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去經年,不知今夕是何年 第十六章 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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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看著明媚的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斑駁地撒在屋內,我的心情不覺明朗起來。起身推開窗戶,迎著陽光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此時梨花也已經起來了(本來在古代下人應該和主子住在一個屋內,可是我這小院中就兩間小舍,並不大,我也不習慣和別人睡一處,兩間小屋我便讓梨花住一間,自己住了一間。)。她給我打來了溫水,把帕子擰幹了,讓我洗臉。我又讓她找了些食鹽來(這個時代人們都沒有刷牙的習慣,大戶人家也不過是在飯後用茶水漱漱口便罷,所以我便自製了簡易牙刷,一直用食鹽漱口,免得年紀大些時便得一口壞牙),便洗漱起來。卻聽門外有人大力敲門聲,梨花應了一聲,便去開門。我忙胡亂抹了把臉,卻見那胖管家大剌剌地便進了園中,身後跟著兩個小廝。他吩咐兩個小廝把一架古琴放在我麵前,
道:“姑娘這幾天可好,這小院裏住得可還習慣?”他這次態度卻是恭敬,全沒了前幾日的囂張跋扈。
“多謝王管家費心,這裏很好。”我淡淡地回答,吩咐梨花給胖管家讓座。
“姑娘不必客氣,”胖管家擺了擺手,並沒有進屋的打算,隻道:“這架古琴是主子讓我給您送過來的。”
“哦?”我看了眼那古琴,道:“那便替我謝謝二皇子了。”
“姑娘可喜歡?”那胖管家又道。
我皺了皺眉頭,“很喜歡。”回答依然是淡淡的。
胖管家也不再追問,抬眼環視了我冷清清的小院一周,對著梨花一喝,道:“都快入夏了,姑娘的院子裏還那麼冷冷清清的,你這奴才怎麼照顧主子的?”
梨花看著他凶神惡煞的肥臉,嚇得一縮脖子,一時竟一個字也回答不上來。
我不想他又為難梨花,圓道:“難為王管家費心了,梨花照顧我很是盡心,我也是個懶主兒,並不喜歡園中到處是那些花兒,草兒的,這樣倒也素淨。”
那胖管家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便道:“眼看天兒一天熱似一天,姑娘若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說完便起身告辭,我淡淡地答應著,也不送,看著他帶著兩個小廝出去了。
梨花看著那琴,欣喜地撫摸著琴身,邊摸邊嘖嘖稱讚著:“姑娘,主子送您的琴真好看。”
我看著那做工精致以極的箏,嘴角揚起一絲嘲諷之意,“想彈出好曲,並不在琴,而在乎心。你若喜歡,便送你罷。”
梨花笑道:“姑娘這是什麼話,奴婢又怎麼懂得這些東西。這主子賞賜的東西,奴婢又怎敢胡收?”說完,便幫我把琴小心收了,放在我屋內的側角中。
之後的幾日,玻璃人兒便總來我的園中聽我彈琴,見我依然隻用原來的簡易竹琴,也不問。隻讓人在隔天給我送來做工更加精致名貴的琴,我依然讓梨花幫我收了。不出半月,我的屋內便堆滿了各種式樣,產地的名琴。
那日,那胖管家又來了,見到我,態度依然客氣。道:“請姑娘收拾一下,撿個兒像樣點兒的琴,主人請你到前廳去。”
我一愣,不知這又唱的是哪一出,這段紅雪對我的態度最近一直令我匪夷所思得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見機行事了。
“不知皇子找我有什麼事情?”我小心地問。
“姑娘隻管隨我過去,其餘的不必多問。”那胖管家答到,口氣裏有著勿庸置疑。
我不好再問,拿起我的竹琴,便想隨他過去。
“姑娘就打算這樣過去?”胖管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可思議地說道。
我看了看自己,“有什麼不妥嗎?”
王管家跟身邊的小廝低語了一陣,小廝點頭出去了,不一會兒便拿了一個精致的錦盒進來。
“請姑娘好好梳妝一番,我在門外等候姑娘。”胖管家說到,又吩咐梨花道:“好好伺候姑娘更衣,明白了嗎?”
