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陌，離開她，她不是正常的女人，她是楊離的女兒，楊離有什麼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他的女兒也有這種病，她是危險的，她隨時會傷害你，你聽我的話好不好？封陌，我都是為你好。”
    葉封陌坐在沙發上不停的抽煙，他看了一眼站在他麵前的劉瑩。
    “對不起，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那種病隻是一種心理疾病，世間的溫情會把它治愈，我想試著救她，她是我愛的人。”
    “你那根本不是愛情，你看上的無非是她的年輕和美貌，那不是愛情，封陌，我知道你忘不了簡雪姐，但你不能拿她的女兒當替代品，你要和簡雪姐在一起我可以接受，可是你應該為你的聲譽著想，那樣小的女孩，隻會成為你事業的絆腳石。十天後的市長競選，我想你應該還沒有忘記吧。”
    劉瑩轉身離開，她的眼前模糊一片，瘦削的手扶著樓梯踉踉蹌蹌的走下樓去。
    那個叫葉封陌的男人，她愛了二十年的男人，他自始至終，從未愛過她。
    安靜出奇的教室，劉瑩坐在講桌前，她的眼睛看向坐在窗邊的少女，她低著頭認真的畫著什麼，微風輕輕吹拂著額前的劉海，這樣美的女孩。
    隻是……
    她又看向自己的兒子，他趴在桌子上看著身邊的女孩，陽光披灑在他的身上，世界仿佛都已靜止，隻有寂靜，無窮無盡的寂靜，隻是轉瞬間又歸於喧鬧。
    “劉老師，請問哪位同學叫楊旋璃？”
    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後麵站著兩個穿白衣的醫生，劉瑩看向窗邊的女孩，她的嘴角上揚起美麗詭異的微笑，她指向窗邊。
    “那裏，她就是楊旋璃。”
    少年墨奇抬起頭，他明白過來，他看到向他們走過來的四個人，她看到身邊的少年正在認真的畫著大片大片的野菊花，黃色的水彩的畫紙上暈染開來。
    “這位同學，可以跟叔叔走一趟嗎？”
    她仍舊低著頭靜靜的畫著，墨奇抓住正要拉阿璃的警察的手腕。
    “叔叔，讓她畫完。”
    她終於畫完，她把畫放在窗台上，她收起顏料和畫筆，她抬起頭，用一種無辜受傷的表情麵對著眼前陌生的男人。他們僵立在那裏，這麼美麗讓人憐惜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是精神病患者呢？他們看向劉瑩，一臉的不相信。
    “劉老師，這……。”
    “她的確不正常，所有的同學都可以證明，還有她的村鄰也可以證明，她毆打自己的母親，隨時都會行為失常，嚴重危害了其它學生的安全，請不要被她的外表蒙蔽。”
    “媽，你在做什麼？”
    “沒有你的事，乖兒子，過來，到媽媽這兒來。”
    兩個警察抓住少女細長潔白的手腕，她的眼裏忽然溢滿淚水。
    “叔叔，我沒有做錯什麼。”
    “對不起，小姑娘，你生病了，需要治療，跟叔叔們去醫院好嗎？”
    “不，我不要去醫院，我沒有病，墨奇，你告訴他們我沒有病，墨奇，我不要離開這兒，墨奇，救救我…”
    少女被拖出了門外，少年墨奇的手被劉瑩緊緊抓住，他看到少女阿璃眼裏的柔弱無助，甚至，還有絕望，讓他想起後山的樹林裏，一縷縷橙黃色的陽光灑在空寂淒清的的樹林，少女的白裙被荊刺劃破，白色的碎步掛在突兀的寂靜枝椏上。少年墨奇掙脫母親的手向門外跑去，他奔跑的樣子像一隻墜穀的大眼，決絕的忽視一切，他是如此清楚，自己隻是在奔向陰暗的地牢，因為，阿璃是不祥而破碎的女子。
    他推開兩個警察抓住少女冰涼的手腕跑著，汙濁的泥水濺滿一身。他隱約可以看到身後少女飄揚的寂寞黑發。他看到前方灰色的道路，他看到一閃而過的荒涼街景，他卻看不到此刻的少女，她的嘴角上揚起惡作劇得逞似的微笑，她冰冷的目光緊緊盯著少年的白色背影，泥水在她的白裙上暈染成灰色的暗夜花朵。
    天空忽然被蒙上一層灰白色，陽光被隔絕在遙遠的地方，少女冰涼的手讓墨奇覺得，這是生命中最美好卻又最破碎的時刻。
    “墨奇，帶我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少年墨奇怔在那裏，他忽然感到空虛，渾身像被抽空了似的。他覺得有些暈眩，他的眼裏隻有無盡的蒼涼與悲傷。他扯起嘴角，緊閉起雙眼，緊緊的抓住少女修長的手。
    “好啊”
    他聽到碎裂的聲音，他仿佛可以看到滴著鮮紅的血的心疼痛的已然麻木，他放開少女的手，冰涼的風劃過空空的指尖。
    “可是我真的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