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去經年,不知今夕是何年 第四十六章 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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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遷握住小熙的手腕,把了一回脈,微一沉吟,道:“脈象平穩了許多。”
我伸手捋了捋小熙額前濡濕的亂發,“弟弟,累了吧?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卻見小熙將頭扭向一邊,似是不願理我。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這會兒怎麼又鬧起別扭來了。
卻聽宿遷道:“這會子休息不得。小熙兄弟體內寄蟲才清,身體虛弱得緊。這地道裏濕氣重,一不小心,染上風寒。這樣的身子,是絕抗不住的。”
他從袖中掏出一枚藥丸,道:“這是‘大補丸’,請小熙兄弟服下,可以補充些營養,恢複些體力。”
我忙從他手中接過藥丸,喂給小熙吃時,卻發現他仍別扭地緊閉著嘴巴。
“小熙。”我有些惱怒地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鬧什麼別扭。”
小熙仍然不理我,我氣急,使勁掰開他的嘴巴,一下子便將藥送了進去。
那藥送得太急,一下子便卡在了小熙的喉嚨裏。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胸部一上一下開始急速起伏。
“小熙,小熙。”我一驚,忙使勁拍打他的胸部和背部,想讓他將藥順下去。
“怎麼了?”宿遷問。
“小熙,小熙被藥卡住了。”我慌道。
“姑娘莫急。”
隻見宿遷摸到小熙大拇指處,使勁往指縫處一捏,小熙卡在喉間的藥便順了下去。
我這才鬆了口氣,繼而氣憤地看著小熙那張還在別扭著的小臉,使勁戳了他的臉一下,道:“你呀。”
卻聽宿遷‘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懊惱地看著他,這家夥,還真是人盲心不盲啊,好像什麼事情都知道。
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公子認為,白吟風他們可能還守在附近?”
宿遷點點頭,道:“昨夜聽見那位白公子聲音極為慌張,看來是極在乎姑娘。宿遷以為,他應該不會那麼輕易放棄對惜情姑娘的尋找。而他們既然發現屋子沒有被燒毀的跡象,我們人又不見蹤影,必然料到我們定然藏身某處。我想,他們現在必然已經派重兵守在了穀外。”
聽見宿遷說到白吟風喜歡我的事情,我臉微微一紅,聲音裏更增了些尷尬,道:“那麼,公子可有脫身妙計?”
宿遷胸有成竹一笑,從袖中掏出了幾張人皮麵具,道:“宿遷早有準備。”
我驚訝地看著他那寬大的袖袍,真不知道裏麵藏了多少寶貝。
“這些東西,皆是家兄所發明,留給宿遷應急所用。”宿遷似是知道我心中的疑問,不待我開口詢問,便回答到。
“那麼,這些地道,也是公子兄長所設計?”
宿遷點點頭。
“大哥一直擔心師父會對我不利,所以設計了這條地道。連師父都不知道它真正的方位。”
“那,這燒不壞的竹屋?”
“這是大哥在每根竹子外都塗上了一種特殊材料,短時間內,火是燒不著的。”
聯想起宿遷穀內令人稱奇的古代灌溉係統,這位宿遷口中的兄長,在這個時代,可以稱得上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發明家了呢。
這樣想著,我對宿遷大哥的好奇又增進了一分。
我看了看宿遷手裏的麵具,裏麵有女子的,老人的,少年的,中年男子的,一應俱全。
我選了一張中年男子的,宿遷扮老人。而小熙,我給他選了一張俏麗少女的麵具。
他當然強烈表示抗議,可惜抗議無效。
很快,宿遷便將我的易容妝化好了,再換上宿遷備好的一件青色長褂,戴上青色方巾,活脫脫便是一副人到中年,落拓不得誌的書生模樣。
之後,小熙的少女妝和宿遷的老人妝也完畢。
“小熙,能走嗎?”我有些擔心地問。
小熙點點頭。
我將他扶了起來,現在的小熙瘦得皮包骨似的。化成少女,那瘦削的身材,反而有一種弱柳扶風的柔態。怎麼看都是一名病怏怏的弱質少女。
我滿意地點點頭,使勁咳嗽了兩聲。將嗓子壓低,刻意裝出一副男人的聲音。對著宿遷壞笑道:“爹,咱們可以趕路了嗎?”
