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是坐上了去D市的汽車。
    我知道無論我表麵做得多好，心中還是有掛念的，半年多不再見，甚至也未翻出過曾經和她的合影，我想自己是怕觸景傷情吧，然而心裏還是自私的想和她見上一麵，想和她把話說清楚。
    離家的時候，從一個小盒子裏翻出那張被我保證一直關機卻又不停機的舊手機卡，這在換了號碼後是我第一次換上舊的手機卡，當開機啟動剛好提示完成的時候，漫天的短信和未接來電提示鋪天蓋地的向我砸來，這一刻，我再也無法冷靜。
    坐在去D市的汽車上，我再一次翻看這些短信和未接來電，從這無數條的短信裏麵，我能感覺到莫寧鳶從一開始充滿希望不停的尋找到後來慢慢的失望甚至絕望。
    在最近發的一條短信裏這樣寫道：親愛的，你為什麼要拋棄我？不是說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嗎？為什麼要離開我？我找你找得快瘋了，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會在我生日的時候來看我嗎？
    短信時間是在12月1日發的，之後再也沒有發短信，甚至連最後一個未接來電也是在短信發出後的幾分鍾裏。
    我不知道莫寧鳶現在對我還是什麼樣的心情。或許在這場時間的戰爭中早已破敗吧，我在心裏無奈的笑笑，雖然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相信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細想一下，自從認識莫寧鳶這幾年來，貌似我似乎都過得不太好，難道真的是因為選擇了一條不歸路才讓自己不好過嗎？？？
    看著窗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色，心裏的觸動就越來越大，同時也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在裏麵，我想，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
    由於天氣和路況的原因，到達D市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隨便找了一家旅店住下來，然後思考自己接下來究竟該如何做。
    我不知道人已經到達D市的地盤上，可是行動呢？能否如人的心一樣，可以永遠的為了一個人而停留在一個地方？
    曾經聽人說過，如果你愛上一個人，你便會因此而愛上一座城市，哪怕這座城市曾經是你最討厭的，因為，這裏有你一生的寄托和一生的愛。
    天亮的時候已是12月24日的清晨，天空依舊是不停歇的下著小雨，整個D市像是罩著一層白色的煙紗，讓人不知道該前進還是該後退。
    離開旅店的時候身上依然掛著當初莫寧鳶陪我買的那個休閑小挎包，其實對於像我現在的上班一族來說，根本不適合這樣的配飾。記得有一次，楊梟看見我背著這個小挎包去做學生家訪，當時他就強烈要求我換個包，他還說，要是我舍不得買，他會給我買更適合我的身份和地位的包包，可是，我寧願背著這個可以讓我有念想的包包，也不願去背負一個不必要的負擔。
    打的來到N大，半年不見，學校似乎變了個樣子，大概是因為自己所辦的學校的影響吧，站在N大的校門口，我真的不知道是進還是退。
    在門口徘徊了很久，終於還是停了下來，我想，既然自己都沒有想好，又何必去冒冒失失的給別人帶來負擔呢？記得當時我來領畢業證時我倉皇逃離的樣子心裏就百般的難受。
    莫寧鳶，終究是我心裏一根不軟也不硬的刺，吞下去會覺得難受，吐出來又覺得舍不得。
    一個人走到“學子廣場”，天空的雨像是應景般停了下來，深冬的冷風吹過，是徹骨的寒冷，縮了縮脖子，在這麼冷的季節裏，莫寧鳶有沒有好好的？有沒有健健康康的？
    一個人穿過馬路，走到“彙河”邊上，看著已經枯竭的河水，心裏像有千萬把刀在不停的狠刺，讓我站不起身來。女人和女人之間這樣另類的感情會不會有結果？會不會像這河水一樣有豐水期也有枯水期？
    就這樣，蜷縮著身子，不知道在河邊站了多久，直到天空的雨滴再一次落在我的臉上，讓我冰冷的心泛起蒼白乏力感。
    掏出手機，找出那個半年來我不曾打過的號碼，看著手機上的備注，什麼時候，莫寧鳶的名字在我的電話簿裏已被更新成“親愛的”了？？？
    就這麼緊緊的握住手機，抬頭向遠處看去，那家我和莫寧鳶經常光顧的奶茶店竟然還在，我也是在那裏愛上了莫寧鳶最喜歡的奶茶——燒仙草。
    拖著已經僵硬的步子走到那家店——避風塘。
    迎麵而來的暖氣讓我瞬間暖和，要了一杯燒仙草，坐在靠窗的位子，所有的習慣都沒有變過，像是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隻是，今天隻有我一個人。
    活動下已經僵硬掉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揮舞著，不一會兒功夫，一條壓抑著感情的短信就這麼輕輕的帶著主人的思念向另一頭傳去。