梨花點頭答應著,待王管家等人退出,打開那錦盒,隻見是一襲白色的軟煙羅裙。做工考究,樣式卻極簡單,隻在領間,腰間及長袖處輔以粉色桃花和絲帶點綴,再在裙外配上淡若透明的玻璃色錦紗,素雅大方,卻別有一番美麗韻味。這樣的樣式也隻有那玻璃人兒才能挑選得出,確是雅致以極。隻是,我嘴角透出一股冷笑,不管品味多麼的高雅,依然隻是個沾滿鮮血的惡魔,不論外表如何的華麗,也掩蓋不住內在腐爛醜惡的靈魂。
我穿上那白色羅裙,梨花發出一聲驚歎,道:“姑娘穿上這衣服,真真便是那仙女下凡了。”
我輕輕嗤笑道:“你就別取笑我了。”心想自己不過隻是一個12歲未長開的小女孩子,美則美矣,又能美到哪裏去。
梨花見我不信,便把一麵銅鏡端到我的麵前,道:“姑娘自個兒瞧瞧。”
我看向那銅鏡,不禁也有些呆了。鏡中赫然立著一個絕色美人,一張粉雕玉琢的臉龐,吹彈可破的肌膚,紅潤的嘴唇兒,彎彎的柳眉不需描畫便自成一條絕美的弧線,眼梢微微上翹的明媚大眼盈盈若水,穿上那如水的玻璃色白裙,自有一番風流態度,真真有幾分恍若隔世的美態。以前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美的,憑鄰居家男孩子的態度便能略知一二,隻是平時沒有多少照鏡子的習慣,並沒有在意自己的長相。現在這一照,竟對這張臉孔完全陌生起來,畢竟現在的樣子與我前世相去甚遠,前世的我也能稱得上漂亮,可和現在的差距確是著實太遠。心思一轉,忽而又想到,自己樣貌尚且變化如此之大,不知宇在這個世界又變成了什麼樣子,找他的路程一下變得有些茫然無措,心裏一下便覺失了方向。想起閻王對我的承諾,又有兀自悲從中來之感,隻覺自己現在牢牢地被他操控於手中,又哪裏幫了我半分,倒是置於這是非之中,身不由己,與自己預設的軌道漸行漸遠。
想著想著,一串淚珠也悄無聲息的從我眼中滑落,我趕緊軾去,隨手抱了一副流波水紋桃木箏,攜了梨花推開門隨那王管家往前廳行去。
走了大半個時辰,穿過一道道的回廊,好不容易行至前廳側旁的一間小屋。那王管家讓我們在屋內等候,便出去了。我放下古箏,在心中默默記著剛才走過的路線。
“姑娘,主人的府邸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光走路都花費了大半個時辰。哇,好漂亮的房間阿。”梨花在房內好奇的東看看,西摸摸。想來她剛進這段府沒幾天便跟著我,同時也跟著我一起被禁錮了自由,對這段府也並不熟悉,現在這天真爛漫的小女兒情態,倒是可愛得緊。我莞爾一笑,又在心中默記了一遍方才走過的路,便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差不多過了晌午,才聽見王管家往這邊來的腳步聲。
“請姑娘隨我來。”
跟著他,行至一片別院,卻與我冷冷清清的小院子完全不同富麗堂皇。園中砌滿亭台樓閣,假山怪石環繞其中,典型的古代貴族人家的模樣。
王管家把我引到到一處石亭旁,隻見亭中已經擺好一張大圓桌子,桌上擺滿了珍饈菜肴,美酒甘露。席上坐著四個人,我假裝恭順地低著頭,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也看不清那四人的長相,隻知席中一人必是段紅雪無疑。
隻聽一人拍手笑道:“比下去,可比下去了。我隻道這天下竟沒有第二人的樣貌能與我們段二皇子相比,不想這世上還有這等俊俏人物。今兒才個才見識到了什麼叫仙女下凡,竟把我們京城第一美男子生生比了下去。”
我心中一驚,一直以為自己是被拐到了什麼隱蔽的深山密林之中,不想竟是置身於這京城之中,這段紅雪竟是如此膽大妄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也敢如此,本以為他是密謀馴養殺手造反,難道我之前的推測全都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