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賀文、Ⅱ 第三章、無言的初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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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鍾後,他們獲得了年輕女子剛從短大畢業這項基本情報。所以依常理判斷,她目前的年齡才二十出頭,理論上應該還是個大學生。在生長信息方麵,她從小就待在某間拳館裏、而該拳館的師母又是一名退休醫師;在耳濡目染之下,等於她從小就受到了醫學相關的熏陶,尤其對於運動醫學領域特別擅長。此外,她本身也是一名半職業級搏擊選手。除了運動醫學方麵,她對心理輔導諮商等項目也頗有興趣。國中畢業以後就進了大阪女子高中的醫療升學班;高中畢業後,以出色優異的成績被順理成章地推薦到關西女子短大的保健學科。
原來是個實力高強的練家子。怪不得有本事能把個頭不小並且正高速行進中的浪速小子以「單手」拽倒。直到此刻,充斥在兩人腦中的問號才終於被驅散。
野生兒童名為遠山金太郎。他小朋友彷佛背書一樣、滔滔不絕地吐出關於長發黑衣女的身家情報。
「……小金,不必扯那麼多不重要的東西。」女方音調平穩得就和心電圖上那條象征「心跳停止」的直線差不多。「假如你讀書也能這麼一字不漏的話,想維持在『全校前十名』絕對不是問題。」
「可是,我覺得妳很了不起啊!什麼都會,我媽媽也常誇獎妳又聰明又會做事,簡直是十項全能!我想讓其它人多多認識妳啊!」金太郎像隻紅毛猴子一樣在她身邊團團轉,對在場的另外兩名三年級生表示:「對了對了、阿守名字就是阿守,姓黑河!」
「守……這不是『男人』的名字嗎?」忍足謙也坐在椅子上,用一手將冰袋按在前額的紅腫處。
「謙也,別這麼失禮。」白石不忘在一旁糾正好友的失言。特別是在當事人麵前;更特別是當當事人似乎禁不起開玩笑時。
遠山金太郎用力點頭。「這是男人的名字啊!所以阿守也像個男人一樣『強壯勇猛』!不、是比男的更強壯——」
長發黑衣女把幾張紙卷成筒狀,彷佛打蒼蠅似的往小少年頭上使勁一揮。「……小金,下一堂課快開始了,你快回教室去。」
「好、好啦……等一下……」不過,小少年被敲得暈頭轉向,暫時隻能趴在病床上、無法起身走動。
「……真是的。」黑河守低斥一聲、回到辦公桌前坐著,拿起一本外觀古老又破舊的書籍、翻開。她的辦公桌上躺著幾顆包裝繽紛的糖果,數據夾和書本、書刊之類的東西或排放或迭放得整整齊齊。
場麵登時沉靜了下來。在旁邊等待的白石覺得有點無聊,目光在熟悉的空間裏四處溜轉。就當他的視線和擺在牆邊一頂黑色的全罩式安全帽相接觸時,他好友謙也就快一步地開口:「對了、那頂全罩式的安全帽……妳有在騎車嗎?呃……黑河桑?」
遠山金太郎再度複活,忽然從床上翻坐起身。「阿守不僅有在騎車,而且騎的還是很大很大的那種機車喔!比一般在路上看到的還要大!」小少年伸展雙臂比劃,不斷強調「很大」這字眼。
「很大很大的……那不就是重型機車嗎?是那個嗎?」白石微微偏著頭思索。
不出所料,浪速小子在耳聞「重機」一詞時,雙眼發亮得厲害。
「重型機車!真的假的!」忍足謙也精神一振、瞬間忘了冷敷傷口這回事,急忙忙地追問:「喂喂、妳有在玩重機嗎?妳是重機玩家嗎?」
這名大阪浪速之星熱愛追求速度,喜歡閱讀的文本內容也都是屬於速度相關的;最基本的就是賽車類型。
「我知道阿守有時候會去比賽喔!但是去哪裏比賽,就不曉得了。我從來沒看過,阿守也從不帶我去……」金太郎聳聳雙肩,好奇的目光投向長發黑衣女。不過後者沒理會他,也對浪速小子的提問充耳不聞。她甚至拿出了MP3和耳機,將耳機塞進耳洞裏。
「欸?這家夥就這樣不理人啦?到底有沒有在聽人講話。」忍足謙也感到些許被忽視的不悅。白石捏著下巴忖度一會兒,忽然一掌拍向他的額頭。
「嗚哇!好痛!」忍足謙也摀住被重擊過的地方大叫:「白石、你這家夥幹嘛打我!」
「我才沒有故意打你,隻是剛好看見有隻小蟲停在你頭上……」出手攻擊的那位表情十分無辜。「不過,這樣一來……你的腫包似乎『更大』了耶?啊、好像瘀青了,裏麵肯定出血得很嚴重,看樣子必須待在這裏好好休息……」
「唔、呃、好痛、真的好痛、痛上加痛、痛死人了……」忍足謙也倒在病床上翻滾、頻頻哀號,「太過分了……就算是要打什麼蟲子,你也不需要直接一掌揮過來吧?隻要能趕走小蟲就好了、不需要真的打中我吧?更不需要這麼用力吧!你根本是用上全部吃奶的力氣了吧!根本就是把我當仇人吧!其實你很討厭我吧?到底有多討厭我!而且還是打在我的傷口處!你說、你說啊!」
