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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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冷的氣息迎麵而來,南宮靈一個激靈,好冷。
她……還沒死?
“你死了。”一個馬麵人身的家夥不知何時站在她麵前,道。
這是什麼怪物?南宮靈詫異地瞪著眼前奇怪的生物,腦中蹦出一個她不想承認的名詞。
“馬麵。”聲音冷得可以凍傷人。
南宮靈眉毛忍不住抖了抖,……果然……
“這裏是地府?”記得幼年時南宮宅的老管家柳婆婆總是長年穿著一件盤扣藍印花的長衫,咧著缺牙的嘴跟她講一些陰森森的故事,每每都嚇得她大哭不止。這地府便是其中之一。
“是。”那馬麵說著,伸手便要來擒她,卻不想手一伸,一道紫光一閃而過,那馬麵驟然收回手去,平靜如死水的神情終於有了些波動,帶著些許的驚異,竟是消失不見了。
南宮靈看著馬麵從自己麵前一瞬間消失,著實是訝異得緊,一直以為柳婆婆隻是唬人的,卻不曾想,竟真有這樣的地方呢。
柳婆婆說,人死了,要走過奈河橋,喝了孟婆湯,便可忘記此生所有的一切,恩也好,怨也好。從此幹幹淨淨投胎,重新做人。
幾縷孤魂麵上或悲或喜,或嗔或怒,從南宮靈麵前經過,走上奈何橋,一碗孟婆湯仰麵喝下,便什麼神情都沒有了,平靜得如一陣風般,就那樣了無牽掛地隨著鬼差投胎去了。
“玉真……”
“三郎!”耳邊忽爾傳來一陣啜泣之聲,悲悲切切,斷人心腸。
南宮靈循聲望去,在奈何橋畔,有一清秀男子與一白衣女子相攜而立,如果不是在這地府陰寒之地,南宮靈一定會讚他們是一對壁人。
“三生了,夠了,淪回三世,你陪了我三世,我負了你三世……真的夠了……如果上天決意人神不得相戀,絕意讓我世世負你,你好生回天庭吧,休要再與我共墮這淪回之苦了……”那男子口氣淡淡的,隻是南宮靈分明看到他眼底深切的痛楚,那是怎麼樣的切膚之痛嗬……
“你休想撇下我!”那貌如天人一般的女子咬牙泣道,“除非王母將我變作木偶,變作傀儡,隻要我尚有一分意識,哪怕是形神俱滅……我都不會喝那孟婆湯,生生世世……我都要與你糾纏不清!”
南宮靈心下微微一痛,二十四歲終結的生命中,除了集訓,便是複仇,頂著一張人見人怕的夜叉臉,她當真一無所有……
愛情,是個什麼滋味呢?怎麼能夠讓人如此心碎神傷,卻甘之如怡?
不再看向那對生生世世永不言棄情侶,南宮靈轉身隨那些遊魂一起走入奈何橋,排隊等候孟婆湯。
“姑娘留步。”有人高呼。
南宮靈毫無所覺,正欲仰首飲那孟婆湯之時,有人從她手中拿走了那碗墨黑色的液體。
是一個白衣白麵的男子,也是沒甚表情的模樣。
南宮靈仰首看著他,沒有開口,看他身份,應該是那馬麵的上司吧。看他如此打扮,莫不白無常?
“判官命白無常前來,向姑娘求見一物。”那白衣白麵的男子道。
果然……白無常……
“何物?”
“紫雲匕。”
南宮靈微微有些訝異,連那判官也知此物?
“並非南宮吝嗇,隻是那紫雲匕在我步入這黃泉之時便已不見了。”
“姑娘是因紫雲匕而死?”白無常驚道。
“是。”
話音剛落,一個黑須長袍的男子突然出現,右手執一大號毛筆,左手一本舊冊子。
“判官。”白無常低頭行禮。
“南宮靈橫死,陽壽未盡,且紫雲匕是女媧娘娘之物,竟成凶器,姑娘屬特例,地府不收。”黑著一張臉,那判官大筆一揮,便將南宮靈三字從生死簿上除了名。
南宮靈皺眉,怒極反笑,“判官,我是你地府鬼差勾魂而來,如今你說不收,莫非要讓我還陽不成?”
“這……”聞言,白無常麵有難色,“姑娘的軀體已於烈火中消失殆盡。”
“嗬嗬,如此說來,我南宮靈日後注定是一縷無主孤魂了?”什麼可笑的情況?她竟是連死都不能?冷笑,南宮靈頗有些強勢。
白無常已經開始偷偷拭起了冷汗,略略想了想,便附在判官耳邊,悉悉索索不知說了些什麼。
南宮靈疑惑地看著他們,心裏略略有些不安。
聞言,判官緊皺的眉頭略略舒展了開來,大筆一揮,宣判:“南宮靈陽壽未盡,今特許借屍還魂,壽終正寢之日再回地府。”
語畢,南宮來還未來得及消化,便覺自己已墮入了一個萬丈深淵之中……
“失火啦!失火啦……快救火啊!……”
魂魄尚未歸位,耳邊便是一陣嘈雜。
驀然睜開雙眼,一股濃煙嗆來,南宮靈忍不住暗咒,她這輩子是不是和火結下了什麼不解之緣,生也是火,死也是火!
