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點兒正經事》
    收拾完家務，我走進老趙的臥室，參加這段時間幾乎每晚都舉行的例行座談會。其實也沒什麼好討論的，主要就是談談彼此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切磋一下經驗，或者互相出謀劃策為對方提一些有建設性的建議。因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外人提的建議往往是很好很有價值的。
    我們討論的時間往往不會太長，最多半小時，討論結束，就自由了，餘下的時間可以由個人自由支配了。
    我晚上還有重要的事幹呢！所以希望討論時間能盡量縮短，最好一泡尿的時間就匆匆結束，然後就各忙各的，他光明正大的看電視，我偷偷摸摸地窺探別人的隱私。
    有了這種念頭，我就不隨便發言了，讓他一個人說，看他有多少事可講有多少話可說的。隻要他不是《大話西遊》中的那個囉裏囉嗦的唐僧，我想用不了十分鍾我就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老趙見我不言語，就率先說話，問我醫院那個單子拿下來沒有。這條信息是他提供給我的，所以對業務的進展程度很關心。
    我搖搖頭，說：“還沒有，正等信兒呢！”
    頓了頓，接著說：“你可不知道對方設備科的負責人有多摳門，醫院裏的那塊屏舊成那樣了，渾身上下全是毛病，根本沒法用了，就是舍不得扔掉再買新的。還淨給我們出難題，居然要求我們把舊屏修好，然後再拚綴幾塊新的增加屏體麵積。你說這能行得通嗎？我們公司的屏和那塊舊屏並非一個廠家生產的，技術規格有差異，根本就不兼容，他這不是趕鴨子上架故意刁難我們嗎？”
    老趙問：“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了麼？”
    我下意識地撓了一下頭皮。說：“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釜底抽薪，讓他對舊屏的重新使用徹底死心。隻要讓他感到舊屏維修沒指望了，自然會接受我們的建議，重新考慮購置新屏的問題。”
    老趙饒有興趣的問：“什麼辦法能達到這樣的目的？”
    我得意的說：“我們已經謀劃好了，後天再和他洽談的時候，偷偷把屏體模塊後麵的芯片取掉一個，如此一來，那塊屏就徹底報廢了，看他到時肯不肯換新的。”
    老趙說：“你們可真損，你們就是這樣和顧客上帝打交道啊！知不知道誠信才是商人的立足之本。使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會毀了公司的名譽和前途的。你們這些員工也太膽大妄為了，簡直是瞎胡鬧。我要是你們經理，非讓你們滾蛋不可。”我說：“這不是被逼得嘛！出此下策也是沒辦法呀，遇到這種尖酸刻薄的人，就得用非常手段來對付，否則是難以擺平他的。這是一種行銷策略，適當的用一回是可以的。”
    老趙說：“你們是在做生意，又不是搞政治鬥爭，較這個狠勁幹嗎？不覺得出手過重嘛！”
    我說：“商場如戰場，有狠勁才能贏。虧你在海裏漂了這麼多年了，這點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你這幾年是怎麼混的，沒被別人打翻在海裏喂鯊魚實在是太命大福大造化大了。”
    老趙說：“你懂，你厲害，我自愧不如，敢問這個餿主意可是你扇子一搖計上心頭想出來的？”
    我說：“不是，是我們公司另一個技術員小高出的主意。怎麼樣，人才吧！就他的聰明才智縱使不能和諸葛孔明相媲美最起碼也得和智多星吳用不相上下吧！”
    老趙一臉鄙夷，冷笑著說：“人才，更確切的說是損才。聰明才智全用到邪門歪道上去了，這是一種極大的浪費。對此我感到深深痛惜。”
    我說：“你沒說他是高智商犯罪已經算是口下留情了，我替他謝你了。不過你的話雖不中聽，但是做出的這個評價還算是中肯，他的確損的很，辦過不少缺德帶冒煙的事。上個周三他去超市修屏，就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我們那塊屏不是鑲嵌在牆上嘛！屏體後麵有空間，是專門為日後維修留用的。當然，不是露天的，是密封的，四周全是金屬板，和屏體銜接在一起，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黑暗空間，隻有下麵留有一個進入口，平時用一塊鐵板當著。每次維修都要搬梯子爬上去，打開鐵板，才能鑽進去，很費勁，所以上上下下極不方便。
    有一次他維修屏事突然肚子疼，要拉稀，想下來已經來不及，就將屎拉在裝模塊的紙盒裏。而且走時也沒帶出去，丟在上麵。由於屏體後麵是密封的，空氣不流通，所以那泡屎的惡臭味道經久不散，誰聞了誰惡心。現在隻要那塊屏出現問題，別的人都會躲得遠遠的，讓他一個人去。”
    老趙捧腹大笑，再次發出驢叫般聲音，聽的我毛骨悚然。
    老趙停住笑。說：“瞧你們公司都是一些什麼人啊！有喜歡在車上擠身子睡覺的；有到處使壞的；還有你這個偷窺狂，簡直是群魔亂舞的窩點。”
    我說：“你的觀點我不敢苟同，我始終認為我們公司每一個人都是好樣的，都是各方麵的人才精英。”
    老趙不耐煩地衝我擺擺手，說：“別在這兒自我標榜了，我受不了這個，還是趕快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老在我麵前不著調我心煩。”
    我像是得到特赦的死囚犯，歡呼一聲衝出老趙臥室，直奔客廳窗台，一如既往地操起望遠鏡窺視對麵樓上的夜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