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死了嗎？……懷煙模糊地想著，眼前是一片黑暗陰冷，已沒有痛的感覺了，卻覺得很冷，異常得冷……黑暗中有一雙褐色眼睛，清洌的，那令人窒息的殺氣衝著她而來……心口好痛，有異於劍刺入時尖銳撕裂的痛，卻像是墜入穀底般冰冷得要裂開的疼痛。……嗬……快死了麼……她有些訝異自己居然還頭腦清醒。她費力地看著，想看看秦氏她們……想看看四爺……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是了……自己一定死了……這裏是陰間……難怪他們都不在……不在嗬…真是冷啊……是哪裏呢？那麼黑……好累啊……不知自己還在掙紮什麼，好想放手……
    似乎背心傳來一股遙遠的的暖意……讓人眷戀……很濃……但卻是那麼遠……像在招引著什麼……她想動……整個人卻沉重得根本無法動一動……唉……算了吧……
    可是那暖意無比執著，一直一直就這麼源源不絕……漸漸地，似乎有那麼一點暖了……黑暗仍在繼續……壓得人透不過氣，但好像不那麼冷了……可是這時候，渾身卻開始灼燙起來，滿眼滿眼的，都是紅霧。似乎呼吸著每一口氣的都是熱燙得如同火爐裏的熱浪……原來她們用的不是土葬……是火葬……
    火點在身上，無處不燙……懷煙掙紮著喘息……都是火苗……不是黑的，都是紅的……好難受啊……連手指都動不了的沉重的身體一會兒上升一會兒下墜……她們竟是在烤我麼？……還不如埋在地裏……黑就黑點……好熱……模糊中還飛來一隻大火爐，啊……
    懷煙我恍惚地做著一個又一個夢。人似乎分成了兩半，一半是清醒的，有簡單而蒙昧的意識，另一半卻依然沉沉睡著，睡得那樣熟，好像永遠不會醒過來一般。
    好痛！胸口有如火灼般的疼痛……眼皮好重，她竭力睜開……想看清地獄的模樣……
    咦……有燭光在搖……？自己沒死麼？還是幻覺？死人也有幻覺麼？窗邊，似乎也有個人影……一身黑衣……誰呢……
     懷煙想開口，喉嚨卻像火在燒般，灼痛得像要冒出火來，隻能發出自己也聽不清的呻吟。而窗邊那人卻像是震了震，猛地回過頭來……
     唔……頭腦陣陣暈眩，讓她看不清迅速靠近的身影，眼皮再也撐不住地合上……她好想看清到底是誰……恍惚中一雙手抓住肩膀，扼得胸口好疼……她皺眉，力道好猛……還似乎緊了緊……他要做什麼呢？她沒再聽到任何聲音，隻覺黑暗又一次來臨……
     當意識再一次回來的時候，懷煙發現口中苦得要命。是什麼？她皺眉，用力撐開眼皮，入眼是一隻湯匙，有一股濃烈的藥味傳來。
     懷煙睜開眼，呼吸還是有點悶，但她明白自己已算是逃過一劫了。她輕喘，發覺說話很累，喉嚨裏有點涼涼的感覺，卻充斥了苦味。
     “你醒了！”有人在床前，熱切地看著她，褐色眼裏都布滿了血絲。他的聲音沙啞，有種壓抑後的輕顫，叫得那麼小心翼翼。
     褐色的眼睛，懷煙知道他是誰了，她虛弱地想說點什麼，卻發現除了喘還是喘，仿佛吸不夠氣似的。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著她，仿佛她會隨時消失一樣。
     隨著思緒的慢慢回來，懷煙漸漸想起了所有的事，金山寺，刺客，那一劍嗬……她心裏一縮，即使自己現在已然活了下來，即使一切已過去，仍是讓人不寒而栗。
     她看向那人，好想說什麼，“我在哪裏？你是誰？”
     那人隻冷冷的道“你好好休息，等有了力氣再來和我講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