“可惡。”南宮靈咬牙暗罵一聲,做鬼差判官做了幾百年了,服務態度真差,聖人都被他給逼出火來了!丟她下來還魂也不看準時機,這麼大的火,莫非想再燒死她一次不成!若再被燒死,看她不學孫悟空,人家大鬧天庭,她南宮靈就拆了他地府!
沒有時間多想,出於對火的恐懼,南宮靈手腳並用,站起身來,拿起一旁的毛巾捂住口鼻。
透過嗆人的滾滾濃煙,南宮靈有些困難地半睜著眼,看向屋外,黑暗中透著紅光,外麵是晚上吧。
“咳!咳咳……”被滿屋子的煙嗆得透不過氣來,南宮靈正欲衝出去。突然,黑暗中,有一隻手向她伸來,她忙警覺地閃身躲開了那隻手。
“小美人,別怕,我來救你。”一個令人作嘔的聲音,聽那調調,絕非善類。
這是什麼狀況,正欲思考,那隻鹹豬爪已襲上了她的胸口,南宮靈咬牙正欲一針了結了他,卻突然發現身上沒有武器。
偏偏剛剛還魂,身子還動不利索,頭又重得仿佛有幾十斤似的,伸手撫了撫頭,卻撫出一頭的環佩叮鐺,跟古裝劇裏一個德性,難怪那麼重。
一手拔出鬢上插著的發釵,想也沒想,南宮靈伸手便刺入了那隻鹹豬爪之上。
“啊!”黑暗裏,一聲慘叫,響徹雲宵。
“快快快,裏頭還有人!”門外,有人叫喊了起來。
真是托他的福,外頭立刻有人進來營救了。
被拖著從辨不清方向的火海中衝出,清新的空氣從四麵八方湧入口鼻之中,南宮靈長長地籲了口氣,總算撿回條命。
真是的,她還個魂怎麼那麼費勁啊,跟極地營救似的,稍不留神,她怕是又得回地府去了。
“許姑娘沒事吧。”一旁,一個胖胖的大娘遞上一條毯子細細裹在她身上,滿麵憐惜地道。
“沒……事。”看著那大娘一臉的慈祥,南宮靈一愣,有些結巴地答道,竟是微微有些受寵若驚。若是以前,那些人見了她的臉,一個個莫不都是一臉的恐懼,就算是公司會議,那些員工們也都一個個如臨大敵,頭都不敢抬,更別說看她一眼了。
“沒事就好,這麼水靈的姑娘家,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可真真叫人心疼。”那大娘說著,抬袖拭了拭她臉上的汙跡,“真是的,這大半夜的,怎麼莫名其秒地就著了火。”
“娘,裏頭的人差不多都出來了。”有個年輕的男子走上前來,道。
南宮靈轉身看了一眼,是剛剛那個從火海裏拉她出來的男子,大概是因為救人的關係,身上髒兮兮的,連布袍子都缺了半邊角。
布袍子?腦子裏打了個結,南宮靈驀然瞪大了雙眼,那鬼判官將她還魂到哪兒了?!
“許姑娘怕是不認識,這是我兒子福安。”大娘拉過那個笑得一臉靦腆的年輕男子,一臉熱情地介紹。
“呃,福安大哥。”南宮靈隻得點頭,甜甜喚道,她稱她許姑娘,該是認識她的吧。還魂不是投胎,這副軀體的正主兒應該是剛剛已被那火中的濃煙熏死了吧,她這算不算鳩占鵲巢?隻是,這副軀殼的原來究竟是個什麼身份呢?
福安不安地拉了拉衣袖,見那姑娘對自己甜甜一笑,居然立刻紅了臉,惹得胖大娘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板,少爺,有人昏過去了。”有人急急地走上前,對著那胖大娘道。
“什麼?”胖大娘止住了笑,皺了皺眉,“先把大夥安排在對麵的幸福客棧分號休息,請大夫在幸福客棧等,找人把那昏倒的客人也一起送過去。”一連串的發號施令,胖大娘倒頗有幾分指揮若定。
“是。”那夥伴忙點頭去忙乎了。
“許姑娘也一起過去吧。”胖大娘回頭看她,笑得一臉慈祥。
“嗯。”南宮靈隻得點頭,她現在連這副軀體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也隻得跟著他們走了,想了想,記起剛剛火海裏的那隻鹹豬手,又問,“福安大哥,剛剛火裏還有一個人呢?”
“火裏還有人?”福安愣了一下,滿臉訝異不安地道
“啊,應該是我看錯了。”南宮靈忙道,也罷,大概是被燒死了吧。
聞言,福安有些靦腆地笑了笑,“那先回客棧吧。”
“好。”南宮靈點頭,看著福安從自己麵前走過去,正想跟上,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半分力氣,連腳都挪不動。
該死,這副軀殼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跟她鬧別扭!
“許姑娘?”走了一會兒,回頭一看,那姑娘還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福安有些疑惑地轉身,“怎麼了?”
“嗬……嗬……”幹笑了兩聲,南宮靈努力拉出一個笑臉,她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