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是發生在蕭逸與管沁通話之後，黃埔兄綁架何少年他兒子之前。蕭逸的意思，是讓管沁過去牽製仙子的。因著仙子也去了坤國，要是坤國動亂，依她那愛管閑事的個性，難說不會給蕭逸的計劃添什麼幺蛾子。而整個大陸，能克得了仙子無敵外掛的，恐怕也就隻有同樣開了外掛的管沁了。
    也就是說，這次管沁恐怕要跟仙子正麵交鋒了。（作者亂入：什麼？之前武林也正麵交鋒過？正色——那不一樣。至於為什麼不一樣，後麵解釋。）
    說實話，對於要跟仙子真正玩命，管沁心裏其實是沒底的。正是如此，準備前往坤國的前一天，素來沒心沒肺的管腐女頭一回當上了文藝小青年，對著門前開得正好的梅多愁善感了起來。
    “真難得。你竟也會唉聲歎氣。”腐神少有見管沁如此神態，忍不住現身出來。“是在擔心與那仙子交手？”
    管沁托著腮，一副漫不經心模樣道：“不完全是。”
    “哦？”腐神笑得玩味，“我倒好奇還能有什麼事能讓你心煩的？”
    管沁沒回話，又看著梅花發了一陣呆，這才回頭看著腐神。“你老實告訴我。如果以我現在的能力要跟仙子正正經經打一場，我贏的幾率有多大？”
    腐神看她一眼，輕哼一聲道：“若她動用到仙力，以你目前狀況，最多隻有一成勝算。”
    “也就是說。基本沒有贏的可能？”
    腐神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管沁沉默不語，良久又才問道：“那麼，如果我要十成的把握贏她，該這麼做？”
    “那就隻能……”腐神笑容詭秘地湊到管沁眼前，“與我簽訂更高一級的契約。”
    “更高一級？”
    腐神點頭，“是的。更高一級。如今的你，是以眼下附身之人的壽命為代價獲取能力。但若要贏，壽命換取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除非你能拿得出千年長久的壽命。麵對‘仙’級別的對手，你隻能簽訂更高級的契約，動用到‘靈魂之力’，隻有靈魂之力，才能與之抗衡。但是……一旦動用到靈魂之力，往後輪回轉世恐怕會出問題。”
    管沁不解：“出問題？出什麼問題？”
    腐神於是道：“你靈魂的壽命將會銳減。也即是說，本來可以轉生十次，用了之後就隻能轉生六次了。”
    管沁搖搖頭，“我不是太明白。靈魂之力，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
    “東西？”腐神笑了，“那不是東西。那是一種能量，一種維持靈魂形體不滅的能量，一種來自於自然擁有不可想象的強大力量的能量。若要說，應該是類似於……神力。”
    “越說越玄乎。依你這麼說，鬼魂豈不是得比神仙還厲害了？”
    腐神笑道：“神與仙並不是一個概念。如果有哪個魂魄真能動用到維持自身不滅的靈魂之力，那它確實可以比‘仙’更厲害。”
    “怎麼說？”
    腐神道：“這要從三者的概念說起。魂魄，是世界中遊離的能量凝聚而成的一種能量的**。它們依附在各式各樣的生靈上，成就了這大千世界；仙與魂魄其實差別不大，唯一的區別，是他們可以動用一部分靈魂之力並通過外界補充其損耗；至於神……他們無處不在。山脈、川流、土地、天空、流風、光明、黑暗……皆可化身成神。”
    “神分很多種。自不同的地方誕生的神隻，能力範圍也不同。像宅基腐，是誕生於人的意識，因此，我們的能力來源也就隻能是意識，意識越強我們的能力也就越強。而一旦這世上沒有了人，我們也將不複存在。也有誕生於世界的神隻，比如土地之神。”
    “等等……”正說著，管沁突然插話打斷腐神，“土地之神？就是……民間傳說中的土地公？他似乎一直被那些所謂仙人壓迫著呢。”
    腐神笑道：“並非那個土地神。那仙，不是神。神的形態萬千，他不一定就一定會以‘人’的形態出現。或許是稻穀，或許是大樹，或許是白鹿……誰又知道呢。而且，神也輕易不會出現在世人麵前，他們總是沉默的多，就算有事也會以別的方式告知。高興時，他會贈與你們禮物，大樹的果實，田裏的麥子都是他的饋贈；生氣時他會給予懲罰，地動山搖，就是憑證。”
