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鴛夢何時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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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掛著一輪明月。
清冷的月光下,是一前一後兩條行走著的影子。走在前麵的,是名身著雪白紗衣的女子,隻見她身材嫋娜,步伐卻是無聲無息,如同鬼魅一般。跟在她身後的,便是氣喘籲籲的我。
溫大娘步子輕快,走起路來,如同在飄一般,我卻幾乎要用百米衝刺的速度才能勉強跟上。
就這樣一個飄一個跑的行了一陣,溫大娘卻突然停了下來,我猛刹住步子,喘著粗氣看著他,他卻抬起來手來捂住臉上的麵紗,咯咯地笑了。
“哎呀,美人兒,看你這一頭汗。”他邊嬌笑著,邊從懷中掏出一方香得能熏死人的手絹給我拭汗。
我屏住呼吸,也不說話,隻將頭扭開。
他卻笑得更歡了,“怎麼,疑心竟這樣重?”
“不過,你這小臉蛋跑得紅撲撲的,真像隻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他邊說,邊向我湊了過來,作勢便要往我臉上親來。
我知道躲不過,隻笑盈盈的看著他道:“怎麼?臉上的疹子不想要解藥,真想讓它們在臉上留上半年?”
他這才停住要往我臉上親下去的大嘴,也笑盈盈的看著我道,“算你厲害。”
隻見他將兩指含入口中,隻一聲呼哨,便有四名穿著粉色紗衣的女子抬著一頂白色紗巾簾的轎子從天而降。這四名少女個個身形窈窕,衣袂飄飄。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頭頂不禁有烏鴉飛過,這是演的哪一出倩女幽魂。
溫大娘一雙纖纖玉手繞過我的脖頸,用一方黑紗將我的眼睛蒙住,“乖女孩,接下來不許偷看,若是偷看的話,”他在我耳邊嬌笑著嗬氣,“便將你這兩顆又大又美的眼珠子剜下來。”
陣陣夜風吹來,透著絲絲陰涼,我縮了縮脖子,竟覺渾身皆是寒意,隻十分配合的點頭
。
在溫大娘的指引下上了轎,才將屁股坐穩,轎身便飛了起來。
不一會兒,轎子便停了下來。
溫大娘牽起我的手,將我拉下轎子,又牽著我往前走了起來。
行了一陣,溫大娘忽的停了下來,“到了。”他在我耳邊用男子的聲音說道。
我一把將蒙在眼睛上的手絹扯下來,竟見自己置身在一處花園之中。
花園的角落,有一名男子,正在自酌自飲。
我緩緩的走近那男子,隻見他頭發已有些花白,背也有些佝僂了,看起來是個中年人的模樣。
他聽見腳步聲,將臉轉向我們,這張臉雖然添上了許多風霜,不過確是我爹爹沈子俊的臉無疑。
我站住腳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喉頭有些發緊。
“爹爹?”我小心翼翼的喚他。
他對著我笑了,臉上的幾絲皺紋也因他的笑容舒展開來。
我快步向他走去,他也起身向我走來,卻見他仿如將我視而不見一般,隻與我檫肩而過,抓住了溫大娘的手,“大娘,你終於肯來見我了。”他的聲音裏滿是欣喜。
“哎呀,沈公子,您貴人事忙,奴家不是怕擾您清靜麼?”溫大娘嬌笑著,又恢複了她那千嬌百媚的女子聲音。
“哪有的事情。”爹爹激動的說,旋即又握住溫大娘的手傻笑,“你得空時願意來看看我,便是好的。”
溫大娘就勢滾進爹爹懷裏喂他吃酒,爹爹滿是疲憊的臉瞬時笑成了一朵花兒。
我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這是我今世的爹爹沈子俊嗎?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是因為分別太久,他已認不出我了嗎?但是,娘親慘死,他。。。。。。他會不知道嗎?他竟然,就住在這杭州城裏。竟然,還有心思與溫大娘打情罵俏?
