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賀文、Ⅱ 第六章、另類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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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謙也一掌拍在千歲肩上,另一手做出舉杯啜飲的姿勢。「那麼——千歲,我們也走吧。聽說神社門前好像有在供應甜酒,我們去喝幾杯吧。」
「甜酒喝太多的話會不會醉啊?要是會醉的話,人家的貞操可能就會發生危機……」
「笨蛋,甜酒那種東西才不會這麼容易醉啦。否則不就到處都是醉鬼了?」
「小春,你不要怕!不管怎樣、我都會保護你的!」縱然有一氏裕次拍胸脯掛保證,小春臉上的擔憂之色仍然沒褪去。
「不,我覺得……要是小春前輩真的喝醉的話,大家的貞操才會有危機……所謂周遭的『美少年』們……」
「阿光!你講那什麼話!」金色小春猛搓雙手,故意作出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饑渴貌。「嗯哼、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人家就先從你開刀——」
財前光立刻竄到小石川背後,還緊抓住他的上衣不放。「副部長、豐臣老師,請救我。」
「欸、阿光,你不要跑到我這裏來啊……」小石川健二郎用傷腦筋的表情和豐臣秀子對望;後者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大家感情真的是很融洽呢。」
「融洽歸融洽……但是小春,你不準出軌啦!」
天才小子之所以選擇副部長作為庇護所的原因,主要是由於部長大人目前沒心思處理隊員們的糾紛之故。他目前整副心神都擺在抱著男童的某女身上。
白石將黑河帶到路旁讓她坐下,脫掉濕漉漉的足袋、並且用圍巾把光裸的雙腳包裹起來避免受凍。使用的那條圍巾自然是屬於男方。
「你、你不要幫我脫……欸不行、等等……」女方不敢以大動作掙紮,擔心可能會弄醒懷中的男童;聲音也不敢大大,軟軟的氣音聽來倒比較像在撒嬌。
「妳才不要省略應該和『脫』擺在一起的受詞,不然會很引人遐想的。」
「白石藏之介、你討打!」盡管仍然脫口罵出了這句,放輕許多的語氣力道聽起來卻和「嬌嗔」差不多。
「妳不要真的打我,我隻是開玩笑的而已……請原諒我吧。」男方一本正經地起身立正鞠躬道歉,卻比嘻皮笑臉的態度更有笑果。
「真是的,你……」就算想踢人也力不從心,因為雙腳都被圍巾捆綁住。她的雙腳隻能一起舉高、再一起放下,宛如一台關節僵硬的機器人。「你快把你的圍巾拿回去、不然你的脖子會冷。但是碰過我的腳,應該沒辦法戴在脖子上了……」
「有什麼關係,我可以縮著脖子。」說著,白石將大衣衣領豎直,再聳高雙肩、拱起背部。「妳看,像這樣、風就不會吹進來了。」
「真是的,你別耍寶啦。」黑河守被他刻意誇大的舉動逗笑得停不下來,即便想裝凶恐嚇對方也板不起麵孔。「不然……改用楓醫師給我的這條?」
「還是不要好了……讓她知道的話,她會很難過吧。」
「呣……說的也是。」到時候,肯定又要被痛罵「女大不中留」、「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之類的蠢話。盡管這些都算是事實。
「所以,還是用我的吧。反正我真的一點都不介意。」白石降低自身高度,半跪在黑河麵前。「更何況,圍巾髒了還能夠清潔;可是如果妳被冷到、感冒了的話,就很麻煩了。我一定會被罵慘的。」
「原來你『隻是』在自己擔心會不會被罵慘?」女方不以為然地挑起眉毛。
「我不僅擔心自己會被罵慘,更擔心妳的身體健康。」男方用深情款款的眼神捕捉住女方的雙眼。「不管我被罵得再怎麼淒慘,隻要妳沒事、其它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此即「以柔克剛」的最佳範本。生性勇猛果敢的黑河守瞬間閉上嘴巴,麵紅耳赤、羞窘得無言以對。
