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初女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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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夜晚,林間透著絲絲寒意。
墨榛用樹枝撥了撥漸漸微弱的火堆,添了些柴,這才微合雙眼閉目休息。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他都不會熟睡,一來怕人偷襲,二來也是怕火熄而招來什麼野獸。
此時,火堆發出新枝爆裂聲。火堆的另一側,少女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墨榛聽到聲響,微微睜眼,見對方盯著火堆發呆,也坐了起來。
牧清媛仍盯著火,淡淡道:"你也睡不著?"
墨榛撿起身旁的樹枝撥著火道:"入冬了。野外不及客棧,要守著火才行。"
牧清媛抬頭望了望一臉沉靜的男子,微微一笑:"你知道,凡是見過我的人,都是極力討好我的。隻有你是例外。"
墨榛不答,他見火又旺了些,又合眼靠回樹。
牧清媛略顯失落地重將目光落於火上。"鳳凰涅磐,浴火重生。如果我是鳳凰那該多好。這樣,我就可以過另一種生活。"
"鳳凰終究是鳳凰,也難逃劫數。"墨榛答道,然而心中已被深埋的渴望卻莫名地開始湧動。
"你後悔當殺手嗎?"牧清媛的臉被火光照著微紅,然而是她的眼神卻是冷的:"你一定殺過很多人吧。"
墨榛身子微微一怔。她竟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你和爹的話我都偷聽到了。"牧清媛自言自語道,"剛開始,心想著你會是和那些說書講的殺手一樣,大胡子大眼睛的。"說到這,她不禁婉爾一笑,側過頭,見墨榛仍麵無表情,歎了口氣,"沒想到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你不怕我?"墨榛想起這個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身份,不由對牧清媛有些好奇。
"有什麼可怕。這一路上,可都是你在保護我。"牧清媛淺淺一笑,"一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
墨榛暗暗苦笑:果然是個千金小姐。這世上若是一眼便看出好人壞人,你就不會在此地了。
"我不是好人。你也別輕易相信別人。"墨榛道。
"可是爹相信你。"牧清媛肯定道。
"那你相信你爹嗎?"墨榛反問道。
牧清媛不像墨榛想象的那麼傻,她當然知道她爹肯將她交給一個殺手手上,事情絕不那麼簡單。可是她要忍著不去揭開這層真相。她不希望自己一直景仰的父親,最後為了名利而將她當禮物樣送給了別人。
"你知道,虎毒不食子。"牧清媛笑容已完全淡去,硬聲回敬。
"那你剛才還說要過另一種生活。"墨榛指了指頭,略帶嘲諷,"沒有這裏,你什麼都做不了。"
牧清媛臉漲得紅紅地,頭一回遭人羞辱,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墨榛不理她的窘態不急不緩道:"快睡吧。明天傍晚,我們就可以到相府了。讓相爺看到你一臉慘白,我也不好交差。"
"相府?!"牧清媛瞪大了眼:"不是送我回老家嗎?"
"你爹可舍不得你現在就回老家。"墨榛似笑非笑道。
牧清媛現在可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我爹說,讓你護送我回滁州啊。"
"如若不這樣說,你一路上會如此聽話麼?"
"果然還是發生了。"牧清媛咬著下唇,"娘說的對,生女俏不如生隻梟。"說完,她抱膝哽咽了起來。
"你也不必太難過。梟鳥食母。你母親如果生了一隻梟,她恐怕早就被嚇死了。"
"我娘已不在人世了。"牧清媛哭得更厲害了。
行事一向穩重的墨榛,此刻也手足無措起來了。他麵對強敵可麵不改色,麵對生死可一笑置之,麵對美女可熟視無睹。可是麵對一個因自己一時失言而傷心欲絕的少女,他竟不知說什麼才能止住她的哭。
"你還有娘可哭。我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他歎了口氣。那隻想安慰對方的手縮了回來。
"你……你怎麼會連爹娘都不知道?"牧清媛漸漸止住了哭。
"我是被師傅在山門前撿到的。"
"原來你是個棄兒……"牧清媛喃喃道,"你比我還可憐……"眼淚又一串串地冒了出來。
本料這苦比苦會讓牧清媛心裏好受些,沒想到她又哭了起來。墨榛急道:"我可憐,你哭什麼?"
