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上)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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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打包,裝箱。做完這些僅僅幾十分鍾。到這時他才發覺原來自己留下的東西竟然稀稀疏疏少得可憐。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清好後,許平凡就抱著小箱子一步三回頭走出了公司。畢竟這裏留著屬於自己的心血。已經30歲的他,命理還能有幾個10年。不得而知。他現在心理很亂也很沉重,更多的是迷惘,他不知道出了這門,自己將會何去何從。而這生日,怕是過不成了。
一步一步,踩著自己拉長的影子。他忽然就覺得好難受,好卑微,活了整麼久好像從來沒有什麼人正視過他。
他想起了小時候,他剛搬到新家,跟誰都不熟悉。常常從窗戶裏看著院裏的男孩們追逐打鬧的影子,他很想去跟他們一起玩。於是大著膽子去了,卻被小朋友們一起嘲笑。他說“我叫許平凡,是剛搬過來的!還沒有朋友。可以……可以跟你們一起玩嗎?”他們笑,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指著他的鼻子說“許平凡?哈哈?你媽怎麼給你取整麼個名兒啊!笑死了。一聽就是軟柿子。我們不跟你玩!”然後丟下他,一起繼續玩自己的了去了。他在後麵追,拚命的追。大喊著“帶我一個吧!帶我一個吧!名字有整麼重要嗎?我想跟你們玩啊!我可以給你們好吃的啊!我家裏有好多!都可以給你們的!真的!”可是沒有一個人回應他,耳畔隻有尖銳的笑聲。落在他的心裏,異常刺耳。
直到現在,還是這樣。原來從來沒有一個人真真正正正視過他,需要過他。瞅著地上自己的影子,他放下手中的箱子,蹲下來,摸摸自己的影子,推推滑下來的眼鏡說了聲:對不起,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兒子,日子還要繼續,自己還有照顧他們的責任不是?於是強打起精神,挺直了脊梁抱著箱子往家走去。現在的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家!至少家裏是最溫暖的。至少自己還有家!夕陽落在他的背上,靜靜的籠著這弱小的男人。將他的影子拉長,破碎。
回到家,老婆正在做飯,簡單的離譜,顯然忘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把事情跟妻子原原本本的說了。他跟老婆說“老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兒子!我會努力找工作!一定會照顧好你們”他以為,老婆會體諒他,體諒他的難處,他以為自己還有家,還容得下自己,他以為,夫妻應該是共患難,同進退。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錯的十分離譜。
老婆一聽說他被解雇了。二話不說掄圓了一個巴掌就裹了上來。許平凡頓時感覺自己的臉生疼。眼鏡被甩掉了。摸摸臉,想必一定是腫起來了。然後他聽到老婆小聲的抽泣聲響起,漸漸小聲的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老婆的拳頭一頓一頓的敲在他的胸膛上,吐出了8個字“許平凡……我們……離婚吧……”哭泣讓她的話變得支離破碎。
許平凡覺得自己此生從來沒有如此鎮定過,聽到老婆說完這話之後,竟然還能笑著回應,他輕笑著說“那就離吧!往後找個好男人!好好過日子!我許平凡配不上你!”他腦子裏閃過的是他還有兒子!還有兒子不是嗎?以後一定要加倍對自己的兒子好!不能讓他在經曆自己這樣窩囊的人生了!還有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不是嗎?還好!他還有自己!還有自己可以給自己過生日!真的足夠了!這就足夠了!沒有家!也不算什麼啊!不是嗎?他還有雙手!還有雙腳!他想要給自己過一次生日!隻有自己的祝福!足矣!
隨意裹上了件外套。揣上一點錢。許平凡離開了所謂的家。街上已是華燈初上。美得那麼不真切。獨自在街道上遊蕩,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歡笑著的臉孔,那些都是不屬於自己的,自己隻是一個過客,什麼也帶不走,什麼也留不下。車水馬龍,是怎樣的熱鬧,又是怎樣的繁華,卻越發襯托出他的形單影隻,在人群中,默然抬起頭,卻找不到一張熟悉的麵孔,好想找一個熟悉的人可以訴苦,可以告訴他自己是多麼的努力,多麼拚命地在活著。可是卻越發找不到。
他走走停停,無意間看到一間醒目的酒吧。【性醉】沒有細想,他抬著步子走了進去。他現在隻想喝酒,因為醉了就不會覺得累了,醉了就不會覺得痛了。就當是為自己的生日破費了。他生活一向拮據。基本沒怎麼碰過煙酒之類的高檔消費品。
進去之後他才發現,裏麵基本都是些男人。雖然好奇為何酒吧裏會有整麼多的男人,但是心裏的不快顯然已經掩蓋了一切。他也沒有想太多,就找了個吧台坐下來。酒保很貼心的問他需要點什麼,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到旁邊有人喝啤酒,於是點了一支啤酒,聽著震耳欲聾的音樂,看著舞池裏扭動著的人群,他漫無表情冰冷的啤酒從食道一直涼到胃裏,惹得他輕聲的呻吟,然後,隨著眩目的燈光,腳輕輕的打著拍子,巴台上,他的背影像是一尊石像。沉淪在自己的意境裏。
一瓶飲盡,酒勁已經微微的起來。他又問酒保要了一瓶。開始猛灌。吹瓶,一瓶接一瓶。漸漸的他發覺自己的視網膜在模糊。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酒精的麻痹性果然很強。沒一會就醉的趴在了吧台上。
瞳莫天結束手頭這場官司來到【性醉】的時候,一打眼就看到趴在吧台上的許平凡。他嗤了一聲,一看就是個為情所困的老男人。他是GAY,他從來不否認自己的性向,在他17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對男人感興趣。他也沒打算藏著掖著。而這性醉也是本市最出名的GAY吧。他經常結束官司就要來這裏消遣一陣。
可憐的許平凡,根本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不得了得地方。瞳莫天一開始也沒打算留意許平凡,但是看著他微醉,單薄的背影,腳下卻像是著了魔般徑直想著他的方向走了過去。來到了他身邊,坐到了旁邊的吧椅上。
許平凡醉的不能自己,根本分辨不清旁邊的人是誰,他本能的隻想湊過去。然後不自覺的朝著有熱氣的地方挪,拿了瓶酒,晃了晃,對瞳莫天說“陪……陪我喝酒,今天是我生日!喝!……陪我喝……”醉酒後的許平凡,白皙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紅。平日裏被厚厚的鏡片掩蓋下的一雙黝黑的眸子也越發勾人。嘴角還溢出些啤酒。
瞳莫天勾起了嘴角。在他耳邊吐氣,說道“你醉了!家在哪裏,我帶你回去!”許平凡大大的眼睛毫無對焦。
根本不知道跟他說話的是誰,挪挪嘴。想要說出家裏的地址,轉念卻想到根本沒有容得下自己的地方。“我……我沒有家!”他現在隻想找個人說說話。把他一肚子苦水倒出來。
好難受,不管對方是誰不等瞳莫天開口,就又接到“求求你了,別走!不管你是誰!求求你!陪陪我!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生日……生日啊……我沒有做錯什麼啊!為什麼要整麼懲罰我!我做錯了什麼啊!求求你!告訴我啊!”“你沒錯!沒錯!乖!我帶你回家”瞳莫天一隻手攙扶起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許平凡,架著他走出了【性醉】。像是受了蠱惑般許平凡沒有做出反對。
自然,他所謂的家可不是許平凡的一畝三分地。將人丟進自己銀色的奔馳跑車中,向自己的公寓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