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喂藥還是灌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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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白色的翅膀將她抱起,她以為是天神來接她。
    這就是牧清媛最後一刻所記得的景象。
    “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她活過哪,哪怕活幾天,也要給我活到進宮的那刻!”
    “是,相爺。”老醫者連聲應道。
    “那個詛咒是不是真的靈驗了?”
    “你們在說什麼?”
    “啊,小姐……”
    “父親,她怎麼樣了。”
    “還沒醒來。”
    “父親,牧……姐姐,吉人她自有天象,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但願如此。唉……”
    “父親,她會不會是躲在窗下偷聽,失足落入水中?”
    “……”
    “相爺,相爺!”屋外有人急喊道,“宮裏的公公來了。”
    “這個時候,他們來做什麼?”丞相有些心煩的自言自語道。
    “父親您還是快去吧。這裏有我照看姐姐。”
    屋裏漸漸安靜了下來,牧清媛睜不開眼,卻是聽得很清楚。連那藥爐之聲,也聽得很清楚。
    一個女人抽噎聲,從床邊傳了過來。
    “牧姑娘,我對不住你。求你一定要醒過來呀。”
    牧清媛渾身酸脹疼痛,連伸手的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牧姑娘,牧姑娘……”陳汀黎試探地將手伸向牧清媛的鼻前,發現氣息極弱。
    “小姐,你哭得再厲害,叫她再多遍,她也是聽不見的。”老醫者端著藥走了過來。
    “她醒不過來了麼?”陳汀黎果然止住了泣,問道。
    “醒得過來,醒不過來,就看她的造化了”老醫者向外門叫道,“來人那,給姑娘服藥。”
    “大夫,你有幾成把握將她救活?”陳汀黎很認真地問道。
    “活是肯定活的。隻是醒與不醒的區別罷了。”
    “不能這樣。”陳汀黎擰眉道,“你能將她救活,為何不能將她救醒?!”
    老醫者微微一驚,這女兒怎麼和老子一個樣,也沒好氣道:“大冬天掉水裏這麼久,能救活就不錯了。你到京城藥鋪轉轉,哪個能向您打保票能救醒她。我就從自不再行醫。”
    陳汀黎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柔聲道:“大夫,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我心隻是有些發急。請您別見怪。”
    老醫者嗯哼了聲,算是原諒了她,不過他見外麵的還沒有人進來喂藥,喊道:“小孫子,你死哪去了,還不快進來喂藥。”
    這才有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跑了進來。
    “爺爺,你叫我。”
    “死小子,跑哪去了。快給床上的人喂藥。”
    陳汀黎不解:“你怎麼讓他給她喂藥?”男女授受不親。
    “我倒也不想啊,你叫你家丫環來喂,或是你自己喂,我無所謂啊。"
    陳汀黎欲呼人來,心想那些丫環定是怕惹黴運才躲著遠遠的。如果進宮的人是自己,如果掉水的是自己,現在她會是什麼樣……
    “你倒是叫別人喂還是自己喂啊?”老醫者端著藥有些不耐煩道。那擤著鼻涕的少年也望著她。
    陳汀黎退了步,她自己是絕不會去喂一個快死的人藥的。反正,牧清媛也昏迷不醒,誰喂藥也不是一樣。她心中這般想著,淺淺一笑:“想必老大夫的孫徒也久經此事,還是請孫徒代勞吧。家父那還有事,晚些時候再來探望姐姐吧。”
    老醫者吹著胡子,冷嗯了聲,便不再管陳汀黎。“小子,端好藥,和上回喂一樣,知道嗎?”
    少年憨著笑,拍著脯說:“放心吧,爺爺。”
    陳汀黎再也呆不下去,轉身匆匆離去。
    牧清媛好說歹說也是有小姐出身,不及相府小姐,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境地。她在心中呐喊著,不要!拚著命也要坐起來!可是她就是動彈不得。天啊,你為何不讓我死得幹淨,還留在人世受這種委屈。
    有人將她的頭枕起,靠在懷中。牧清媛以為會聞到什麼髒味道,卻隻有一陣藥草香。大夫身上都應該是如此的吧。她安心了些。
    “爺爺,這姐姐長得好俊俏。”
    “咳,小孩子出去。”
    “爺爺,你打我作什麼。”
    “小心你鼻涕沾到姑娘身上,染了別的病就不好了。”
    “爺爺,是你叫我進來的。”
    “現在我叫你出去。”
    爺孫兩的吵鬧聲出了屋子。門嘎支聲合上了。
    牧清媛覺得奇怪,他們分明都出去了,那……抱著我的人是誰?!
