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牆角喘氣，一切都結束了。
    看著地上躺著的人突然覺得惡心。這樣的場麵已經見過許多，但這次使我的心沒來由的慌亂，一陣陣的暈眩直上心頭。隻是幹嘔，什麼也吐不出來。
    “剛才探兵回報，我的那些哥哥們的大軍已經抵達南回了。我們得快走！”米格拉過我的手臂，此時他的殺氣已經全收起來了，清洗過的臉龐顯得格外清秀，不時有水滴沿著發梢滴落，滑過那張依舊自信得微笑的臉。
    “往後山撤退，翻過去就是輝州了。”眾軍將領命。
    分幾個小隊走，沿途也避免留下太多的痕跡。不奢望對方不發現，至少能拖延下時間。米格攜我的手到達山頂，冰雪已經重新覆蓋，冰層也日漸厚實，周圍還是有少數的官利鳥在徘徊，顯然是因為死在這裏的同伴。
    “走吧。”我看得出神，米格輕輕地在耳邊說。
    跟在他的身後，鞋上粘著殘雪，踏著泥地上的青草，發出悉悉的聲響。聲響越來越大，超出了這裏所有人所能達到的水平。
    “敵軍來了嗎？”這麼快？
    米格做了個手勢，身旁的人就近伏在草叢中。我們的人已經分散了，聽聲音來人又不少，現在如果打起來完全沒有勝算。我手心都捏出汗來了，看米格也是一臉警惕。
    “啊，前麵打起來了。”我錯愕，給遇上分散的小隊了嗎？
    “你待在這裏，我去看看。”米格小心翼翼地往前去。等了一會，心中實在是鬧得荒，便也跟了上去。
    “不是我大哥的軍隊。”米格瞪大了眼睛，搜尋著對方的將領。隨即就跳起來了，“全部住手！”刀劍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喝停了，眾人還沒反映過來，對方陣中走出一人跪下行禮。“參見八王子殿下！”
    “怎麼來了？費極客！”
    對方抬起頭，正正方方的臉，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皮膚黝黑使他那細小的眼睛深邃了許多。這人就是黃節座下四大將軍之一——費極客。
    費極客看了眼站在米格身旁的我，米格示意的點點頭。
    “黃節一聽說您私自出兵很是惱火，怕您會叛變。所以對我們下了命令，要將您追回。可是我們剛到半路又得到您已經回到地嵌的消息。”
    “知道我回地嵌，還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把這麼多人都帶過來？我地嵌的守衛有差到這樣的地步？”
    “不是。”聽他主人的語氣帶著懷疑，費極客趕緊解釋到，“我們都已經是地嵌的軍隊了，剛被編入二皇太子的皇軍。……您知道我本來就是他的人。”我心中猛是一驚，看來從億晴雲希那得來的關於費極客的消息不準確，地嵌的勢力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埋在撫華了。
    米格一挑眉，冷冷的說道：“所以你也是來討伐我的？”
    費極客一臉真誠，說道：“不是，我費極客在撫華已經對您立過誓，隻對您一人效忠！”
    “你的部下也是如此嗎？”
    “是的，不服從的人都被處理掉了。”
    費極客現在在地嵌有了合法的身份，辦起事來也方便了許多。我和米格還有他帶來的軍隊全被混在其中，當地的小官員也不敢過多幹涉皇子軍隊的人，所以一連在輝州住了半個多月也沒再出什麼事。
    米格白天不見人影，看樣子是練兵去了。隻有到晚上才會回來，偶爾來看我，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我想走了。”好不容易等到上燈的時候，我跟他辭行。米格沉默了一會，然後答應了。
    “在你離開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他說道，“當初你為什麼找我，而不是黃節的其他三位將軍？”
    我想了下，說道：“我也隻是憑感覺，黃節的侄子肯定是不能找的；聽說費極客殺人不眨眼，我也擔心自己的小命；鄰依雖然是女人，但聽說她一個人就把一個山賊窩給端了，這就很可疑。我看連你、費極客都不可能一個人單挑一個山寨，何況先天就較男人弱勢的女人。至於你，那時候是想如果你真是地嵌的人，而且還向著地嵌的話就先解決掉，以消除前方軍士的後顧之憂。”
    米格靜靜的聽說說完，看得我有些不要好意思。隨即大笑：“有趣！你這人真的有趣！我果然沒看錯人。”隨後對著門口喊道：“你進來吧。”
    又補充到：“有人想見你。”
    誰來了嗎？
    進門來的是一名女子，柳眉鳳眼，膚色白皙，稱得上一等一的美人。但麵無弱色，眉宇間透著些許的霸氣。她一見我便單膝跪下朗聲道：“鄰依參見主人！”
    我嚇得跳到椅子上，看米格。他卻一副“到底是怎麼回事”的表情看我。“你……你……我……”一緊張連話也說不清楚。
    “屬下是一然座下的地之菊。您猜得不錯，當然掃除山寨的是紅奩堡而非屬下一人。”她的一字一句被我盡收耳底，一聽到一然心中那快被遺忘的角落轟得又燃起了火，我嚷道：“他現在人在哪裏？”
    跪在底下的人完全沒被我的情緒所感染，依舊慢條斯理的說著：“屬下不知，不過座上讓屬下帶了句話，他說他下的咒隻有他能解。”
    我握緊拳，關節咯咯的響，“那你來做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給我走！”
    “屬下奉命來保護主人的安全。”她連頭也沒抬，繼續說著，“因為在路上遇上億晴家的軍隊，有些來遲，讓主人受驚了，望您恕罪！”
    “億晴？”這事又關億晴家什麼事。“難道他們也參戰了麼？”
    “是的，億晴子生和億晴雲希、億晴雲轍各帶了兵馬，對地嵌實行三麵圍剿，我們也是在邊界遇上他們的。”
    米格笑了笑：“當初你被我抓的時候就找不到那小子，看來是回家搬救兵去了。”
    其實我早該想到了，億晴雲希是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他們家族既然已經出兵了，那麼霖的壓力就小了許多，也相對安全了吧。我滑落在椅子上，問了前線的戰況。鄰依接口說道：“大勢已經被控製下來了，情況對地嵌不利。不過撫華有一小隊被衝散了，聽說是皇帝也在其中。”
    “什麼？”我大吼，米格也嚇了一跳。我迅速拿出地圖，這是以前還在撫華的時候億晴雲希給我畫的，我一直帶在身上，“哪個地方？”
    我匆匆整理了一下，翻身上馬。米格追出來，抓住韁繩，“我不知道你和撫華的皇帝是什麼關係，但你隻有一個人，要送死嗎？”
    “那你幫我嗎？”聽我這樣問，米格不語。鄰依上前來說道：“屬下要保護您的安全，讓屬下一起去吧。”
    現在一個人去確實是逞能了，不過他們紅奩堡的人曾經刺殺過霖，帶著他們去不是隨時都有危險？鄰依看出我的疑慮，說道：“我們現在是您的屬下，所以不會做出您不高興的事。”看來是一然下了命令了，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不過現在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
    “我不承認自己是紅奩堡的人，不過如果你們願意幫我，那就算我欠你們的一個情，日後有機會必當奉還。”接受了我的條件，鄰依和她剩下的為數不多的人馬也隨我啟程。走出沒多久，米格也帶著他的人來了，“感覺有戲看呢！”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