「我哪有討厭你,就說了隻是想打蟲子……」
「不要狡辯了!你一定是討厭我、一定討厭我吧!我們不僅是同班同學更是同社團的好兄弟,我對你那麼推心置腹,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對待我的——」
「就說了我沒有那種意思啊……」
看樣子,謙也這家夥一點也沒察覺到他的「用心良苦」——要繼續留在保健室才有機會得到關於重機的更多信息啊。白石不由得稍感遺憾,猜想自己可能高估了好友的理解能力。
「……你們這些笨蛋到底在搞什麼?吵死了。」出自長發黑衣女的聲音再度傳來;這回音調似乎低了幾階、溫度驟降。「不要隻顧著抬杠、好好專心冰敷,否則紅腫怎麼能消除呢。」
黑河守離開辦公椅、走向金太郎以外的兩人,重新把冰袋貼住浪速小子的前額。「拿好,不要再讓它掉了。」
「呃、是……」
她停頓了半晌,又將冰袋移開、仔細審視著那塊瘀紅。忍足謙也身子坐得直挺挺,一動也不敢動,連眼珠子都不敢亂轉。
當黑河守靠近的時候,一股不同於消毒藥水的氣味隱約飄來;聞起來有點類似神社或寺廟裏的味道,並且還有另一股明顯的洗發精香味。白石看了看黑河,又往辦公桌的方向望去。「那些是糖果嗎?妳很喜歡吃甜的東西嗎?」
當事人沒答腔、大概也沒有答腔的意願,倒是盤坐在病床上的小少年點頭如搗蒜。「阿守最愛吃甜食了,像餅幹啊蛋糕那種她都很喜歡!而且她也很喜歡吃辣的東西,每次都會在飯裏加一堆胡椒和辣椒!堆得比飯菜還要多!我隻要每次和她吃飯都會被嗆到鼻子!」
對於沉默寡言的黑河守而言,幸虧有活潑外放的遠山金太郎了解她的心思、並且在身邊充當「發言人」,搭起她和他人交流的橋梁。
「原來是這樣。」白石點點頭,表示收到和理解。「但是,添加調味料的量也該要適可而止,不然對身體會有不好的影響……」
「……我隻是不討厭,沒到喜歡的程度。」長發黑衣女斜眼瞪向動物係天然兒童,宛如嫌棄他的多話,「小金,我不是叫你快點回教室嗎?」不過後者貌似沒放在心上,儼然已經習慣了。
「對了,請問……妳有在騎重型機車吧?遠山君剛剛說妳會參加比賽……」白石繼續問道;基本上他這是替自家好友詢問的,抱著好奇和可能不會被響應的心態。
「……隻是偶爾,不常。」黑河抬頭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時鍾。上課鍾還差幾分才會打響。
「阿守今天就有騎車來唷!我今天就是讓她載來的。」遠山小少年也若無其事地繼續爆長發黑衣女的料。「她通常是把安全帽掛在車上,但有時候也會隨手帶著。」
「真的啊!」忍足謙也禁不住驚歎出聲,白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所以才會提著安全帽。」
「對啊。阿守,妳為什麼騎車來學校?妳不是說過不喜歡把車騎到學校這種地方嗎?」遠山金太郎舉著雙手背在腦後,天真無邪地發問:「妳等等要去哪裏嗎?」
「……隻是放學後要順便去整理一下車子,所以今天才特別騎出來。」此時此刻,黑河守突然有股衝動想堵住小少年的嘴巴。雖然她內心其實一直都存在著這種衝動;打從和對方偶遇的那時起。
「妳要去修理機車?要去哪裏?我可以看嗎?可以去看嗎?」對於速度和交通工具的強烈熱愛,使得忍足謙也完全拋棄了戒慎恐懼的心情。他好友倒是一臉疑惑加好奇。
長發黑衣女默然了片刻,然後板起清秀卻嚴肅的麵孔。「不準。」
「咦——妳不要這麼小氣嘛!讓我去看啦!那裏會不會有很多重型機車?會不會有能比賽的場地?會不會舉辦比賽?我好想去看啦!」
相較於浪速小子的吵鬧,黑河守依然沉默著。良久,才麵無表情地緩緩吐出一句:「……我們很熟嗎。」
並非疑問,而是會教人啞口無言的肯定句。某兄弟檔也確實啞口無言。
「阿守,妳不要這樣嘛!我之後是要加入網球部的,妳也要和網球部的大家和平相處才行啊!」
「要加入社團的是你,跟我沒關係。」
小少年立刻撲到女人身上撒嬌兼磨蹭,活像隻長著一身豹紋花樣的紅色大貓。「妳不要這麼冷淡嘛!阿守——」
而長發黑衣女麵露青筋、用力推拒紅發少年的臉蛋,彷佛正在擠壓一顆大麻糬。「走開、你這招對我沒用,別白費力氣。」
「我不會放棄的!我會試到有用為止——」
白石和忍足就趁著對方兩人僵持不下時默默地離開保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