我環顧自己所處的這座花園,雖是深夜,也能看出這座花園之大,是隻有富貴人家才修得起的。
模糊想起我被拐賣的前一天,確實有過身著富貴的人帶著禮物來拜訪爹爹,難道,真如我過去猜測的,爹爹本事富家公子,卻愛上了曾是青樓女子的娘親,因遭家人反對,便與娘親私奔,後來生下了我。娘親的死,難道是因為我失蹤後,爹爹將她拋棄,她才選擇的自殺。。。。。。
想到這裏,我心中一寒。
若真是如此,那。。。。。。
想到這裏,我走到他麵前,福了一福,“沈公子,你可認得月憐?”
“月憐?不認得。”爹爹疑惑的看著我,神情並沒有絲毫的不自然。
“真的不認得麼?”我定定的看著他,“可是你與這個女子曾經婚配,還生下女兒惜情。這些,你都不知道麼?”
“你。。。你在說些什麼?”爹爹的臉上疑惑更重了,“我從未婚配,又哪裏來的女兒?”
“你可知道,月憐因為你,已經去世了?”
我的語調裏,滿是殺氣。我今生的爹爹,竟是如此薄幸之人麼?
爹爹驚慌失措的看著我,他轉向溫大娘,慍道:“大娘,這是你軒裏新來的丫頭?如何如此不懂規矩?滿口皆是胡言!”
溫大娘忙嬌聲勸道:“沈公子別生氣,這丫頭家裏最近出了些事情,唯一的親娘也去世了,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同她計較。”
說完,又拉住我,輕斥道,“這裏可是丞相府,你以為還是在咱們軒裏,可以由得你的性子來?”
原來,爹爹竟是丞相的公子。
我還想說話,卻發現竟被溫大娘偷偷點了啞穴,此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溫大娘起身向爹爹告辭道,“我該回去了,過幾日專門備好酒菜,請公子過去。”
說完,容不得我反抗,便拉著我匆匆往外走。
我心中滿是怒氣,一步三回頭的向爹爹看去,卻見他又自顧自的飲起酒來。我方才對他說的話,在他心中竟沒有引起一絲震動。
為什麼?!
剛走出花園幾步,我忽覺渾身酸軟,我轉頭看向溫大娘,隻見她笑靨如花的看著我,我心叫,‘不好!!’卻依然不受控製的倒了下去。
溫大娘將我接住,在我耳邊笑嘻嘻的用男聲道:“小乖乖,這次我看你往哪裏跑。”
夢中,我那溫柔娘親坐在我身邊,正認真的教我一個一個的繁體字,而小紅則坐在床邊納著鞋底,不時笑吟吟地看我們。
我看著娘親,不禁哭了起來,娘親,您到底受了什麼苦,你是被爹爹的薄幸害死的嗎?
恍惚想起,那阻止我們查案的紅衣大漢,那詭異的女乞丐,還有爹爹那迷茫的神情。
不對,不應該是那樣的。
我抱住娘親的肩膀,哭道,“娘,你告訴我,是誰害死你的?你告訴我,我為你報仇。”
娘親將我攬入懷裏,向我搖搖頭,淡淡的笑了。
她與小紅的身影都漸漸的淡去,隻留給我一片寂靜的黑暗。
黑暗中,我哭得更傷心了。
忽然一陣蕭聲由黑暗中傳來,清冽而熟悉,恍惚中,我又置身於夢中經常出現的那片蓮花池中。
隻見那藍衣人懶洋洋的俯臥在他的樹葉上,吹奏著他的玉蕭。
“你為什麼哭?”他問我。
“你,你是在同我說話嗎?”我止住了哭泣,疑惑地看著他。
他的麵容依然是模糊不清。
”你不要哭,我教你吹簫好不好?”他的聲音幹淨而清澈。
“好,”我情不自禁的點頭。
卻覺身後有人將我一拉,我轉頭,竟是那穿白衣的閻王。
他將我護在懷中,皺眉看著藍衣人,“不許靠近我的蓮兒。”
我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你在說什麼?”
卻見他幽幽地看著我,那蓮花池與那藍衣人竟同他一起消失在我眼前。
我睜開眼睛,隻覺一股悠香緩緩鑽入鼻中。身體也能夠動彈了。
我坐起身來,發現我置身於一處華麗的房間之中。待我快走到房門口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房門竟然被一圈圈的鐵條圍住,圍得如鐵桶一般。我再試著打開窗戶,那窗戶竟也圍著一圈圈鐵欄。這房間,竟是被包裹得如同監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