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4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彭家會很奇怪的看著電話,仿佛可以透過薄薄的機身看到電話那端的人的臉一樣,微微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將視線從電話上挪開,邁開雙腿向著北區的教學樓跑去,呼呼刮過耳邊的風聲不停向身後劃過景物,彭會很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心跳似乎比剛才接到王洛電話的時候平靜許多,北教古老的建築慢慢跳躍著進入彭家會的眼睛,一想起李夏等會兒看到自己滿頭大汗氣喘噓噓的樣子,不知道是會脫下圍巾還是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彭家會不覺的彎起了嘴角,夏總是這樣的緊張。
鈴聲剛好響起來,彭家會在拐角處停了下來,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衝下樓梯.把手撐在膝蓋上調整好呼吸,彭家會直起身子,左手將搭下來劉海順到耳邊,果然一路的急跑還是出了不少汗,掏出手機按下熟悉的按鍵,“下來吧,我在樓下等著你”。抬起頭看了看走廊上潮水一樣的人群希望從裏麵發現夏的身影,右手握著手機貼在耳畔,嘀咕了幾句後掛斷電話。彭家會往後退了幾步直到樓上的人可以輕易的看到她。
“家會!”樓上一隻紅色的袖子揮舞著同樣戴著紅色手套的手衝著她招呼起來,她仰起臉淡淡的回著上麵人的笑,樓梯拐角口夏的臉漸漸在她眼睛裏清晰起來,懷裏抱著幾本書小跑著過來,“怎麼說來就來,今天不是還有課嗎?”。邊說邊解下脖子上的圍巾試圖圈在她的脖子上,彭家會適時的阻止了並拿過圍巾重新圍上她的脖子,“下午沒課了吧”。
“杜教授請假了,可以說是沒課了”夏整了整領子隨著家會朝前走,不時的和身邊的同學打著招呼,“怎麼了,下午你有事”。
彭家會回過頭來挽上她的胳膊,“來了個朋友,下午一起過去吧”,夏將脖子深深的縮在圍巾裏,點點頭沒有說話。彭家會看著她的樣子,在心裏暗笑,“從小在北方長大,還這麼怕冷,你家鄉現在恐怕還是天寒地凍了,你豈不是成了那冰雕”揶揄的取笑著低著頭的夏,夏的頭低的更很,家會笑著揉揉她的長發,還是一提起來就會難過的樣子。
一路再也沒有言語的兩個人一深一淺的走在滿是腳印的雪水裏,歪歪斜斜的一地竟分不出那一串是夏留下來的,這個冬天異常的緩慢而寒冷。
南大校側的旅店裏,一個清瘦的身影雙手插在褲兜裏,靜靜的站在窗前。頭緩慢的低了下來,少年轉過身,在窗前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將左手貼在耳側,暗沉的聲音在寂寞的屋裏響了起來,
“爸,幫我轉到家會的學校。”
“是,我會去看望彭叔叔,阿姨的”,王洛的眉頭皺來起來,“我知道了”,看了一下時間將手機放在麵前的茶幾上,驀得向後一躺,整個人重重的靠在沙發上,雙眼無神的頂著天花板,陷入無邊的沉思。
中國南邊的一座高樓裏,寬大豪華的辦公室內,一名中年男人掛完電話後,將指間的香煙放進嘴裏狠狠的吸了一口,順手將還在燃著的半根香煙按熄在黑色的煙灰缸,吐出濃濃的一圈煙霧,隨手拔了個電話,空蕩的房間裏響起權威的聲音,“老劉,給我查一下盛大集團的千金彭家會學校的情況,還有…那個叫夏至的女孩的情況,要詳細的,記住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黑色真皮老板椅的主人站起來走到藍色落地窗前,久久的盯著遠處。
“李夏,頭還昏昏沉沉的嗎”,李小佩站在凳子上爬著床欄關切的貼到李夏的額頭上“那下午你就別過去了,我跟教授說一下”。躺在床上的李夏睫毛微微顫了顫,臉在枕頭上蹭了一下緩緩的睜開眼睛,李小佩看著她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順手替她捂緊脫開的棉被,“不用,我馬上就起來”李夏在被子裏把身子蜷的更緊些,南懷的冬天太冷了。
