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初照人  第10章 溫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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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晨起,照舊去書房伺候,四爺見了懷煙,淡淡問道
    “昨日叫你送壺茶去西苑,怎麼去了一天?”看似問的漫不經心。
    懷煙心中一伶,自己在西苑被秦氏罰的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如今自己又該說出多少來呢?秦氏和他畢竟是夫妻,此事即使說出來,他又會回護自己多少呢?總不至於為個丫頭去得罪自己的夫人吧,說出來,傳到秦氏耳裏,自己隻有死的更摻,心念電轉間,隻得說
    “昨日去秦夫人那裏,夫人留我問話,不知不覺就說了許久,晚間就忘了來回稟四爺了。”
    懷煙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不知這樣說能不能過關。良久,也不見四爺說話,她悄悄抬頭想看看情況,誰知一抬頭就跌進一雙黑瞳裏去,那裏麵仿佛深得看不見底,此時這雙黑瞳正在若有所思的研判著她。懷煙一驚,複又低下頭去,正好看見手上包紮的紗布。
    該死,早上忘了解下來了,這可怎麼解釋才好。
    “你去夫人那裏蓄話,怎麼蓄回一手的紗布啊?”那個聲音開始冷冷的發話了。
    “這…?”懷煙遲疑著,“是奴婢不小心弄傷的。”
    “哦,那是怎麼弄的啊?是刀子切的還是開水燙傷的啊?”那個人看來今天是不打算放過她了。做主子的都喜歡這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嗎?作為王爺,不是應該很忙才對,怎麼現在這麼有興致的盤問自己這個丫頭手上的傷是哪裏來的?
    “是奴婢昨日在廚房不小心被刀子割傷的。”懷煙心虛的說。
    “將紗布拆了,我看看。”聲音是不容質疑的
    “我…!”懷煙遲疑著,隻要紗布一拆開就露餡了,到時她該怎麼說?四爺肯定早就知道昨日的事了,今日才會故意這樣的問她,自己還傻傻的順著他的話往裏饒,現在進退兩難,該怎麼辦呢?
    “還不快拆?”聲音裏已明顯有些許的不耐。此時懷煙騎虎難下,隻得慢慢解下紗布。
    紗布解開,現於眼前的是滿手的血泡,有的地方已磨破了皮,有的血泡已破了開來,血肉模糊,實在有些慘不忍睹,懷煙自己也有些驚訝怎會如此壯觀,昨日實在太累了,睡前和佩兒隻是互相胡亂包紮了一下就睡下了,夜裏也疼醒過,但實在太累了,想著也許睡一覺就好了,並不曾想到會毀成這樣。
    懷煙心虛的抬頭,看見四爺正一臉陰晴不定的看著她的臉,“四爺,我…。”懷煙虛弱的回應。
    時間仿佛靜止了許久,周圍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見,終於她聽到一聲長長的歎息,這歎直逼到她心裏去,懷煙忽然想到那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是的,這一聲歎息真象一襲春風吹進她封閉已久的心田。
    “過來”聽見四爺喚她,她聽話的走過去。
    隻見他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個白瓷小瓶,打開瓶蓋,一股芬香撲鼻而來,懷煙一眼瞧見是淡綠色的藥膏。
    “伸出手。”四爺吩咐道,她乖乖伸出手去,他倒了些藥塗在她手上,她約莫感到手上暈開一片涼潤舒服的感覺,四爺的手溫潤如玉,薄而涼,帶著一絲幹燥。懷煙的臉沒來由的紅了起來,心裏暗恨自己的沉不住氣。看也不敢看四爺。
    四爺一手輕托著她的手,一手用指尖輕輕將藥抹勻了,再小心的用一方絲帕包了起來。神情專著,就怕弄疼了她。
    這一刻,懷煙疑心是在夢中,這樣溫柔的王爺,哪裏還是那個一劍斬斷她一頭青絲的王爺。其實她心中一直都是有些怕他的,他就象個天神一樣洞悉一切的清明,直到這一刻,他難得露出的溫情,才讓懷煙感覺他還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人。
    約莫過了許久,聽的有人喚她,懷煙才怔怔的回過神來。
    看看自己的雙手,已被密密包裹起來,手掌也沒那麼疼了。時間依稀仿佛回到了許多年以前,被師傅罰打手心,也是這樣的疼,那時我還是個會撒嬌的小女孩,師傅一邊打,她一邊拚命的哭,打完了,還是師傅心疼她,也是象今日這樣為她密密的上藥…這樣想著,兩行清淚怔怔的流了下來。
    “怎麼哭了?”他的聲音像是一汪碧波,在空氣中柔和的漾,那雙細膩的手撫上了懷煙的臉龐,輕拭她的淚,懷煙有些不好意思,複又低下頭去。
    懷煙的頭幾乎要低到胸前,胸口稀疏的刺繡花樣蹭在下巴上微微的刺癢。他右手的大拇指上戴著一枚極通透的翠玉扳指,綠汪汪的似一湖靜水。四指托起她的下巴迫她抬頭,隻見他目光清冽,直直的盯著自己,那一雙瞳仁幾乎黑得深不可測,唯獨看見自己的身影。懷煙心中怦怦亂跳,自己也覺得臉上火燒雲一般,一直映到酡紅的雙頰上來,不由自主的輕聲道:“謝四爺。”
    懷煙是真心的感激他。至少為著眼前的一刻,她也真心感動著。
    “我早和你說過你往後便是我隨侍的丫鬟。我到哪裏,你到哪裏。旁人的事你莫要去管,怎麼一轉身就不記得了呢?”四爺寬和的笑著說。懷煙聽得這話,心中一暖。
    “是,奴婢記下了。”她恭聲答道,心中卻又有些不以為然起來。你是主子,秦氏也是主子,都是可以操縱我身殺大權的人,秦氏的吩咐難道我想不聽就能不聽的嗎?
    四爺見懷煙這模樣,心中也了然,他突然伸手握一握她的手,輕歎了口氣,說道
    “這兩年我政務繁忙,對她是嬌縱了些,但優容總也有限度,有一次兩次,未必會有三次四次。”說完,似乎不勝其煩地,長長籲了口氣,合上了眼睛。
    聽得他這樣說,直將懷煙當了自己人,讓她又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垂下眼瞼盯著繡鞋。心中既是感泣又是歡喜,仿佛這幾日的苦悶愁腸都如濃霧遇見日光般散盡了。
    於是這場風波,在四爺難得的溫情脈脈之下,有驚無險地過去了。現下,懷煙也有些糊塗了,昨天明明是氣急的,怎麼今天到了四爺麵前就象泄了氣的皮球,一點委屈也訴不出了呢?難道是自己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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