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蛋兒 章節15(傻蛋兒)之失而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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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依舊緘口不語,愁眉苦臉的,似乎略有些悔意。我決定抓住時機趁熱打鐵做他的思想工作。語氣盡量溫和下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說:“老頭子歲數大了,經不起折騰,你就不要老惹他生氣了。真要氣出個好歹來,還不是你管。不要鼠目寸光隻顧眼前,要把眼光放遠一些。老頭子都要領養老金了,到時候錢還不都是你的。而且種種跡象表明,未來幾年退休職工的養老金會不斷上調,家裏有這麼棵搖錢樹,你以後還會缺錢花?好好供養著叔叔吧!叔叔活的歲數越大你受益越多。攤上這麼個小財神,是你的福分,多少人想爭還爭不到手呢!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淨辦些搬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要是把叔叔氣出個好歹來,或者把他氣得一氣之下和你斷絕關係,那你無疑是在自己斷自己的財路。
好好琢磨琢磨,我說的在不在理。這種忠言逆耳的話也隻有我才會對你說,因為咱倆是一奶同胞,關係最近,隻有我才會一心一意為你著想。那些堂兄堂弟們肯在你跟前說這些嗎?他們巴不得你和叔叔鬧翻呢!因為隻有你和叔叔鬧翻,他們的陰謀才可以得逞,才可以渾水摸魚,從中漁利。”
我的話講得很透徹,大哥聽了後果然有所悔悟。緩緩抬起頭,看著我,兩眼無神,有氣無力地說:“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怎麼轉變局麵?”
我說:“沒別的法子,隻有趕緊出去找傻蛋兒,隻要把他找回來了,一切都風平浪靜了。”
大嫂不無擔心的說:“這都過去四天了,他一個帶腿的家夥早不知轉哪兒去了,還能找回來嗎?而且是死是活還說不定呢!”
我說:“一個傻子能跑多遠,沒人偷搶沒人拐騙,絕對丟不了。而且現在天不是很冷,地裏麵還有可以吃的東西,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掉的。
別說現在還有一線生機,就是明知道沒一點希望了也要找,因為你不這樣做就不會消除叔叔對你的怨恨。
如果找著了,什麼事就都沒了,你在叔叔麵前認個錯,叔叔向來寬宏大量,想必也不會繼續怪你,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如果找不著了,那後果就難以預料了,什麼可能都有,我現在推測不出來,咱們隻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我的唾沫沒有白費,大哥終於被我說服了,開始妥協。
說:“要不就聽他二叔的,明天咱們就全家出動,出去找找。找著了就弄回來,我繼續養著他。找不回來就拉到,聽天由命,他們愛咋地就咋地,我認了便是,大不了以後統統和我斷絕來往,把我孤立成孤家寡人,我不怕。”
大哥的小舅子說:“我估計找著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那天我沒給機動三輪加油,而油箱裏的油不多了,跑不了遠路,所以我並沒有把傻蛋兒拉到預定地點,在半道上就把他撂下了。那個地方不是真正的荒郊野外,附近有村子,所以傻蛋兒生存的希望挺大的。”
我說:“這就好,明天你帶我去找,一定要把傻蛋兒找回來。”
臨走時我專門去了一趟叔叔屋,告訴他我們明天將要出去尋找傻蛋兒,叔叔聽了兩眼飽含淚水,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這對他來說多少是些安慰,希望他的心情能因此變得好一些,今晚能睡個囫圇覺。
第二天我們辛辛苦苦尋找了一天,還真找到了傻蛋兒,傻人有傻福啊!
傻蛋兒雖命苦,卻也命大,流亡了幾天居然沒被餓死。雖然大難不死,卻明顯受了不少罪,衣服髒兮兮的,人也餓的麵黃肌瘦。若是換在冰天雪地的大冬天,必死無疑。
當我們把傻蛋兒領到叔叔麵前時,叔叔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將失而複得的傻兒子打量一遍,悲喜交加,什麼話也沒說,緊緊抱住兒子失聲痛哭。這就是父愛,比海深比天高。
看到父子重逢,大哥臉上表情十分複雜,看不出是喜是悲,或許他此刻他的內心很糾結,一時搞不明白這些事哪些應該做哪些不應該做。
我將大哥拉到一邊,小聲說:“人找回來了,這下別人也就沒的說了,咱們以後又可以挺直腰板上街了。”
大哥苦笑一下,撇撇嘴,說:“什麼沒的說了,我看是要換新話題了。再議論我的話不會說我心毒了,而是說我腦子進水了或者被什麼動物的蹄子給踢了,居然跟傻蛋兒一樣缺心眼。把傻子扔了又找回來,隻有精神病才這麼做。說實話,我覺得找傻子比扔傻子更丟人。”
我說:“管他們怎麼說,反正叔叔這邊絕對沒事了,你以後就安安穩穩過日子吧!今後長點記性,可別再想一出是一出地瞎折騰了,害得大家一塊跟你受累。”
這時大嫂湊過來,麵帶微笑,小聲說:“剛才老劉兩口子誇咱們心眼兒好呢!”
大哥苦笑一下,說:“誇也好,罵也好,反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咱自個的苦別人看不到,隻有咱們自己心裏清楚。”
我說:“是呀!養著一個傻子是不容易,不過看在叔叔的份上能忍就忍吧!”
大哥說:“不能忍又能怎麼樣呢!得過且過吧!這都是命裏注定的,想擺脫是擺脫不掉的,隻能認了。”
奔波了一天很累,我回到家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躺在床上準備早點休息。進入夢鄉前我滿腦子想的就是傻蛋兒,現在有叔叔的庇護,傻蛋兒的生活乃至生命多少還有些保障,可一旦失去了叔叔這把保護傘,他該怎麼辦,到時誰又會對一個傻子的未來負責呢!我們這些血緣關係最親近的家屬都容不下他,何況外人呢!傻蛋兒的將來令人擔憂,確切的說傻蛋兒根本沒有將來,他一生都像個寄生蟲一樣寄生在叔叔的生命裏,亦步亦趨,艱難的共存著直至最終的一起消亡。一想到這些我都替傻蛋兒感到悲哀,心裏很不是滋味。
昏昏沉沉時,隔壁傳來傻蛋兒聲嘶力竭地叫喊聲‘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聽到熟悉的聲音再次在深夜裏響起,我不覺得煩擾,心裏反而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聲明:《瞧瞧這些事》至此完結,向所有讀者致敬,謝謝大家這段日子來一直對我不離不棄,謝謝。祝大家吉祥如意,永遠有個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