意識清醒些,她掙紮著坐起來,用力的吸吸鼻子,趕緊套上床沿上的棉襖,對著正在收拾資料的李小佩問“她們呢?”一邊瞄著手表一邊穿著鞋子。
“上次的那個試驗數據有點問題,她們都過去了”將書裝進背包,李小佩套好圍巾“要快點了,今天估計要晚點回來,沒問題吧”。抓起李夏放在桌上的手套,李夏適時的站起來,跺跺腳好讓鞋子穿起來更舒服,“走吧”。
穿過宿舍那片濃密的梧桐樹林,往右拐過操場校車已經等在那裏了,“怎麼…隻有幾個人啊”李夏側過臉去看著旁邊的李小佩。
“恩,我也是聽蔣強說的”李小佩避開夏的目光,教授的話仿佛還響在耳畔,可她知道什麼也不說對誰都沒有傷害,隻是想到以後夏或許會有不高興,李小佩踢開腳下的一根木條,沒有往深處想。
剛上車,坐在後排的一個熟悉的麵孔呼的一下站了起來衝著她揮手,夏回他一個笑朝著他指的座位走去,“就知道會有你,家會今天有沒有去找過你”,聽見樂天提家會,夏像想起什麼,對著樂天說“差點忘記了,家會說今天帶我去見個朋友,我給她打個電話”,坐正身子,夏從背包裏掏出手機貼在耳邊,在校車的發動聲裏和家會通完電話,夏有點奇怪今天家會的語氣,好像……失望裏夾雜著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夏搖了搖頭失神的笑了起來,她把學院太忙做為最進心神不寧的最好解釋,夏把頭扭過去看著車窗外,路旁光禿禿的枝椏飛快的掠過車身,從車窗倒映的自己的影子裏,看到了一個臉色蒼白的被這個城市天氣折磨著的夏,沒有一天不懷念在青城的那些日子,那些痛但安心的自己。
“夏,這次杜教授讓咱們過去,你有沒有聽到一點說法啊。”身後的樂天探過頭來趴在她的靠背上,夏收回心神,回過頭去不解的問,“什麼說法啊”樂天顯然被夏難得的好奇激起了興趣,欲侃侃而談一番,“你沒聽到消息啊,杜……”。
“樂天俊,你就讓消停會吧算是幫夏了,最近學院的事就夠她煩的了”李小佩忙打斷他的話,樂天瞅瞅前麵的夏,忙陪著笑的坐回原位,夏衝李小佩笑了笑,安靜的閉上眼睛,從剛才小佩不自在的神色和現在樂天的話裏,似乎明白了什麼,隻是她真的累了想在車到前好好的回會神。
南大校園裏,王洛送彭家會到宿舍樓下,家會止住腳步轉過身看著麵前的王洛動了動嘴最終什麼也沒說的上了樓,王洛也轉過身按著指示牌慢慢的往北區的方向走去,在寫著“9#“的宿舍樓下停了下來,久久的仰頭看著那棟宿舍樓,一陣寒風刮過,他猛的打了個激靈攏了攏羽絨服的領口,如果不是在宣傳欄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王洛怎麼也不敢相信連青城的冬天都挨不過去的夏,會一個人在四季都冷的南懷呆上兩年,而明白過來後,又是一陣錐心的痛。他沒有多呆一刻的走出了北區,與剛剛駛進的一輛車擦身而過。
家會沒有料到夏會答應隨杜教授一行人去北京參加研討會,但是夏的這個決定似乎給了她時間去把洛跟她說的話好好的想想,似乎關於夏的事情一下子完全的混亂了,還有洛仿佛也不在是印象裏的洛了,家會的腦子亂了,她心神不寧的往北區走去。
聽到夏在屋子裏的回應,家會擰開門鎖走了進去,夏正在收拾衣物,看到她進來了淺淺的一笑說:“你等一下,馬上就收拾完了”。家會拉開她的箱包看了一眼,“北京現在的天氣還好,別帶多了,到那邊要是冷了讓樂天陪你去買”
夏依然沒有停下手裏的收拾,家會突然覺得眼前的夏陌生的很,而這種陌生讓她的心裏一陣發慌,似乎需要借助點什麼來打破這種心情,“小佩怎麼不去呀”,說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夏最後放進一條醬綠色的圍巾拉上拉鏈,“項目在學校還需要人頂著,小佩也在準備考研走不開”看著她吃力的把箱包從桌子上拿下來,忙上前幫了一把,在確認都整理完後,夏倒了熱水準備洗臉。
“夏,……認識王洛嗎?”
