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山上小廟出靈傑 第008章 少年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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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突聽一聲“阿彌陀佛”,驚得敬軒縮回了手,回頭就看見了那身耀眼的紅色袈裟。
少年主持行到敬軒麵前,雙手合十,道,“白施主好。”
在這位麵容嚴肅的少年主持麵前,敬軒也不敢造次,雙手合十鞠躬道,“主持好。”
少年主持回頭,瞧了趴在桌上爛醉如泥的無邪,那雙清明不染塵埃的眼眸閃過一絲無奈。敬軒瞧著,以為他要責罰無邪,忙道,“我一時興起,邊邀來無邪大師下棋,卻不想……”餘下的話,在無相那雙清澈明亮眸子裏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在少年主持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裏,敬軒下一刻自己仿佛就能被打回原形。無相道,“師弟魯莽,若是有什麼舉止,還請施主別忘心裏去。”
無相說的一板一眼,再映著那身袈裟,敬軒隻覺得恍惚。而後就在恍惚間,無相已扛著無邪消失在了視線裏。
少年主持除了精通佛法之外,一身功夫也是讓別人欽佩的。
無相將無邪放在床上,第一次仔細看著這個幾乎半由著自己帶大的小師弟。時光如荏,小小孩童已出落得越發英俊好看。無相記得,第一次見無邪的時候,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被師傅抱在懷裏,餓極了就哇哇大哭,惹得一屋子的光頭和尚不住撓頭抓耳,不知孩子哭的什麼。好在時常給廟裏送菜的張嬸一語道破天機,“孩子是餓了,要喝奶。”
於是,一屋子的和尚又變得愁眉苦臉,倒是要去哪裏找奶喝?
沒有奶水,就著米湯也成?於是小時候的無邪說來也有些可憐,就喝著米湯長大。好在這孩子當真生得好,三歲時,就出落得唇紅齒白,一張乖巧的小嘴,惹得師傅心愛有佳。每每望著那撅著的小嘴,再看那雙圓溜溜的仿佛有著滿滿鬼主意的明亮眼眸,怎一個精靈古怪的小和尚。
小時候無相是被無邪吃的死死地,左右都是跟著,清修的時候,他在看書,無邪就趴在一旁捉蝴蝶,抓蟑螂,或者下河摸魚,上樹掏鳥蛋。
等到他看完了書,無邪也灰頭土臉的回來,拽著手裏的鳥蛋,對著他露出嘿嘿得意地笑。氣得他忍不住嗬斥,“大膽和尚,居然當著佛祖的麵殺生?”
小和尚無邪吐著舌頭,辯解,“蛋還未生,哪來的生命,再說了,天有天命,人有人命,鳥也有鳥的命……”
如此一頓胡洽,氣的無相瞪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
知道惹了師哥生氣,於是無邪無恥地笑,放下鳥蛋拽著無相的手道,“好師哥,好師哥,無邪都是胡說,逗你玩的。”
無相氣的瞪著他,“我聽了你這瘋話倒是沒什麼,若是被旁人聽了去,倒是又要狀告到師傅那去。”
無邪嗬嗬笑,“我知道,我也就在師哥麵前說,別人麼,我還不樂意對他說呢。”
此後日子久了,無相知道無邪就有這毛病,也就由著他去。隻是掌管寺廟之後,告狀來的人也就多了,師叔師哥,左右都來告狀。
今兒個這個說,“無邪又偷了食堂的饅頭。”
明兒個那個說,“無邪有開始說胡話,騙的剛進廟的小沙彌跟在他後麵聽那傳奇故事。”
……
……
日複一日,總有告不完的狀,說不完的事,左右都圍著那個不安生的和尚。
一日,無邪跟師叔慎言吵了起來,口無遮攔就說起了那日在林間月色下看的yin亂場麵,氣的師叔指著他,全身發抖。後來師叔就哭到了自己麵前,說無邪如何如何過分,還說這等學無術的弟子,留在廟裏不過是染了佛祖清修。
此後,跟在慎言身後的師叔也都七七八八數落起了和尚無邪的不是。
少年主持端著麵,坐在蒲團上,一臉沉靜,瞧不出情緒喜怒。聽完之後,方才淡淡開口,“都說完了。”
少年主持的聲音平靜不帶有波瀾,隻是說出的話卻句句如刀,直中要害,“佛祖有慧眼,人在做,天在看,是是非非,從能分辨。此刻在佛祖麵前,你們再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於是,此話一出,眾人都羞紅了臉,卻沒有一個人敢再說話了。
少年主持那雙明慧的眼掃過坐下眾人,才淡淡道,“無邪的事,我自會處理。”
等到人都走了,無邪才從佛像後偷偷溜出來,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哼,那些老東西,也不瞧瞧方丈是誰?那是我師哥啊,還敢告我的狀?”