宿遷笑笑,在前麵引路。
這條地道,比另外幾條都長很多。我們走了很長時間才走到地道口。走到出口才知,這條地道通往穀外一處山洞。而洞外,卻是通往一條奔騰的大河。
那河波濤洶湧,河水不時拍打洞外岸邊的沙石,再看那呈泥黃色的河水。
“黃河。”我脫口而出。
宿遷點頭道:“正是。”
這麼看來,在這個朝代,河南以西的一部分和甘肅還是屬於西夏國的,和曆史上的北宋版圖割據很相似嘛。我在心裏想。
“可是我們怎樣才能渡河呢?”我看著滾滾黃河,開始犯愁。
正想著,便見有一名老者正從遠處撐船過來,喊道:“客官?可要船。”
“要,要。”我大聲喊道。
老者的船很快便劃了過來,分別將我們扶上船後,船便開動了。
“客官,往何處去?”老者問我道。
往哪裏去?我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往西北方向走吧。”往西北走,正好與‘百毒穀’是反方向。大遼國在東北方向,白吟風他們應該是往那個方向走。
老者一聲“好嘞。”將船搖得飛快。
我看向宿遷,他正對‘百毒穀’方向坐著,表情些微有些惆悵。
“對不起,若不是我們入穀,也不會害你的穀被燒。”我內疚地說道。
宿遷寬容地笑笑,道:“就算你們不來,他們也會來劫師父。大哥早已勸我離開‘百毒穀’,看看外邊的世界。這也宿遷命裏注定的。”
正說著,卻聽那撐船老者道:“你們,可是那‘百毒穀’中的人?”
宿遷道:“正是。”
還未等宿遷說完,便見那老者怒目圓睜,一杆子便將我們全掃下了船。我們三人皆不會武功,那老者力氣又極大。粹不及防,我們便全掉到了水裏。
我能識些水性(拜前世經常遊泳鍛煉所賜),嗆了幾口水後,便浮了起來,對著那老者驚呼道:“您這是幹什麼?”
卻見那老人啐道:“我不載害死我可憐孫兒的鄶子手,你們就等在在江裏喂魚吧。”說完,哈哈大笑著,駕船揚長而去。
我看向孫熙和宿遷,孫熙雖識水性,卻因身體虛弱,這會兒根本浮不起來。再看宿遷,他已被湍急的河流衝得老遠,正在水中掙紮。
我抓住河中飄過來的一段浮木,拚全力將小熙推上木頭,大聲叮囑到:“小熙,抓緊木頭,萬萬不可鬆手。”
說完,便奮力往宿遷遊去。好不容易遊到宿遷身邊,剛想托起他,卻被他一把抓住頭,沒頭沒腦地便往下按。不識水性的人,在被搭救時,會因為驚慌失措,一頓亂抓亂壓,將施救者也一並拖下水去。
這會兒,我和宿遷便是這樣的情況。我被宿遷拖住,口鼻裏嗆入了大量的河水,很快便精疲力盡了。不一會兒,便開始同宿遷一起往水中沉了下去。
隱隱約約聽見小熙在遠處發出了如從喉嚨中撕扯出來的嗚咽聲。
小熙,對不起,害你變成了啞巴。這會兒發不出聲音,很痛苦吧?
也好,至少將你保住了。不然,我這輩子欠你的,更還不清了。
沈惜情,你又要去見閻王爺了嗎?也好,一切就這樣,都結束了吧。
這麼想著,我便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了。。。
算了,讓我好好睡一覺吧,我真的好累,好累,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