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第六十三章 荷葉枯時秋恨成(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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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日,我皆是混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昏睡的時間遠遠比醒來要多得多。一旦睡著,常常便是噩夢連連。
    怪物歇斯底裏的怪笑聲,段紅雪裸露的上身,交錯在我夢中出現。
    從夢中驚醒過來,往往是滿麵地淚痕及一身的冷汗。
    每日都是烏娜及幾個小丫頭輪流伺候著我。耶律齊命人在我床邊架了一張床墊,白日裏他到西夏王宮裏去覲見西夏皇帝及一幹朝臣,但到了晚上他便硬要睡在我床邊的那張床墊上。
    無論我如何拒絕勸說,他依然我行我素。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
    每日裏,小熙都照例做好各種美味的食物命烏娜等仆人送過來,我一直拒絕見他,他也並未強求。隻是每日的食物總是變著花樣,每次菜式都是不同,雖然簡單,卻看得出是極用心之作。
    那日將宿遷拒之門外後,他便再沒有出現過。不過每日吃的藥丸,我很清楚,必定是他所製。於是,我便堅持拒絕吃那些藥,無論耶律齊如何連哄帶騙,威逼利誘,我都一一拒絕。
    我心裏知道,我這病的誘因,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裏的傷痛所鬱積的。救得了命卻治不了病。
    那日,半夢半醒間,我又看見怪物站在遠處對著我邪惡的微笑,驚得一屁股從床上坐起來,又是一身的大汗淋漓。
    抬頭四望,卻見房裏空空的,烏娜等人都不在屋裏。
    身上還是有些虛軟,於是我複又躺下,微微閉上眼睛。卻聽見有人推門進來了。聽聲音,像是平時幫著烏娜伺候我的兩個小丫頭。
    “怎麼?姑娘還睡著?”隻聽一名喚作草兒的小丫頭低聲說道。
    “看樣子是。”感覺另一名丫頭走到我床前探頭看了看。
    “你說,這姑娘到底什麼來曆,殿下那麼上心兒,每日晚上都宿在這裏守著。”那丫頭又問道。
    “噓,”隻聽那草兒刻意壓低了聲音,道:“我悄悄說給你聽,你可千萬別說出去,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我和你的腦袋也就‘喀嚓’,不保了。”
    “聽我那相好的說啊,那日殿下正在和綺蘿公主下棋來著,突然聽見有侍衛急報,便火急火燎地出去了。把個綺蘿公主獨自丟在西平府裏,聽說公主當時臉色就是一陣紅紅白白的…更絕還在後麵,聽說啊…”那草兒故意頓了頓,刻意賣了個關子。
    “你倒是快說啊。”隻聽另一個丫頭急到。
    “聽說殿下找到這姑娘時,竟看到她衣衫不整地與大理國的王子抱在一塊兒呢。”
    “啊,這樣子殿下還對她那麼好,天天兒守著她。”
    “噓,你小聲點兒。這件事情可千萬別跟第二個人說。殿下吩咐過那天見著這事兒的所有人,有人膽敢說出去,一律殺無赦。”
    “我知道了,可是你說,這姑娘哪裏來的那麼大魔力。那孫公子天天兒在門外守著她,為了給她做吃的,那雙手啊。看著我都不忍心。”
    “是啊,那孫公子長得真俊,可惜就是個啞巴,還有,太瘦弱了些。不過看他年紀也不過14,5歲的模樣。再長大些,更是俊俏呢。”
    “那副瘦巴巴的幹柴樣兒,我才不喜歡呢。哪比得上咱麼草原上的男人剽悍勇猛。”
    “是是是,你心裏就隻有你那相好兒的。”
    兩個丫鬟說笑著,又推門出去了。
    等她們掩門出去,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披上衣服,走下床來。身體還有些虛浮,不過卻比前幾日好多了。
    於是我將衣服穿好,輕輕推開門。一陣秋風向我吹來,我微微地打了個寒顫,依然關上門,走了出來。
    走出門來,才發現這屋外是一片庭院,庭院不大,卻雅極致,頗有中原的風格。
    庭院裏也沒有人,於是我輕輕推開了庭院的門,往庭院外走去。
    庭院外,風有些大,吹得我有些頭疼。走了好一會兒,竟沒有碰見一個人,再緊走了幾步,忽見有一隻灰色小狗向我跑來,跑至我跟前,我才發現這狗竟是木頭製成的。
    那木頭狗對著我‘汪汪’叫了兩聲,便開始伸頭往我腿上直噌,竟似真狗一般。
    我不禁嘖嘖稱奇,剛想將木狗抱起來,卻見它往前奔跑起來。
    我一路跟在狗後麵,卻見它跑至一麵朱紅牆壁前,‘刺溜’一聲穿過那牆角的一塊破洞,便不見了。
    那破洞太小,我更本無法鑽過去。隻得站在原地犯難,卻見那木狗在破洞對麵對著我直叫,狗頭不時地往牆上看。
    看它那副模樣,莫非是要叫我翻牆過去?