夏伸進臉盆裏的手僵住了,臉盆裏熱氣氤氤的將麵前的鏡子模糊一大片,家會的話就像一塊不大的石頭,在她的腦海裏蕩開一圈圈漣漪,“你都知道了”夏以為自己會有很大的反應,可心裏除去最初的一點意外感卻出其的平靜。
“王洛來了,到南懷來了”,
“哦”。
家會試圖從夏平淡的語調裏找到一絲慌亂或者一絲破綻,但是夏的回答就好像以前自己跟她提及陌生人一樣的平靜,又好像那些給她說起的突然的事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這讓家會的心裏無端的有些失落,她沒在說什麼的拿起桌上夏紅色的手套把玩。夏洗完臉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家會低垂的眼瞼,有些恍惚的怔了一下,隨既移開視線依然平靜的說:“家會,誰都不會打破我的生活”,她的聲音很細很平淡,家會卻覺得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話卻向是夏在對她做著某種承諾,夏要離開在也不回來的感覺在她的腦子裏閃了一下,她站起來從後麵抱著夏,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去北京的行程很倉促,九點的時候樂天已經拖著行李箱和陳點點站在9#的下麵了,匆匆給小佩留了張字條回過頭家會已經拖著行李等在樓梯口,夏小步跑上去,還沒出宿舍樓點點就迎了上,“快點吧,10點的火車,等會堵車可就不好了”一邊說一邊回過頭衝樂天喊:“樂天俊,你過來幫一下啊”說完也不等他直接過去拉,樂天俊從夏手裏接過行李放進後備箱,夏看了看點點又看了看家會,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想要什麼禮物”,點點瞟了身邊的樂天一眼嘟噥著嘴說:“你隻要幫我看好他就行了”,這句孩子氣的話引的大家一陣大笑,樂天識趣的摟著點點的肩膀,用額頭碰了一下她的額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點點的臉騰的紅了,家會成心拿他們打趣的說:“好了你們倆,惡不惡心啊,從小粘到大”,這個時候夏的手機響了起來,家會看著低頭在筆記簿上記東西的夏,走到一旁掏出手機猶豫的把玩著,一旁的夏把手機遞給樂天,杜教授的電話。
側過頭向著背對著自己的家會走了過去,拿起她的手機對她說:“我來打吧”,翻到熟悉的名字她按下通話鍵,好一陣沒有說話,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夏猛的把電話掛斷,看著家會的眼睛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略帶苦澀的笑了笑,把手機塞給家會鑽進車裏,樂天和他們道別後也上了車。
家會看著開遠的車,手機已經響了好一會,按下通話鍵貼在耳朵上。
王洛慌亂的在路上攔了輛出租車說了目的地後,車揚起一陣雪水向著火車站的方向駛了去,很難想像如果這次夏走了,他還會不會找的到,盡管家會一在說夏隻是去北京參加學術會,王洛似乎什麼也聽不進去了,隻想見到夏,那怕什麼也不做的看著她。
火車站裏人頭攢動,王洛買了張月台票找到即將開往北京的那列火車,在每個車窗口來回的尋找著,直到鳴笛響起直到車廂的最後一列從身邊馳過,他看著不斷延伸的車軌,那兩條並行的鐵軌像極了,像極了他和夏,彼此真實的存在同一個世界卻永遠無法真實的接觸。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