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下人很擁擠，有很多恩客左擁右抱還在台下望著台上的舞娘流口水。這讓李逍心中不由自主湧起一種惡心的感覺。
    李逍從樓上下來走到舞台前麵站定，隔著眾多螞蝗一樣的人群看著台上的舞娘。她的舞衣很飄逸，舞起來的像一隻翻轉的蝴蝶。
    然而因了這舞衣的阻擋，李逍雖然走到舞台前還是看不清她的臉，但這更引起了他要一睹芳容的興趣和決心。於是他開始側著身子往人群裏麵鑽。
    劉道規在另一間廂房裏與漂亮姑娘一陣顛鸞倒鳳之後，穿好衣服到李逍的廂房看了看。廂房裏沒了李逍的人，隻剩下兩個姑娘坐在桌邊閑談。
    “他人呢？”劉道規劈頭便問。
    那兩個姑娘見是劉道規，嚇得忙垂首立到一邊，答道：“說是出去透氣去了！我們不是故意要偷懶，是公子不讓我們跟去，讓我們乖乖呆這兒！”
    這個李逍到底搞什麼鬼？劉道規一摔袖子出了門。出了門四處望望，沒有李逍的人。劉道規氣得重重一拍門口的欄杆，卻突然在人群中瞥見了那一抹正奮力鑽過人群走到舞台邊去的墨綠的身影。劉道規忙飛奔下樓去。
    劉道規走到樓下的時候，李逍已經擠到了前麵。
    身後的人還在嬉笑著推推搡搡，而李逍的心此刻都在那舞娘一人身上。
    那舞娘踏著音樂一個飛旋轉身，李逍終於看到了她的半張臉。那一刻李逍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是的，那舞娘有一雙寶石般的綠色眼睛，溫潤得像要滴出水來一樣。霎時間，很多畫麵一起在李逍眼前展開來。綠色的眼睛，笑著的綠色眼睛，嗔怒的綠色眼睛，驚恐的綠色眼睛，倔強的綠色眼睛，很多很多不一樣的綠色的眼睛在李逍的周圍旋轉起來。李逍呆了。
    劉道規好不容易擠過人群擠到了舞台邊，他拍了拍李逍，李逍毫無反應。
    劉道規看李逍眼睛直直地看著舞台上的人，頓時笑了，說道：“李逍，你喜歡她？”
    “她是誰？”李逍頭也沒回，仍是癡癡地問道。
    “你別傻了！其實她長得很醜的！除了一雙眼睛還能看！這樓裏隨便找個姑娘都比她漂亮！”劉道規戲謔著說道。
    “我問你她是誰？”李逍語氣中帶著一點著急的意味。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因為有那麼一刻九歌的影子竟然奇跡般地和她重疊在了一起，雖然她的眉間沒有那點朱砂痣，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驚人的相似。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是百花樓的一個舞娘，三年前就在百花樓了！其實我曾經也為她的那雙眼睛和曼妙的舞姿著迷過，但是自從看到她的廬山真麵目我就再也沒有興趣了！我說真的，沒有騙你！”劉道規收起笑，很鄭重地對李逍說道。
    兩人正說著，那舞娘已經一曲舞畢，她款款走到台前來，躬身向台下的人行了禮，轉身就要下台去。
    正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爬上舞台，從背後一把抱住那個舞娘，將她撲倒在地就開始動手動腳。舞娘在台上掙紮著，那醉漢卻越來越興奮。台下的人見了這番情景，都激動得大叫，有人還鼓掌叫起好來，還有的人甚至因為這不堪入目的場景而性趣大發，還不等回房，當場抱住身邊的妓女小倌就動作起來。總之大廳裏是鬧成一片。
    那舞娘的衣服很快就被撕去了一塊，露出圓潤的肩膀。她眼裏流出淚來，低聲嗚咽著，嘴裏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劉道規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下麵站著，李逍卻忍不住了，他扶住舞台的圍欄，單腳跳上舞台去。劉道規正笑著，見他氣衝衝地爬上台去便想要拉住他，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李逍走到那醉漢的身邊去，抓住他的領子，一隻手就把那淫笑著的醉漢提起來扔到了一邊。醉漢倒在底下悶哼一聲，李逍過去把舞娘扶了起來，又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那醉漢正高興著，猛然被人擾了興致，心裏一股火冒起來，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的是誰？敢壞了老子的好事？大爺我今天打死你！”說著就從地上爬起來就衝到李逍身邊準備揮拳頭，李逍頭也不抬，還沒等那醉漢看清楚，一腳就踢上了他的肚子，將他踢得撞破圍欄從舞台上飛了出去，跌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來。台下頓時鴉雀無聲！
    劉道規本來已經跟著爬到了台上，卻沒來得及阻止李逍的動作。那醉漢躺在地上，酒也醒了一大半，見劉道規和李逍兩人穿著不俗，武功非凡，隻好認了栽，擦了一口血，捂著胸口爬到了一邊。
    劉道規見底下的人睜圓了眼睛看著台上，揮揮手道：“看什麼看啊？你們繼續繼續！該幹嘛幹嘛！”
    李逍扶著那舞娘的雙肩道：“姑娘，你，你沒事兒吧！”
    那舞娘低著頭，並不看他，搖了搖頭！
    正在這時，老鴇被人叫來了，見大廳裏一片狼藉，頓時呼天搶地地跑過來道：“哎呀！這可是上好的桃木搭建的舞台呀！給我弄壞了我可到哪裏弄銀子來修啊！”說著又走到那舞娘的身邊將她從李逍的懷裏一把拉過來，使勁擰了她一下罵道：“你個死狐狸精，成天給我惹麻煩！長成這個醜樣子，我就不知道那些瞎了眼睛的都看上你哪一點了！”
    那舞娘一邊聽著老鴇的罵一邊將頭深深地低下去了。
    “給我裝什麼大姑娘！你以為你長得好看嗎？”老鴇罵著，將那舞娘的麵紗扯了下來。
    李逍這才看清她的麵貌，原來她的右臉，從耳根一直到嘴角蔓延著一條蜈蚣一樣的醜陋的疤痕，乍一看上去確實有些駭人。
    舞娘捂住了自己的臉。老鴇見狀伸出手就要打她，李逍伸出手去擋住了老鴇就要落下的巴掌。劉道規見狀忙解起了圍，將老鴇的手拿下來道：“媽媽！您別生氣，這舞台的錢啊，我們賠了！您千萬不要為難這位姑娘！”說著劉道規將一張千兩的銀票塞到老鴇的手裏。
    老鴇一見錢，頓時眉開眼笑，將那銀票捧在心口還故作姿態地說道：“讓劉公子出錢，這可怎麼好意思呢！”
    “原是我們打壞了舞台，應該要賠的！”劉道規笑著說道。
    “還不跟二位公子道謝！”老鴇像扯一個物件似的將那舞娘扯到李逍和劉道規兩人跟前說道。
    那舞娘臉上還帶著淚，眉頭緊皺，雖然被李逍救了卻看不出她有任何感激的表情。她隻是慢慢走過來，側身給他們一人行了個禮便撿起地上的麵紗飛快地跑開消失在他們的視野。
    “喲！您看！她一向是這麼不懂事！我給您二位陪不是了！”老鴇賠笑著說道。
    “哦！沒事沒事！”劉道規回道。
    李逍還盯著那舞娘消失的地方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