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一次，沉睡了多少年呢？
    在黑暗中掙開血紅色的雙眼，他推開了麵前的阻礙物。
    棺材蓋子落地的聲音很沉悶，他卻是百無聊賴的看著黑暗的天花板。他的城堡好像不見了，隻剩下這座高塔，又是那些貪婪而又愚蠢的人類幹的嗎？
    無數的蝙蝠圍繞過來，一片一片化作純黑色的繁複衣裝。他離開鋪著鮮紅色天鵝絨的棺材，解開高塔頂樓的魔法禁製……
    要去找些人類來填飽肚子，然後繼續沉睡。
    活著真的是很無聊的事情。
    下樓，他敏銳的聽到了鎖鏈碰撞的聲音，數百年不曾有過的好奇心像是一個小小氣泡在死水一般的心裏冒出。
    順從心底的欲望，他來到了一個空無一物的房間，不！應該稱之為牢房。
    一個金發垂地的瘦小身影坐在地上，腳腕和手腕都拷著重重地鐐銬，鎖鏈的另一端和牆壁焊在一起，隻要稍微一動，便會發出一連串的碰撞聲。
    那纖細的手腕和腳腕已經生了老繭，看上去似乎已經被囚禁了很久。
    “你……為什麼在這裏？”他習慣性地帶著笑，歪歪斜斜地倚在牆上。
    枯草般金色的長發動了動，少年有些僵硬的轉過頭，伴隨著金屬碰撞的聲音，他這才發現少年纖細的脖頸也拷著厚重的鐐銬，壓彎了少年瘦弱的肩膀。
    “這個月的金子，不是已經運走了嗎？”少年幽綠色的眼眸沒有感情，沒有希望，沒有生機……
    有的隻是絕望和無力。
    青年歪了歪頭，有些驚異的看著少年精致的麵孔……
    “你是誰？”似乎察覺到眼前這個人和平時那些凶神惡煞的人不同，少年略微遲疑，開口問道。
    少年的問話讓他有些怔愣，然後抿起唇笑了笑。
    “你猜。”
    少年淡漠的看著他，僵硬地把頭轉了回去。
    “沒興趣。”
    他揚了揚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少年瘦小的背影，不知為何想起了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
    那背影，多像尚未墮入黑暗的自己。
    一連數天，黑衣的青年除了偶爾出去覓食以外，都會安靜的站在少年背後，似乎永遠都不會厭一般打量著少年。
    享受著那似曾相識的絕望和無力……
    直到十數天以後，幾個麵色猙獰的士兵衝了上來。青年步驟痕跡的皺了皺眉，悄然隱了身形。
    “小子！大爺我手頭有些緊！是不是識趣地孝敬孝敬大爺我？”領頭的是一位眉目清秀的貴族騎士，但是，那蒼白的臉色證明他耽於酒色已久，早已掏空了他還年輕的身體。
    “你們隻是看守我的衛兵而已，我沒有義務為你們煉金。”少年沒有回頭，倔強地用瘦小的身體撐起自己最後的尊嚴。
    但是少年的倔強隻換來暴力而已。
    枯草一般的金色長發被狠狠地揪住，提起少年的身體，垂下的沉重鎖鏈隻是加重了少年的痛苦。
    “你還真的以為自己還是那個被人敬仰的煉金宗師嗎？你現在不過是一條喪家犬，一個我想怎麼對你就能怎麼對你的階下囚！”騎士獰笑著踩住銬住少年脖子的鎖鏈，往下拉，不斷加劇著少年的痛苦。
    少年緊緊地咬牙，沒有開口求饒也沒有開口痛呼，而是用那雙幽綠色的眼眸表達著他的高傲，他的……不屑。
    被人粗暴的扔在地上，少年精致地臉被毫不憐惜地踩在腳下。
    但是少年卻笑了，笑得冷漠……
    “不過是一個被家族拋棄的廢物罷了……”
    【果然很像……】
    隱匿身形的青年抿了抿唇，那瘦小的身軀總是會讓他想起那久遠的過去。
    自己為什麼會投身黑暗？
    為什麼放棄人類的身份？
    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絕望？這樣無力？
    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不是也是笑得這樣冷漠？這樣高傲？
    就算頭顱被強行摁在汙泥之中，就算已經失去了可以堅持的一切……
    就算卑賤也要活下去。
    就算墮落為黑暗眷族也要追求複仇的力量！
    “真的很像……”青年忍不住喃喃自語。
    騎士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暴怒，少年的話很明顯刺到了他的痛處，憤怒的一腳踢中少年的胸口。
    骨骼斷裂的聲音在高塔中格外清晰……
    “住手！冷靜點！要是弄死了到時候倒黴的還是我們！”另一個人拉住暴怒的首領。
    “呼……呼……”騎士劇烈的喘息，隨即勾起一個惡魔般的笑容……
    “我知道，隻要不弄死就行了……”騎士捏住少年的下巴，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那張精致的臉……