    “在世界中生出的神隻，他們依賴世界而存在，除非世界毀滅否則他們不會消亡。他們的力量就是世界。魂魄裏那微小的一點能量與他們比起來，根本不足為道。另外……還有第三種神。他們誕生於混沌，是世界的構建者，不依賴於世界存在。我們稱他們作上古神，也隻有他們，可以毫不忌憚地將世界毀滅。”
    “所以，當你動用到靈魂之力，就等於暫時性地獲得了‘世界’的力量。雖然，這樣的力量並不長久，但對付‘仙’已經是綽綽有餘。”
    管沁凝眉思索一陣，問道：“如果我簽了這契約，除了會縮短轉生的次數，對這副軀體會不會也有影響？”
    腐神沉默不語，良久才吐出三字：“不知道。”
    “不知道？”
    “是。那得，看你動用到多大的力量。軀體對力量的負荷有限，超過這個力量，就會對軀體產生影響。”
    管沁低頭想了半晌，抬首看著腐神，一臉嚴肅：“那麼。簽吧。”
    “……”腐神微微垂下眼簾，看了她許久，“你想清楚了？”
    管沁輕笑：“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轉生過程中，舊魂散去新魂重聚，這一世的記憶牽絆統統都會在這過程中消散。對我來說，記憶牽絆都消失了，就算靈魂還是那個靈魂，而‘管沁’這個人卻也是實實在在地不存在了。這樣，又跟灰飛煙滅有什麼不同？橫豎我都隻有這一世的性命，那我又何必在乎這靈魂還能投幾次胎？”
    腐神偏了偏頭：“既然你這麼說——”
    ……
    風華門一處亭子——
    大雪初霽，亭子上灰色瓦背覆蓋上了純白，平白添了幾許寒意。支撐在亭子四周刷了朱漆的圓木泛著紅色的光暈，映紅了雪地。紅白之間是道頎長的黑色身影，彼時，他正環臂站著，少有表情的臉上，眉頭深鎖。
    “喲~大冷的天，衛左使不在屋裏好好呆著，還跑來這地兒吹冷風？”
    正想著，不遠處就傳來個熟悉的聲音，和著這帶著調侃的調兒，衛雍都不用抬頭就知道，來的定是這風華門那少年早成的門主。
    “牡丹？你怎麼也來了？”
    管沁攏了攏懷中手爐，彎起唇調笑道：“怎麼，許你來不許我來？”
    衛雍上前，一麵替她裹緊身上披風，一麵道：“你體寒，天寒地凍的，更該呆在屋裏才是。萬一染了風寒……”
    衛雍話還未說完，就被管沁打斷。隻聽她笑罵道：“衛小哥兒~莫要咒我~”
    “……”衛雍皺了皺眉道，“我是在關心你。”
    管沁抿唇輕笑，“我知道。”
    “……”衛雍不語，沉默好一陣又才開口，說的卻又是另外一事：“明天就要出發去坤國了。陛下要我與孫茂聯手，這次，我恐怕要前往戰場，不能照顧你了。你自己一人，要小心。”
    管沁歪著腦袋思索良久，笑得讓人琢磨不透。“戰場麼……我也去。”
    衛雍道：“你去做什麼。”
    管沁笑道：“保護你啊。”
    衛雍臉色一變，皺眉喝道：“胡鬧！戰場拚殺可與江湖間的打鬧不同，豈能如此兒戲，說去就去！更何況，身為男子竟還要讓自己喜歡的人保護，那豈不是太懦弱無能了！”
    管沁被說得一怔，愣了好久才道：“說說而已，又不會真去。”
    “真要那樣才好。與你相處這麼些年，你這陽奉陰違的事，也不見得幹得少過。”衛雍說著看了看管沁反應，見她沉默不語略感奇怪。也是，要是換了平時的管沁，聽聞他這話估計得笑眯眯地冒出一句“既然你這麼說，我若不陽奉陰違真對不起你了”。
    衛雍蹙眉，有些擔憂地問道：“怎麼了？你看上去跟平時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比平日，多愁善感了許多。”
    管沁呼了口白氣，笑得淺淡，“大概……是被天氣影響了心情。雖已入春，可到底還是蕭條。你又要前往戰場那樣危險的地方，我偶爾感時傷懷一番，也不稀奇不是？”
    衛雍搖頭，那表情明顯是不信：“你不是，那麼容易受天氣影響的人。你有心事？”
    管沁明顯地皺了下眉，語氣也變得冷冷的，“不要說得你好像很了解我。”話說完，她又垂下眼簾，心中歎道：你明明，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