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柒卷、關東篇 (上) 第四十三章、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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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聲幾乎能震破鼓膜又嚇破眾人膽子的巨響,就是黑河守用纏繞著彈性繃帶的右拳、打在拳擊機那塊靶子上所製造出來的結果。
「啊!巧克力泡芙!」丸井文太指住對方大叫。
「文太,你能不能不要幫人家亂取這種綽號啊?聽起來很奇怪……」哭笑不得的傑克桑原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撢掉身上的髒汙。
「呃、是那位『黑黑的』又很恐怖的……唷……」浦山椎太躲在前輩們後頭,隻敢探出兩隻眼睛。
「你們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當黑河守開口提及「你們」時,立海大附中的少年們全都不約而同地往後退。她沒理會他們。因為她指的「你們」是那群仗勢淩人的中學生。「一條路是把『那幾隻』交給我,另一條路是乖乖滾回去玩你們的電動。」
既然「你們」指的是那群得理不饒人的中學生,那麼「那幾隻」指的應該就是被找碴的這群中學生。立海大附中的四名少年還彼此對望了幾下,用眼神無聲交流藉以確認。
「嘎?什麼啊?這莫名其妙的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而且還穿得一身黑,一點常識都沒有——」
那個被數落為「莫名其妙又沒半點穿搭常識」的長發黑衣女額頭上爆出了第一條青筋。
「……我隻數到三。要嘛乖乖滾回自己的地方,要嘛讓這些小鬼離開、要嘛讓我帶走他們。你們要選哪一邊?」
「妳、妳是這些國中生的誰——」
第一條青筋開始分岔;第二條和第三四五六條青筋接連爆出,連筋脈爆發時的音效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堵人的那方中學生們瞬間閉上了嘴。
「……我他媽沒什麼耐心,你們最好趕快做決定。」發言者不僅爆青筋的聲音響亮,就連咬牙切齒的聲響也大得嚇人。塑料製的棒棒細棍幾乎要被她一咬兩斷。「當個男人還在那邊婆婆媽媽磨磨蹭蹭的,能不能幹脆一點?真沒用。」
終於有人似乎被她的強硬態度以及最後那句話給激怒,從圍堵的那群人中的某位站了出來。也有可能隻是見她個頭又瘦又矮、似乎「沒什麼危險和威脅性」,再加上她竟然在「吃棒棒糖」……所以不小心就小瞧又看扁對方了。
「不要說我們關東人對關西人不友善,老子我就陪妳玩玩吧。」代表出馬的中學生高出長發黑衣女至少一顆頭、身形比她寬超過一半。製服前襟缺了幾顆鈕扣。「我建議走第四條路,妳覺得如何?」
黑河守斜睨著對方、大概隱約能猜到對方打算玩什麼把戲。她從拳擊機前退開、讓出空間。
相較於切原少年等人的急切神色,她大小姐倒是仍舊臨危不亂、處變不驚。
「從口音聽得出來妳遠道是客。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紳士一點、在什麼地方就用什麼方式解決吧。免得被說我們欺負女人和小孩。」那名中學生指了指立海大附中的四名少年,再輕蔑地用下頷往某女的方向一指。「反正他們、還有妳,都已經進來了嘛。」
「廢話少說。到底想怎樣?」雖然她本身是沒什麼耐性,不過倒也挺好奇對方想祭出什麼招。
「第四條路就是……」對方笑得不懷好意,貌似滿肚子壞水。「我們來比賽打拳擊機。分數低的那方要聽從分數高的那方。」
背著網球袋的四人不約而同地張口結舌。現場響起了倒抽氣的聲音,也有竊竊私語聲,和表示嘲諷的竊笑聲。
「好啊、那就這麼辦吧。」黑河迅速且欣然地接受挑戰;另一方麵也頗期待後續發展。她一手環抱在胸前、另一手朝對方比了個「請」的手勢。棒棒糖棍從嘴巴左邊溜到右邊、又從右邊滑回左邊。
「喂、不管怎樣,這實在太——」切原赤也才想上前阻止,就立刻被來自某女的凶惡眼神瞪退。
——手無寸鐵的小鬼就安靜地乖乖待在一旁,敢隨便出頭的話就把你們砸回地麵。
切原少年忽然想起自己的腕關節曾經被對方猛力抓到紅腫瘀青、還被撂些什麼「健康狀況不是很好」這樣的話;於是摸摸鼻子、按住自己手腕,半秒內放棄和那股比真田副部長更強硬的氣場對撞的念頭。丸井還在哀悼那盒和自己無緣的限量手工巧克力泡芙。
「哼哼、那麼就我先來囉。」提出比賽建議的中學生戴上和機台相連接的拳擊手套。桑原等人聽見他的同夥們都以激動高昂的情緒談論他的腕力多強、臂力也強到爆炸、舉重成績又如何如何之類的。
「可是,那女的剛才打出那麼恐怖的聲音,她會不會是什麼職業女拳擊手的……」、「笨蛋!假如隻是單純製造聲響的話,就連他們那個一年級的矮冬瓜也辦得到行嗎!」
所謂「一年級的矮冬瓜」,指的就是立海大附中網球部的新血成員——浦山椎太小弟弟。被莫名其妙嫌棄的小少年不滿地鼓起紅潤雙腮。
一把音量不小的打擊聲過後,機台上的儀表板亮出了結果分數。數字多少不重要,總之就是接近最高得分、會引起現場此起彼落的幾陣驚歎那種。
那名中學生對著儀表板點點頭、甩甩自身結實的臂膀,臉上的笑容顯示他非常滿意自己的成績。接著,他脫下拳擊手套,作勢遞到對方麵前。「喏、換妳了,這個從不知道關西什麼地方來的女人。」
不過,黑河守無視掉那隻被折騰得破破爛爛的可憐手套,以右拳纏綁彈性繃帶的狀態就攻擊位置站定。「我不需要那種東西。那不曉得被多少人用過、接觸過多少赤裸裸的皮膚,也沒先驗一下有沒有皮膚病……光想象就覺得惡心。虧你們還戴得下手。記得回去以後要用高濃度的酒精稍微消毒一下自己的手啊。」
於是,她大小姐能在瞬間將「所有譴責用矛頭」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特殊技能再度展現;吐槽外加冷嘲熱諷的講話方式對黑河守而言,就等同於「日常會話」之普通意義。有些表情顯露出反對的憤怒樣,也有表示不以為意的臉孔,也有人貌似認同地點了點頭。立海大附中的四名少年先是錯愕了幾秒鍾,然後忍俊不住偷笑或憋笑。
簡直太強大、比他們隊裏的任何一個都還要強大。
作為圍堵方的中學生們抽了抽眼部肌肉,接著全都在心裏詛咒某長發黑衣女。
「醜話先說在前頭,詛咒對我是沒用的。」
一顆顆眼珠子差點沒被嚇得蹦出來。
……這、這女的是有讀心術嗎?