    “說實話，這小子的臉長得真漂亮……”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皆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貴族也墮落了嗎？真是難看。”
    突兀的聲音讓幾人心中驀地一寒，隨即一股大力將他們揮飛，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黑衣的青年顯出身形，血一樣的雙眸沒有看那些肮髒的人類一眼，而是緊緊地盯著那狼狽的趴在地上，淡漠，決絕、高傲而又……脆弱的少年。
    【如果……如果那時能有一個人出現在自己麵前，能對自己伸出手，我現在還會是這個樣子嗎？】
    青年突然感到一絲自嘲，自己這是想要彌補什麼嗎？
    “你……”少年幽綠色的眼眸動了動，卻沒有望向青年……
    “到底是誰？”
    “我啊……是被你的怨恨召來的惡魔……”他勾起嘴角，露出柔和到虛假的笑容，半真半假地說，“來為你實現一個願望。”
    少年的身體一僵，因為青年的手臂扶住了他的肩膀，輕輕地扶著他坐起，冰冷的手指從他的下巴，劃過更為冰冷的鐐銬，然後輕輕抵在少年的胸口。
    那種爬行過身體的感覺讓少年的身體微微發顫。
    “你的願望……是什麼？”他的聲音仿佛真的是誘人墮落的惡魔，“痛苦的活著？還是……甜美的死亡？”
    “你……你是什麼人？”被甩到牆邊，不知道斷了多少骨頭的騎士強忍著痛苦，色厲內荏的喝道。
    “你實在是太多話了……”青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無數黑色蝙蝠聚集過來，在半空中飛舞……
    “正好我可愛的孩子們還餓著呢，你就獻身一下好了。”
    無數黑色蝙蝠撲向幾人，淒厲的慘叫仿佛地獄。
    少年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眼眸深處燃起的瘋狂火焰……
    “如果你選擇死亡，我便賜予你最甜美的死亡，與我一同墮入黑暗……”轉過頭，青年冰冷的手指劃過，少年脖頸上的鐐銬像是沙般消逝，露出白皙而纖細的脖子。
    “如果你選擇生，我便給你你想要的生活……”感受著那蒼白皮膚下跳動的脈搏，青年尖利的犬牙閃爍著寒光……
    “如果你真的是惡魔，那麼實現我的願望的代價……是我的靈魂嗎？”少年艱難地抬起頭，第一次直視他的雙眼，他便被那幽綠色眼眸的美麗所震撼……
    “代價啊……誰知道呢？或許以後我會告訴你吧？”他聳了聳肩，感到更多的“食物”正在往這裏聚集，無數的蝙蝠發出亢奮的吱吱叫聲……
    “那麼……告訴我你的選擇。”
    少年幽綠色的眼眸泛起了波瀾，“我…的選擇，我的願望……是複仇。”
    “嗬嗬，我知道了。記住……”青年抬起少年的手，順著指甲滑落的鮮血，在少年的手心畫下圓形的契約。
    “我的名字，叫奧茲•；諾維克。你呢？”
    “我叫……裏昂•；克羅姆紮。”伴隨著少年的話音，少年手心的契約爆發出強光……
    ……
    天才煉金術師裏昂•；克羅姆紮被囚禁了三年之後，他所在的高塔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待到禁衛軍趕到，卻發現裏麵已經空無一人，隻有四條鎖鏈落在地上。
    七天之後，一名銀發青年單手抱著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格外瘦小的裏昂從正門闖進皇宮，青年蒼白的手指沾染了無數的鮮血，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一直殺到被無數蝙蝠堵在正殿裏的國王麵前，將裏昂輕輕的放在代表著這個國家最高權力的王座上，然後將國王和一幹皇室主要成員折磨致死，死後更是被無數蝙蝠吸成幹屍。
    僅僅一晚，皇室成員全滅，無論躲到何處都會被鬼影一般的黑色蝙蝠找到，殺死，吸成幹屍。
    而那神秘而強大的青年和裏昂•；克羅姆紮，卻消失在人們眼中……
    ……
    裏昂大人……
    紫色液體中的銀色蝙蝠張了張嘴，一連串小小的氣泡冒了出來。
    一直隱匿的Cherubim現身，草綠色的眼睛看著罐子裏的小小蝙蝠，見其沒有其他異狀，便再次隱匿……
    PS：我喜歡虐待我家主角啊~不過奧茲也是大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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