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去經年,不知今夕是何年 第三十二章 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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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了一天的路,快到傍晚時,我已疲憊非常,其實望望走過的路,我們不過翻過了三座山頭。白吟風雖然腿部受傷,不過走起路來,步伐仍然十分矯健。倒是我,走到後麵,幾乎是用爬的了。
終於爬過第三座山頭後,我一屁股倒在路邊,便再也爬不起來了,雙腳感覺像火燒似的,從起初的酸痛難耐到最後的麻木無力,我覺得那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行了,我再也走不動了。”我邊使勁搓揉著我麻木的雙腳,邊念到。
“你是烏龜嗎?”白吟風將背上的孫熙放好,也坐到我身邊,抹抹額上的汗珠。
“要是像你這個模樣,爬一年也爬不到西夏國。我還背著幹人呢,也不似你這樣子。”白吟風拿起掛在腰間的水囊,喝了一口以後,又道:“看來以後我得改口了,不叫你小情情,而是小烏龜。”
因為疲憊,我懶得搭理他,連眼皮也沒抬一下,隻繼續揉著我可憐的腿。白吟風見我不理他,隻將水囊遞到我的麵前,道:“小烏龜缺水了吧?快喝吧。”
我接過水囊,卻盯著不動。
“怎麼了?”白吟風問。
“髒。”我道。
“髒?哪裏髒了?”白吟風傻乎乎地望著水囊,左看右看,把水囊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後,道:“哪裏髒了?很幹淨啊?”說完,又把水囊遞回我的手裏。
見他這模樣,我差點兒厥倒,他平時不是老擺出一副輕浮的樣子嗎?這會兒怎麼又變成傻瓜了?難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是說,因為你喝過,所以髒。”我又解釋了一遍,這回該明白了吧?
“噢,你是嫌我嘴臭是吧?我嘴一點兒不臭,不信,你聞聞看?”都說得那麼明白了,傻瓜白吟風竟還把嘴巴湊到了我的麵前,對著我的鼻子哈了一口氣道:“怎麼樣,不臭吧?”
我這會兒徹底無語了,捂著鼻子叫道:“白吟風,你離我遠點兒。”他的嘴確實不臭,可也用不著對著我鼻子哈氣吧。
“你不喝,就算了。我給孫熙喝。”說著,白吟風便要將水囊裏的水喂給孫熙。
天啦,還要我和幾個人間接接吻啊,我一把奪過水瓶,咕嘟一口便灌了下去,其實我早就渴死了,清涼的水一入口後,便覺得自己挺可笑的,現在逃難途中,哪裏來的那麼多臭講究。
才喝下去,卻聽見耳邊響起了白吟風一陣爆笑聲,“哈哈,受騙了吧?你喝了我喝過水的囊嘴兒,便等於和我親過嘴兒沒什麼兩樣啦。你剛才是怕這個吧?沒想到,你這小烏龜,懂得還挺多的嘛。”
“你……”我又一次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根本就是成心裝傻,占我便宜。
不過這次太累,再也不想和他爭辯浪費體力,以前小時候,我和爹爹娘親還不是常常同吃一碗飯,同喝一碗湯?這麼想著,我隻淡淡道:“無所謂,不就是喝了你一點兒口水嗎?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真幼稚,哼。”
說到口水二字時,我看見白吟風的臉好像微微有些泛紅。
不去管他,我隻自顧又狠狠地喝了幾口,示威似的看向他。接著,我便拿水要去喂孫熙,手中的水囊卻被白吟風一把奪過,道:“不許喂。”
“為什麼?”我驚訝地看著他奇怪的舉動。
“不為什麼?”
“什麼不為什麼,今天快半天都沒喂孫熙水喝了,你想讓他渴死嗎?”
“反正不行。”白吟風仍然死抱著水囊不放。在搶奪幾次無效以後,我無奈地歎口氣道:“他都成這樣了,你還欺負他。”
“我何時欺負過他了?”白吟風怒道。
“那你為什麼不願給他水喝?”