就算沒什麼見鬼的讀心能力,光憑感覺現場的氣氛也夠清楚明了。而且她經常詛咒別人、更已經被詛咒慣了,老早便練就了一副刀槍不入、金剛不壞之身。
黑河守站在拳擊機的靶子前方,雙腳呈肩寬站開,左腳在前、右腳在後。「這種程度的話,用墊步逆擊就夠了吧……」
她將右肘往後拉、拳頭擺在腰際,左手伸出去測量距離。乍看之下頗有模有樣。率先挑釁的中學生群開始感到不安、隱隱騷動著。
「那個……雖然不知道妳是誰,但是請加油!一定要贏過他們啊!」
切原、丸井和桑原都用訝異的目光瞅向自家後輩。浦山小弟弟似乎是鼓起了畢生的勇氣替對方助威。
「呣、誰、誰叫那些人批評我是矮冬瓜……」浦山在前輩們的注視下,不由得縮了縮窄削的肩膀,嘴巴卻愈嘟愈高。「就算我現在很矮,以後也一定會長高的唷!而且也一定會變強、當上校隊隊員的唷!」
「呃、好好好,你冷靜點……」
「就算沒有你加油,她也一定要贏的啊!否則我們就要任人擺布……」切原突然皺起眉頭。「等等、為什麼我們莫名其妙就變成了什麼戰利品啊?我可從沒答應過這種事……」
黑河雙眼直視著機台,不以為然地斜撇嘴角。「你們除了當戰利品之外,沒有其它選擇。誰叫你們要惹事生非。」
……最會惹事生非的家夥竟然奚落人家惹事生非。盡管沒怎麼認識對方,然而不知怎地,她就是給人這種糟糕至極的感覺。
好像在她身邊的家夥都有機會倒大楣和「遭遇不幸」似的。
「沒有戰鬥力也沒能力反擊的小鬼就閉上嘴安靜。未成年人本來就不該流連在這種聲色場所,碰上麻煩活該。」
……「未成年人」?「聲色場所」?
敢情這個食古不化的女人是把電動遊樂場當成了「酒店」那種地方是嗎?已經夠古板的真田弦一郎都還沒這麼嚴重。
還有那句「未成年人」……他們本來都還以為她最大也不過就高中年紀而已;說不準和他們一樣都還未成年。
切原正想反駁個幾句,卻見她已經將腳步往前踩踏、拳頭跟著揮出,趕緊摀住耳朵。「前輩們和浦山,你們也快做好防禦措施啊!」
就當那隻拳麵與靶身相互接觸的瞬間,隻聽得轟然一聲巨響——人們被震得東倒西歪,空氣也劇烈震動著、似乎連整幢建築物都在晃動。甚至有幾部遊戲機台發出了霹啪幾聲、閃過幾絲電光、畫麵隨之黯下,接著就無法運作了。也可能隻是巧合、剛好電線短路罷了。
「那、那個,分數到底怎樣……」
拳擊機上的儀表板數字正在亂跳。瘋狂跳了幾分鍾之後,就靜止不動了。停在某種解讀不能的抽象圖案狀態。
「搞什麼東西啊?」有人用聽起來相當呆滯的聲音說道:「難不成是……無法計算嗎?」
「怎麼可能?哪有無法計算這種事!」
「可是,儀表板上顯示的……是亂碼啊、根本就看不懂。」
「儀表板根本就壞掉了吧。」
攻擊完畢以後,黑河直起身、恢複成正常站姿,解開裹住右拳的彈性繃帶。「……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最好不要亂用『老子』這種詞彙。小心哪天在外頭被海扁一頓。」這算是過來人的經驗談,應該具有某種程度的可信度。
那個在她之前打拳擊機的家夥的力量,和祖師爺石田銀比起來實在有如雲泥之別。隱約記得金色小春曾經提過他老人家的舉重成績是全國中學生裏首屈一指的。然而,就連大人都比拚不過、屬於力量型選手的祖師爺,還必須對她大小姐的怪力甘拜下風。
「喂、還在發什麼呆?走了。」黑河一手捏住嘴上的棒棒糖棍、一手拉著背包背帶,淡淡地掃了幾眼麵容愣怔的立海大附中網球部的三名校隊隊員兼一名新血後補。
「戰利品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