    溫溫的唇,均勻的鼻息,細致地擦拭著嘴角滲出的湯藥。
    牧清媛頭昏沉沉,便什麼都不能思考了。
    “唉,這藥你這般喂,喂兩鍋都喂不進去。”老醫者不知何時進了屋,批頭蓋臉的罵道。
    “林先輩……這……”
    喂藥的人竟是墨榛。他一臉尷尬地端著藥。
    “唉,算了,如果你不行。”老醫者坐下,歎了口氣,“那就隻能用筷子把嘴撬開,硬灌下去了。”
    “這……”
    “再高明的大夫,病人喝不下藥也是沒用的。”
    老醫者說幹就幹,不知哪裏找來了兩根筷子,拿到墨榛麵前:“撬吧!”
    撬吧!撬吧!撬吧!你快撬吧!不要誤了醫治的時辰,毀了我林某人的清譽。
    這是墨榛在林大夫眼中讀到的意思。他想了片刻,搖搖頭。“對墨煞同仁或許可以,可是對她,我實在下不了手。”
    老醫者不動,眼神仿佛傳達著另一層意思:“大男人連這個都下不了手,你不撬,我撬。”
    墨榛咬咬牙:“不可。”
    “你個大老爺們,到底是顧忌什麼?”林大夫對墨榛的態度百思不解。他與墨榛是老交情,墨榛此次請他來相府救治,若不是看在他麵上,他是絕不公踏進公家一步。
    “你是不是憐香惜玉了?”林大夫最後隻能下出這麼個結論。可是他仍不相信,啥時墨榛改了脾性,對女人也起感情了。
    墨榛低聲道:“是我害了她。”
    “如果在路上,我便把真相告訴她,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林大夫安慰道:“你做的沒錯。墨煞的行規便是要守口如瓶,為達目的不惜用各種手段。”
    沉靜片刻
    林大夫拍拍墨榛的肩:“你還喂不喂藥?"
    墨榛點點頭。
    “那隻有一個法子了。你捏住她鼻子,把她嘴張開,喂進去。”
    墨榛點點頭。
    說幹就幹。
    第一口湯藥就這麼喂下去了。
    牧清媛嗆得連坐起來。
    三個俱是一愣。
    “你怎麼起來了?!”墨榛與林大夫異口同道。
    牧清媛擦著藥漬,咳著聲道:“我也不知道,就這麼起來了。”
    林大夫忽在想起了什麼,拍著腦門道:“該死的記性,我忘把你的穴道解開了。那相爺一直站在身邊,我施完針就忘了解你的穴了。難怪,我想我林某人的醫術怎麼連個落水狗都救不醒呢。”
    “落水狗?!”牧清媛皺著眉道。
    墨榛連打圓場:“林大夫一向信口開河,你快把這藥喝了。”
    一碗藥,四目對。
    牧清媛的臉一紅,接過藥,一喝而盡,倒身將頭蒙在被中,再也不動。
    林大夫意味深長地拍拍墨榛的肩膀,去找自己的孫子了。
    原來,當牧清媛蹲在窗下偷聽時。墨榛正好要找相爺拿賞金。他警覺有人鬼鬼祟祟,於是大喊了聲。不料卻把牧清媛喊進了水裏。
    牧清媛蒙著被子問道:“你還在嗎?”
    “在。”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好。”
    “不認識我。”
    “什麼?”
    “我們從來沒見過,也不認識彼此。”她探出被子,望著他道。
    “……好。”
    牧清媛淺淺一笑,握住墨榛的手:“告訴林大夫,我失憶了。”
    “失憶!”林大夫搖頭晃腦道:“失憶!這種東西也可以瞎編的嘛,你把我林某人的醫術擺在什麼地方?”
    牧清媛淡淡笑道:“我家鄉也有人因落水失憶過。所以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林大夫神秘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保命。”
    牧清媛憑剛才林大夫的談吐,心知他必不是一個欺善怕惡之人。於是將她的所遭一切都告訴了林大夫。林大夫從墨榛那也略有所知。
    他一拍腿:“行。與官鬥,我幫你。”
    牧清媛連聲道謝。問了些失憶所患的症狀,她心中便有了底。
    或許是人逢絕境便有了勇氣。她落水時曾想,這或許是自己的錯。不過,在自己不能動的時候,那些想利用她的人,卻沒存一絲善心。他們擔心她的身體,不過是擔心他們自己的利益。
    “你說的沒錯。”牧清媛指著自己的額,對墨榛道:“沒有這裏,是過不了我想過的生活的。”
    墨榛轉頭,那麼一刹那,他發現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成熟與滄桑。他更想不到,自己調侃對方的幾句話便將要改變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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