無相抬眼,眼眸精光四射,手臂一抬,無邪就硬生生地跪在了佛像前。
無相麵無表情開口,“放肆逆徒,居然敢在佛前無禮。”
無邪跪在蒲團前,回頭瞪著他。
無相卻自行起身,朝外走,走出門外,聲音還落在無邪耳畔,“罰你麵壁思過三日。”
無邪大氣,想要抬腿,奈何被無相止住,連半分也動不得。
無相說到做到,無邪還真就在佛堂跪了三天三夜,三天未食半點米粒,終究撐不過去,暈了過去。無相第一個衝進去,抱起他就回了禪房。守著伺候他吃喝,倔強的少年卻瞪著他,不和他說一句話。
無相心中心疼,卻端著方丈的架子放不下去,開口又是責問,“若是不罰你,當真越發無法無天。”
無邪瞪眼冷哼,“小爺的事,用得著你這禿驢來管。”
無法無天的小和尚,說的都是氣話,無相也不生氣,低頭彎腰掀開他的被褥,就著藥膏摸上了他的膝蓋。
膝蓋上麵已跪的破了皮,留下兩個青紫的印跡,以及斑點的血痕。
“你啊你……”
少年主持歎著氣,言語裏透著無盡的心疼的無奈。
無邪別過頭,卻不和他說話。師兄弟倆第一次鬥氣,也是鬥的最長久的。說來也隻有無邪一人賭氣,無相倒是不受影響,最後無邪氣過了,也就像個沒事兒人,隻是言語之間卻也有所收斂。
那時候無邪知道,自己這個師哥,雖然平素看著溫溫潤潤,可是正到了責罰的時候,卻是半點也不手軟。所以言語總不敢太過,就怕一個不留神,又惹怒了這位瞧著溫順的師哥。
少年主持一心向佛,總是忙著抄寫那總也抄不完的佛經,迎接那些香客,講讀佛法,和無邪一起無憂無慮的日子如過眼雲煙隻留在了記憶裏。
廟裏來了位麵如白玉的少年郎,是從京城來的,雖然對方已刻意隱瞞了身份,無相還是能猜到對方的身份。少年倒是一臉紳士虔誠,對著他道,“小生自小喜歡佛法,還望大師能指教一二。”
虔誠的少年說這話的時候眼裏的神色也是真摯的,少年主持合十道,“施主過謙了。”
兩人也討教佛法,除了佛法之外再無其他。從佛祖釋迦尼到人間的玄奘。前前後後,穿越千百年,這少年卻總能對答如流,對此無相也難免心生佩服。
聽說最近無邪和少年走的很近,於是無相就開始擔心。依照無邪大大咧咧的性格,若是一句言語不當惹怒了這位麵容溫潤的少年郎,那可如何是好?如此想著,再難將手中的經文抄寫下去,收了紙模,穿過佛堂,朝著那個曾經再熟悉不過的地方而去。
遠遠還未到,就聽見無邪的笑聲,小和尚罵罵咧咧,複有張嘴大笑,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倒是笑的開心。躲在身後的少年主持心裏卻如五味雜陳,忍不住回想,從什麼時候開始,無邪就不再圍著自己了,想著想著,心裏居然生出一絲複雜的情緒。繞過竹林,卻瞧見自己擔心的家夥居然趴在桌上睡著了。麵如白玉,溫潤的少年側身站著,那雙眼眸裏包含著複雜的情緒。
料是無相心無旁騖,在瞧見少年眼裏的欲望的時候也忍不住心驚。顧不得其他,快步出去,在少年悻悻的視線裏,帶著無邪轉身而去。
回去的時候忍不住想,若是自己當時去晚了會如何?下麵的,無相已不敢再想。隻是,打坐的時候卻第一次覺得心思煩亂,腦子裏總想著三年前在樹林內看見的那yin亂的一幕,惹得少年主持紅著臉,閉上眼開始打坐念起了靜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