“……”
“快把水給我。”
“偏不。”望著突然變得有些孩子氣的白吟風,我徹底無語了,隻能道:“要是孫熙有個三長兩短,你負責。”
“還有,天看著快黑了?難道我們又要睡在山裏?”我能睡山裏,可是孫熙已經病成這樣,這沒有個良好的休息環境,隻怕病會更加的重。
“再翻過一座山,我必會找到人家,到時候絕渴不死他。”白吟風道,樣子頗為認真。
“……”算了,看他這副模樣,我竟生不起氣來,其實水喂到孫熙嘴邊,昏迷中的人,也未必能喝下。由他吧,希望如他所說,真能找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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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白吟風所說,再翻過一座山頭,也入夜前,我們真的找到了一戶人家。
那家裏住著爺孫倆人,爺爺看起來六十開外的年紀,孫子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模樣。看樣子都是純樸的山民,很容易便收留了我們,白吟風拿了一兩碎銀子交給他們,爺爺歡天喜地地接了(其實在古代,銀子是非常值錢的東西。以唐朝為例,一兩銀子相當於人民幣4130元的購買力,通常一兩銀子折1000文銅錢(又稱一貫),就可以買200鬥米,10鬥為一石,即是20石。所以當代白癡電視劇裏居然出現兩個饅頭5兩銀子,一個少奶奶一次賭博輸掉一千萬兩銀子等等荒唐透頂的情節,顯示當前中國某些創作人不認真到了何等程度),立馬便將爺孫倆自己住的唯一一間房讓給了我們,而他們去住外麵一間堆放雜物的小茅草屋。給我們安排了些簡單飯食後,爺孫倆便到茅屋裏休息去了。
簡單吃過飯,安頓好後,望著依然昏迷不醒的孫熙,我道:“他都昏迷了兩天了,這樣子還不醒,我真怕會出問題。”他受這樣重的傷,又睡了這兩日,我時常擔心他真會一直這樣睡下去。這個時代沒有先進的醫療技術,像他這樣昏迷不醒的人,又不能像我投生的那個時代一樣,通過注射點滴來解決營養攝入的問題,這樣子,遲早會出大問題的。
看著我憂心忡忡的樣子,白吟風安慰道:“放心吧,我明天便讓祖孫倆人去幫咱們尋醫生,你別太擔心了。”
但願吧,我歎口氣,道:“這荒山野嶺的,也不知能否尋到像樣的醫生。”
“今天趕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還是早點兒歇息吧。想這麼多也無用,不如睡個好覺,一切明天再做打算。”
是啊,現在想那麼多又有什麼辦法,還是先休息吧。
可是……
我環視了一周這簡陋的房間,房裏就兩張床,一張大的,一張小的。大的那張已經用來安頓孫熙了,那這張小的……
我有些遲疑的看著白吟風,他邪邪一笑,道:“那不如我們就湊和著……”
還未等他說完,我便急道:“你想得美,休想占我便宜。”
白吟風哈哈一笑,道:“看你急的,我對小丫頭沒有興趣。你睡床,我去和那老頭與他孫子在外麵擠擠。”
說完,便跨步走了出去。
見他出去,我又坐在孫熙床前發了一會兒呆。回想我投生到這個世界後的前十二年,其實也是十分幸福的,有了父母的疼愛,還有孫熙這個小玩伴的陪伴與保護,生活也算得上愜意。
隻是,才短短不到一年時間,我卻嚐到了人間地獄般的生活,最後淪落到不得不逃亡他鄉,生活已是另一番光景,疼愛我的爹爹和娘親,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
宇,為了尋找你,我注定要受這麼多磨難,這麼多困苦嗎?這樣的尋找,到底是為了什麼?真的還是愛嗎?這麼想時,我一個激靈,我何時竟有了這樣的念頭,我竟開始懷疑起自己對宇的感情。
我猛力敲著自己混亂不堪的腦袋,不對,我對宇的感情從未改變,隻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些,情緒有些難以控製罷了。
忽地又想起閻王爺在地府送我的那張羊皮卷,隻是回到現世的時候,身上卻並沒有這樣的東西。一直疑惑,有時會想要試著背誦那六首詩詞,卻因隻看過一遍,難以記全,隻記得那些詩中皆帶著的濃濃的悲傷慘痛,讀時總覺得裏麵滿是陰冷淒慘的氣氛。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身體雖是疲憊已極,大腦卻異常清醒,無論無何也睡不著。過了不知幾個時辰,我隻得無奈的起身,推開屋門,在屋外的院子中踱步,卻發現那茅屋中竟然依稀透著些光亮。
這麼晚了,白吟風和那爺孫倆怎麼還沒有睡?我心中疑惑頓生(這半年多的折磨,已經開始練就了我容易起疑的個性)。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走到茅屋窗下蹲著,卻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公子,昨天有探子打探到,太子還沒有回到京城裏,那段家二王子聽說被人打得臥床不起。現在皇帝那邊,卻沒聽到什麼動靜。”
又聽白吟風的聲音響起:“我已讓玉妹將太子送回京城,我們逃離京城尚不算太遠,相信這二三日內便可順利到達,城輔先生不必太過擔心。”
“看來那段家王子被打傷,必然是小玉的傑作,自家的女兒,卻生了這身怪力,本想讓她盡心保護公子,卻忒的給公子平添了許多麻煩。咱們與那大理段氏素來無怨,這丫頭闖了這樣的禍,若是與段氏結怨,便是老夫教女無方之罪了。”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白吟風道:“城輔先生不必多慮,那段紅雪以前從未見過我,絕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將來縱要有和他們大理朝合作的地方,也用不著我出麵。隻是這段紅雪生性陰狠毒辣,不論是敵是友,皆得倍加小心,絕不可大意。我之前也差點兒死在他的箭下,小玉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才將他打成重傷,先生不必自責。”
公子?這白吟風到底是什麼身份?他不是說他和段紅雪有仇嗎?為何還會提到合作二字?
還想聽下去,卻聽白吟風沉聲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