
    “咳咳。說正經的，這下，學生評委的支出就都解決了。還有黃羚他們的迎賓服裝，接待費用及場租，以及各校演出的道具運費，估計都夠了。頻獎晚會之後的酒會，老大說北哥他們包了。還有我原來聯係的九鶴醫藥公司的十萬讚助費，也基本敲定了。這次活動下來，經費節餘不少。這三萬，可以還給學校了。”宋子杉這才發現，天色已晚，公款還在自己身上揣著呢，“壞了，財務室的人已經下班了。這錢，還得先放到學生會辦公室去。小韜，你去嗎？要不去，你就先自己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把錢放好後，你得請我吃飯。拉讚助的事，本來是你的活。我幫你這麼大的忙，你必須好好謝我。”程一韜耍起賴。
    “得，遵命，副主席先生。”枕頭子杉取笑程一韜為了拉讚助給自己長了銜。
    “那怎麼著？早晚我都會是。隻是提前上任而已。我要吃六指兒包。”程一韜說著，站起身，順手把宋子杉也拉了起來。
    “你的要求還真不高。得，你想要多少我買多少，這月的錢，都交給你了。”宋子杉說著，掏出自己的錢包，塞在程一韜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