"我也不知怎麼回事,眼淚就這樣出來了。"牧清媛委屈抹著淚道。
墨榛暗道,這小姐脾氣。忽然,他聞到了一股似有似無淡淡的香味。
不好!是催情煙!
牧清媛抹著眼淚,急道:"我眼淚怎麼止都不止不住了?!"
墨榛急從懷裏掏出一顆青色的藥丸塞入她嘴中,扯下衣襟用水浸濕蒙在她口上。又扯下另一塊蒙在自己鼻口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牧清媛本想紮掙,見墨榛神情嚴肅也不敢再抵製,順從地被墨榛拽到了樹旁。
"嘻嘻,沒想到墨老三也會怕我的催情煙。"
說話的人是一個女人,極媚的女人。她的媚在於眼,隻要一個眼神就可以讓男人都為之傾倒;她的媚在於聲,一聲低吟就可以讓男人昏昏欲仙。而最讓她驕傲的就是這自製的催情煙。
煙的範圍可大可小,可濃可密。它能催發人的七情,隻要你動了情,你就休想從催情煙中逃走。如果你正在發怒,你會怒火攻心而死。如果你正在悲傷,你會傷心欲絕而死。
所以,沒人可以查出人究竟是死於情,還是死於毒。
因為催情煙不是毒。
它沒有解藥。
它的引子是人的七情。
這才是真正的毒。
然而在這個男人麵前,她卻總是失去了一個美豔絕倫的女人的傲氣,一個下毒高手的驕傲。所以她的排名隻能排在他之後。
墨七--緋煙
墨榛握緊了手中的劍鞘。"緋煙,你的催情煙何時對我起過作用。"
"那你就把布取下,"她吟吟一笑,"遮住了你的臉,我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傻瓜都知道,你渾身上下都藏著毒。不如你也把衣服都脫了。這樣我也能更靠近你些。"墨榛冷著臉開玩笑,卻一點都不好笑。
牧清媛緊靠在墨榛身後,雖然已經止住了淚,心中卻極度恐懼了起來,不一會,渾身就打起了哆嗦。
"你身後的這位佳人,看來,熬不了多久了。"緋煙淡淡道,"你還是快用運為她療傷吧。"
墨榛也感覺到背後,牧清媛情況不好,道:"我是墨三,她是墨七。我排名在她之前。動起手來,你覺得我勝算大,還是她勝算大?"
"你……"
"我的任務是將你平安送到相府,你說,我會讓你死嗎?"
"不會。"
"魔而心生。你排除雜念,什麼都不必多想。"
墨榛反手,點住了牧清媛的暈穴。牧清媛整個人癱倒在地。
緋煙拍手笑道:"好個‘我是墨三,她是墨七。‘你現在也拿著排名壓人了。"
拍手間,兩根細線從她衣袖裏飛了出來,刺向墨榛麵門。
墨榛沒有了後顧之憂,拔劍相抵。
當當,細線與劍相砰,擊出火花,在劍身上留下了一個個凹坑。
墨榛大愕。
緋煙收線,抿嘴笑道:"這叫金鋼線。柔韌有度,出擊有力。再加上線上淬著軟鐵水。普通兵器皆非敵手。"
"墨老三,你該換兵器了。"
墨榛不削:"不是自己的東西,用著不習慣。"
"戀舊。"緋煙輕笑道。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扔到墨榛懷中。"每日服兩顆,連服五日,便可化解催情煙。"
"這……"
"雖說催情煙不是毒,但是克製它的東西總還是存在的。"
"你不怕,我把這解藥流傳出去?"
"你不會。催情煙對你沒多大作用。因為你是無情之人。無情之人,又怎會與人為善,與人樹敵?"她狡黠地一笑。
這一笑,卻是很真摯的笑,朋友之間真誠的笑。
墨榛將瓶放中懷中,看到緋煙認真地說話,有些尷尬道:"如果你隻是為了排名找我,那等你先打敗了墨五。"
緋煙卻沒有解釋。她走上前,望著墨榛:"上回見麵,已過了一年。此一別又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墨煞之間並不太多的交集,每個人相對獨立,各聽命於自己的落主。落主按收到的生意種類,各派於不同的墨煞。緋煙的特長是施毒與美人計。所以她在風月場的名氣遠大於黑煞。而墨榛的武器是劍,這無疑讓他成為了一名真刀真槍的殺手,刺客。
"一路珍重。"
緋煙點點頭,告別了與她一起同道的同伴,競爭敵手,還有不敢去爭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