    我為難地看著這扇朱紅牆,雖然不高,可是以我現在的體力…
    我猶豫了一下,卻見木狗對著我叫得更歡了。
    算了,姑且試試吧。我往手掌上‘噗噗’吐了兩下口水,搓了搓手掌,便往牆上翻。
    幸虧這牆不是很光整,我試了幾次,終於爬上了牆頭。
    坐在牆頭,才發現牆裏竟是一片十分美麗的花園,隻是已入了秋,有的花已開始凋零了。
    往下看,卻發現木狗已經不見了,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陣木狗歡快的叫聲。我小心翼翼地爬下了牆頭,往木狗的叫聲尋去。
    之間一片花叢中,隻見一名男子背對著我,將木狗抱在懷裏,道:“木頭,我讓你將住在西北角的姑娘找過來,姑娘呢。”
    原來他便是木狗的主人,我站在他身後,道:“這木頭狗,是你造的?”
    那狗主人回過頭來,竟是那日阻止耶律齊殺段紅雪的麵具男。
    我有些尷尬地轉身,剛想走,卻聽麵具男道:“姑娘且慢。”
    “請問公子尋我有何事。”我有些不自然地被迫轉身,說道。
    麵具男將木狗放下,那木狗跑到我的腳邊,伸出紅色的小舌,親昵地舔著我的腳。我這才發現那狗舌頭是用紅布做成的,舌頭底部裝著一根彈簧,那舌頭便是通過這根彈簧來伸縮。
    我蹲下身,摸著狗頭,輕輕道:“小女子記得以前在古書中讀過,諸葛孔明的妻子黃碩者,能製木質機械狗,能跑能跳,更能聽從人的命令行事。今日這木頭狗,可是依那典故所製。”
    “姑娘真是冰雪聰明。”麵具男道,他戴著麵具,看不清表情。聲音卻十分好聽。
    “不,公子才是聰明絕頂之人。以前看那古書記載,一直以為隻是個傳說,不想竟真能有人製出如此精巧之物。”
    我抬頭看到麵具男臉上的麵具,竟和現代的防毒麵具看起來極為相似,再看他身邊,也擺了許多這樣的麵具。
    剛想開口尋問,卻聽烏娜的聲音急急地傳了過來。
    “姑娘,烏娜可找到你了。你身子還那麼虛,應該好好休息,怎麼能四處亂跑呢。殿下回來要是見不著你,又該急了。”
    見到眼前的麵具男,烏娜很恭敬地行了個禮,“無憂公子好。”
    隻見麵具男也還了一禮,道:“這裏風大,快帶你家姑娘回去吧。”
    臨轉身,又聽他道:“惜情姑娘,無憂每日都在這裏。姑娘若是覺得煩悶,沒事時可以多來走走。”他說完,木頭狗也跟著歡快地叫了幾聲。
    無憂,這個名字好像再哪裏聽過。
    我邊走邊想到,這個人,為何看起來那麼熟悉呢?仿佛在更早前便見過,隻是他戴著麵具,卻看不清麵目。
    這麼想著,很快便被烏娜帶回了我這幾日住著的那間庭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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