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初綻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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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溫馨即為我的遺憾和傷痛。
--血戮
“你為什麼要夠照片?”一護問,少年剝糖的動作一停,隨後不著痕跡的掩飾了過去,“隻是看上去很美好的樣子,所以想仔細看下。”
“這樣啊,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幫你拿,你不用爬那麼高。”
“啊……隻是不想麻煩一護啊,隻是小事而已。”
“什麼小事?你差點受傷!”一護愣了,他為什麼是怒吼出來的?少年也愣了,一護為什麼這麼生氣?他……又在不知不覺中做錯什麼了嗎?
看少年剝糖的手停下,一護頓時後悔了,他怎麼會吼少年?即使生氣少年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也不應該吼出來啊,少年會不會傷心呢?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隻是……”一護隻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隻是什麼。
“沒什麼的一護。”少年繼續剝糖衣,“其實你隻是在關心我,是吧?”
“……”一護紅著臉沒有說話,算是默認,少年笑著,眼睛因笑而眯起,他輕輕的說:“不要這樣關心我,我不配的。”是的,他不配,他隻是一個最底層的小人物,一個被所有人忘記和排斥的不潔生命,永遠也不能和普通人站在一起。他隻要偷偷的從別人身上得到一點溫度就很滿足了,至於別人會給他關心和愛惜他從未想過,因為知道是不可擁有的奢求,所以不敢去想,因為會痛的無法呼吸。
“嗯?什麼?我沒聽到?”
“啊,沒什麼的,一護出現錯覺了喲,要去醫院檢查聽力嗎?”少年吐吐舌頭,生動可愛,他開玩笑的說,一護立刻反駁,“才沒有!”
“嗬嗬……”少年笑著,悅耳清脆的聲音仿佛從遙遠而深沉的地方傳來,美則美矣,隻是那聲音中的悲傷和縹緲讓人產生絕望。
“不要笑了。”一護皺眉,這笑聲很好聽,可他不想聽到,因為太過虛幻,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永遠消失,再無痕跡。
“一護在害羞嗎?”少年笑著,隻是沒了笑聲,他把糖放進口中,黑色的眼睛看著一護。
“怎麼會?你不是想看照片嗎?我給你拿。”一護不想讓少年自己知道剛才內心的慌亂,他站起來去拿那張照片。
少年沒有說話,糖果不停的被放進口中,彩色的糖衣在桌子上堆了一小堆,像彩色的蝴蝶羽翼被折斷了放在一起。
“給你。”一護把照片遞給少年,少年接過照片說了聲“謝謝。”
“真好。”滿滿的、毫不掩飾的羨慕語氣,少年輕輕的撫過相框上的鏡片,照片上一家五口幸福的依偎在一起,那種誰也無法分割和插足的整體感讓少年黯淡的眼睛中翻滾著悲傷。
一護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那個低著頭無法看清其表情的少年,那種羨慕的語氣讓他難過,少年也很要家人吧?
少年眨著眼睛,黑眸中水霧在變濃。以前的家庭,他完全就是多餘的吧?啊,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他就是多餘的。
父母從不在人麵前提起他,照全家福也從未讓他參與,有什麼東西也是想著他的哥哥,從未想過他。他知道,父母不喜歡他,甚至厭惡他厭惡到了極致。
可他還是在奢望,一個小小的孩子,隻有二三歲,聽不懂父母那惡毒的言語,五六歲時他不再懵懂,他知道父母厭惡他,所以,他一直在努力,什麼都要做到最好,為的隻是讓父母看他一眼。
當父母帶著哥哥出去玩時,一個小小的孩子在房間裏努力的背著書、做著試題;當父母和哥哥站在照相機前幸福的笑著時,一個小小的孩子一個人踩著凳子吃力的炒菜給自己吃;當父母隻是安慰著語文考了九十分數學考了九十一分的哥哥時,一個小小的孩子拿著兩張都寫著一百的卷子站在一邊,看著父母那溫柔的表情。
小小的孩子懂了父母的厭惡,可他不懂為什麼厭惡他。他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可父母竟是那樣的厭惡他!
無論怎麼做。父母都不會正眼看他,漸漸長大的孩子不再那麼努力,他知道無論怎麼做都沒用,父母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厭惡他。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思考他做過的事,沒有做錯什麼,反而做的很好,他想不通父母為什麼厭惡他。是因為如母親曾說過的他太髒、太下賤、太粗鄙嗎?
髒?下賤?粗鄙?為什麼父母會這樣認為?他那裏髒了?那裏下賤了?
孩子想不通,於是不再想,他每天都在笑,在人前笑,在人後笑,很少有其他表情。
很多人因為孩子那悲傷而空洞的笑而疏遠他,孩子不知道,他隻是靜靜的任所有人遠離他,直到全世界隻剩他自己。
原來別人也是這樣的厭惡他啊。孩子想,看來母親說的是對的,於是,孩子認同了母親的話,不敢再奢求那親情和關懷,他隻要,隻要偷偷的從別人身上得到一點溫暖就很滿足了,隻要一點就好。
“啪!”
“啪啪……”
有液體滴落在鏡片上,四濺的小小水珠將鏡片下的照片掩映的模模糊糊。
“你怎麼了?”看到少年哭了,一護覺得腦子炸開了,他衝到少年麵前,雙手扶住少年削瘦的肩。
少年沒有說話,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一顆顆摔碎在鏡片上,四處飛濺,將鏡片弄的模糊,看不清照片。
“說話,你怎麼了,快說話!”一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冷汗都快出來了。
“我哭了嗎?怎麼會?我又不是小孩子。”少年看著一護,語氣一如既往的輕快而空洞,沒有哽噎低沉,可那眼睛中的淚水不停的流,劃過潔白的臉頰、劃過削尖的下巴,一滴滴的在鏡片上碎裂。
那張臉上沒有任何悲傷表情,反而是掛著讓人恍神的笑,一護握少年肩膀的手收緊,“不要笑了,也不要哭了,為什麼要哭?又為什麼要笑?”一護控製不住的低吼。
“我哪有哭,隻是沙子進眼中了而已。”少年撒著蹩腳的謊,一護當然不可能信,他看著少年,一時無言。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少年。
“真是對不起,讓一護擔心了,我沒事,洗手間在哪裏?我去洗下臉。”少年擦掉眼淚,臉上毫無痕跡,笑容依舊,若不是那微紅的眼睛,一護還以為剛剛出現了幻覺。
“我帶你去。”一護悶悶的說,眉頭皺著,少年放下照片跟著一護。一護看不到的背後,少年眼睛中流出淚水劃過臉頰在地板上無聲碎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