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迷霧重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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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漸漸的降臨了。
與宿遷走入一片如迷宮般的幽深小巷中,不知拐了多少次彎,直拐得我暈頭轉向,才在一處破舊的木門前停了下來。
我佩服的看著宿遷,這樣複雜的走法,怕是也隻有他才記得住。
宿遷並沒有敲門,隻帶著我徑自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走入門內,便有一滾燙的熱氣迎麵撲來,我的麵上立即因熱氣而鋪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一名身著粗布汗衫的男子正站在門內院子裏的煉鐵爐前,渾身熱汗的用鐵錘打著一方通紅的鐵塊。
赤紅的火星不時從鐵爐中濺出,宿遷將我擋在身後,對著那男子問,“子司,人可找到了?”
那男子並不回答,隻伸出強壯黝黑的手臂往鐵爐邊的一間房子一指,便又自顧打起鐵來。
宿遷也不再問,隻拉著我往房裏走去。
房內,是一名衣衫襤褸的女乞丐,她正坐在一張木桌前,大口的咬著桌子上的幾隻肉包子。
她吃得十分急,仿佛已經好幾年沒吃過飽飯似的。
幾隻包子一會兒便被她一掃而光,隻聽她用噶啞粗澀的聲音大聲叫道:“我要的燒雞呢?不是說有燒雞吃麼?”
宿遷從袖子中取出一隻油紙包,放到她麵前,“在這裏。”
那女人渾濁的眼中立即發出了光,她猛的抓過那油紙包,三下兩下將油紙剝開,裏麵果然是隻油光發亮的燒雞。
她忙撕下一隻雞腿來,塞進嘴裏,大嚼大啃起來。
我看她這副樣子,遲疑了一瞬,才問:“你可知道靜婁軒?”
那女人吞下一口雞肉,這才答道:“怎麼不知道?我還在那軒中呆過。”說完,便繼續狼吞虎咽起來。
“你。。。你不是被人贖身了麼?如今為何會。。。”
還未待我問完,便被那女人打斷,“早完了,那負心漢當年將我的首飾錢財都騙光後,便將我趕出門了。”
說完,又憤憤的咬牙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如留在那靜婁軒中。當年本姑娘雖算不上頭牌,但那是官人老爺們見到我,哪個不是急得同饞嘴猴兒似的。”她怔怔的看著手中被她啃得亂七八糟的燒雞,突然歎出口氣來,“本姑娘當年,哪裏看得上這樣的東西。如今老了,若能年輕二十歲,定要回青樓逍遙快活去,再也不去想去臭男人的甜言蜜語。這些臭男人,全都是一堆堆狗(河蟹)屎。”
我被她一番搶白,想起靜婁軒中富貴華麗,心中不禁唏噓,直到她將手中的燒雞啃得隻剩下一堆骨頭,這才又問道:“你。。。可認識一名叫月憐的女子?她也是被人贖過身,與你同一月離開靜婁軒的。”
那女人道:“誰?誰是月憐?我從來不認識叫月憐的女人。”
我心中大驚,問,“你當真不認識,你再好好想想。你在靜婁軒時,當真不認識一個叫月憐的女人?”
那女人依然迷茫的搖頭,答:“不認識,真的不認識。”
她低頭將手上的油漬舔幹淨,將雞骨頭包進油紙包裏揣進懷裏收好,站起身來,“你們問完了吧?問完我便走了。”說完,便要往門外走。
我心中一時驚疑不定,剛想出聲音阻止,卻見那木質的房門與窗戶皆微微動了動。
微風從門縫與窗縫中吹入,那女人臉上竟驟然變了顏色,仿佛想起了什麼的大聲叫道:“我想起來了。。。。。我。。。。。。月憐,我認識月憐。”
我看著她,“你方才還說你不認識。。。。。。”
那女人卻猛的抓住我的手叫,“不不不,我認識月憐,月憐嘛,我們過去是極好的姐妹,極好的姐妹。”
她的臉色仿佛突然見到了鬼一般。
宿遷趨身上,將她拉開,在我耳邊輕聲說:“門外可能有人偷聽。”
說完,他將我背在背上,向門外躍去。
走到院中,看見那被宿遷喚作子司的男子還在大汗淋漓的打鐵。
”子司,剛才可有人在院內?”宿遷問。
“沒有。”子司頭也不回的答。
又聽他說,“你要的劍,快要打好了。”
宿遷微笑,“多謝。”便背著我往外躍去。
“什麼劍?”我在宿遷耳邊問。
“為你造的劍。”宿遷答。
“為我?”
“先不說這個。”宿遷沉聲,背著我忽的竄上一處屋頂,在一排排房舍的房頂上施展輕功,急速奔跑起來。
一抹紅影突然從天而降,擋著我們麵前。
是一名身材異常高大魁梧,身著紅衣的持刀蒙麵男子。
他什麼也沒有說,便舉刀向我們砍來。
宿遷背著我急急閃開,那男子卻刀卻緊隨其後。
宿遷背著我再次險險躲開,我一聲驚呼,“宿遷,快放我下來。”
他對我的呼聲充耳不聞,隻被著我躲閃著那男子的快刀。
那紅衣男子招招都是致命的狠毒,宿遷武功雖不弱,卻背著一個我,不一會兒,他便落了下風。
隻見那男子出手如電,在我的驚呼聲中,刀背已重重的拍在了宿遷胸口上。
“這件事,不許再查下去。”那男子終於出聲,聲音噶啞刺耳,如鈍刀劃入夜空,聽的人心悸。這樣的聲音,是極老極老的人才會有的。
那男子話音剛落,便已消失在夜空中,身形如同鬼魅。
我從宿遷背上跳下,便去瞧他的胸口,“宿遷。”我將他扶住,心中滿是焦急。
“我沒事。”他摸著我的頭輕聲安慰,
他雖這樣說,臉色卻十分蒼白,額頭早已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下了屋頂,我便扶著他往家一步一步走去。
每走幾步,我都警惕的看看四周,生怕那紅衣男子還會追來。
在家門口時,隻見他從腰間掏出一方布包,從布包中取出一隻小瓶,在家四處撒上小瓶中的粉末,又在院中,窗門都各撒了一遍,這才放心讓我將他扶進屋內。
才跨進屋子裏,竟見宿遷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緊接著便激烈的咳嗽起來。
“宿遷!!”我大呼,忙將他摟進懷裏。
眼裏,便有淚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