    我說：親愛的，下午5點，避風塘見，老位子。
    看看手上的腕表，現在已經是3點半了，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足夠我去做很多事了。
    N大還是和往年一樣，會在每年的聖誕節放假，所以，聖誕前夕是不會上自習的，而差一刻到5點學生們就會放學了。
    看看窗外的天氣，讓我想起K市，這個時候已經是大雪紛飛了。
    親愛的，再一次見到我你會不會驚訝？你會不會想見我？你，真的還希望我用一輩子來保護你嗎？亦或是你，已經變了？
    再次回到避風塘的時候，差20分鍾到5點，同樣點了一杯燒仙草，靜靜的啜飲著。心裏卻越來越平靜，也許，真的這麼做了，才不會害怕吧。
    本來是打算悄悄來看看莫寧鳶，但是，內心的掙紮讓我無所適從，既然思念，何不見上一麵？我自我寬慰道。
    下課的鈴聲在我的倒計時裏響起。我一秒一秒的開始數，我自私的想知道，莫寧鳶是不是真的想我，是不是真的會來見我？因為，當時的信息，她隻回了我一個“好”字。
    淡漠的語氣讓我感覺不到她的任何情緒。
    莫寧鳶來的時候，走到很快，我在玻璃窗裏能感覺到她的急切，一掐表，十分鍾。如果用一個不快不慢的步子來走的話，從莫寧鳶，從我們以前上課的地方來應該是需要的20分鍾的，一半的時間，證實了我心裏的想法：莫寧鳶和我一樣，心裏也想著對方。然後，接下來的一切，卻沒有證實我的想法。
    “你來啦。”莫寧鳶喘著氣站在我的麵前，語氣冰冷得像見一個普通的朋友一般。
    我錯愕的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接她的話。
    “老板，這裏一杯燒仙草，多加葡萄，少要龜苓膏。”我轉過頭，對著櫃台裏的老板說道，莫寧鳶的習慣，我一直都記得。
    “坐。”我站起來拉開對麵的椅子，招呼莫寧鳶坐下，話一說完才發現，原來我也受了她的情緒影響，也把她當個普通朋友般。
    “半年不見，有什麼事快說吧，我趕時間。”莫寧鳶坐下，卻別過頭看著窗外已經開始熱鬧的街道。
    “燒仙草來啦。”老板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嗯，好的，謝謝。”我接過燒仙草放在莫寧鳶麵前，“喝吧。”輕輕的喝了一小口，我在沉思著自己該怎麼說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你，很忙嗎？”我抬頭看著莫寧鳶，熟悉的小臉此刻泛著不正常的白，她的右手從進來起就一直抓著左手的手腕，而身上穿的羽絨服還是去年冬天遇到大減價的的時候我和她去買的，下麵穿著一條洗得很白的牛仔褲，這樣的穿法在這樣的天氣裏對一個怕冷的女子來說是絕對的單薄。而莫寧鳶這樣的穿法也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她曾經說過，她要做最美的女子，所以，人靠衣裝，就算再窮，她的服裝也不能看起來很邋遢，所以，她的穿著也一直是我所欣賞的。而今，她的穿著讓我大跌眼鏡。
    “嗯。”淡淡的答了一聲，依舊沒有轉過頭來。
    我放下手裏的燒仙草，將雙手抱在懷裏，將整個人陷進椅子裏，整個人成一個受傷的姿勢，“就那麼不想見到我？”
    “對。”莫寧鳶答話的速度讓我驚訝，更讓我震驚的是她聽到我的話時那一瞬間的顫動。
    “我知道了，這些都是給你買的，”我指指那邊的大包小包，那是我在下午那一個半小時裏為莫寧鳶買的衣服，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全都有，我不會買衣服，所以，隻能去專賣店買品牌服裝，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我是相信那些店員的眼光的，而這些品牌又都是以前莫寧鳶在我身邊說過是她喜歡的。
    “為什麼？”我注意到莫寧鳶在看見那大包小包的東西時眼裏閃著異樣的光。
    “沒有為什麼，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是來為你過生日的。”我不輕不重的說道，因為，我真的很想試探一下莫寧鳶的心裏究竟有沒有我。
    “不必要了，東西我收下，你回去吧，以後，別來找我，忘了我，這些東西，就算是你留給我最後的紀念。”莫寧鳶站起身來說道，然後，提著這大包小包快速的離開了避風塘。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著桌上莫寧鳶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的熱飲，心裏，真的是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視線順著莫寧鳶離去的方向，她的步子走得很僵硬，卻很急促，像是在逃避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