「不過,小輝睡得還真是熟。」白石伸出食指輕戳男童粉嫩的臉頰。後者小小嗚咽一聲,把臉完全埋進女人的頸窩處。
「畢竟還是小孩子吧……而且現在又晚了。」為避免冷醒小男孩,黑河隔著圍巾和大衣托住小小的身軀。她的雙手仍然隻戴著露出十根手指的連指護腕。
白石見狀,脫下了自己的毛線手套,「守,妳的手給我一下。」
「啊?什麼給你一下……你為什麼要脫掉手套?欸、等等,小輝會掉下去……」
他把女人的兩手手掌從財前輝身上稍稍拿離,再替她戴上毛線手套。由於顧慮到男童安全,黑河也不敢提高音量或是以太大的動作抗拒。
「嗯、好了,這樣就——」白石滿意地點點頭。
「你在做什麼?這樣你的手會冷……」
「我可以這麼做啊。」他將雙手放進大衣口袋。「倒是妳的手因為抱著小輝、要一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時間久了會凍傷的。」
「真是……」男童緊抓著她不肯離開、也不可能立即把手套還給對方,她隻好暫時戴著。
男方的手掌比女方手掌麵積大很多。有了大毛線手套加持,她的手瞬間溫暖起來;被圍巾密密包住的雙腳也是。
「……不好意思。」黑河垂下視線,聲音小得幾乎不可聞。
「傻瓜,到現在還跟我不好意思。妳這麼客氣,才會讓我覺得不好意思呢。都相處快要一年了,妳也該是時候學著習慣依賴我……依賴我們大家了吧。」白石摸摸她的長發,然後抬起頭、朝少年和妹妹離去的方向張望。「話說回來,小金這家夥是去哪裏弄木屐,友香裏也是……幹脆我也把襪子和鞋子都給妳……」
「不要、你等一下——你看、他們回來了!」
遠山金太郎將一雙嶄新的木屐擺在黑河守腳前,友香裏則拿著一雙幹淨足袋。美雪和翔太之所以跟上他們兩人,原因之一也是受到了囑托、別忘了順便弄幹淨的足袋來。「守姊姊,因為我們不確定妳的腳大小,所以隻好先用我的腳來量,看看會不會太小——」
黑河坐在椅子上,懷裏抱著小男孩,完全無法自己彎下腰身穿足袋;因此隻好交由某部長來效勞。至於為何不是在場的任一女性來做這件事……則不提也罷。所有不相幹的局外人士全都閃到一旁去,當作沒看見。
「呃……這、這個……」縱然是喜歡得無法自拔的對象,不過,一想到若要讓光裸的腳掌被直接碰觸,果然還是有點心理障礙需要克服。黑河守聽得見自己心髒在胸腔裏劇烈鼓動的聲音、以極快速度撞擊著肋骨,響得有如雷鳴。
白石解下捆在她腳上的圍巾,將兩隻足袋分別套住兩隻腳丫子。「妳看看,這種場景……像不像童話《灰姑娘》?那個故事演到最後,王子不是替仙杜瑞拉穿玻璃鞋……」
「灰、灰你的大頭啦……王子有替仙杜瑞拉穿玻璃鞋嗎?不是有一隻摔破了、然後她自己把其中一隻偷偷藏著……」其實她自己也記得不太清楚。
「無所謂,反正『我們這個版本』的灰姑娘,就是王子替仙杜瑞拉穿玻璃鞋。」
黑河守突然覺得兩人的對話活像是在鬼擋牆,再繼續下去絕對會沒完沒了。「好了啦、你趕快弄好,我要站起來了。」
結果,無論是足袋亦或木屐的尺寸都是「剛剛好」。身高和體型皆發育不良的成年女人並沒比少女高幾公分。
「黑河小姐,妳的腳竟然比我還小!好袖珍、好可愛!好想擺進櫃子收藏——」豐臣秀子作勢彎身要拉起她的腳細細鑒賞一番,所幸及時被小石川從中阻擋。「……豐臣老師,請克製一些好嗎?」如果這女人真的把那女人的小腳從身上取下,隻怕他副部長的「首級」會被部長大人當場拿下。
「這是當然的啊。豐臣老師比黑河老師高了那麼多,手腳會大一點也是正常的。」財前光的語氣及態度感覺都和閑聊的時候毫無二致,內容卻總讓人誤會是在吐槽或貶損人家。「那麼,我們現在可以動身了嗎?部長?」
「嗯。」白石一手扶在黑河腰後,手掌擺在腰帶係成的太鼓結上。「守,我們走吧。」
黑河點點頭,接著開口問道:「小金、友香裏,這些東西多少——」
「不用了。」財前光走過她身旁,稍稍偏過頭來。「妳幫了小輝,那點小錢根本就不算什麼,我會給金太郎。相信我大哥和大嫂他們也是這麼認為。」
一路上,三個人並沒多作交談,唯恐可能吵醒小男孩。途中,財前光不隻一次企圖抱回小侄子、白石也試著想分擔一下某女的辛勞;然而,小男孩無論如何就是死活不願鬆手,隻好由黑河守全程抱著他。直到財前通知了哥哥,將小孩確實交到他們夫妻倆手上後,才鬆了幾口氣。
「黑河老師,真的很不好意思、麻煩妳這麼多。」財前家的大嫂忙不迭地鞠躬道謝。「小輝這孩子這麼重,還讓妳抱著走這麼長一段距離,阿光也沒幫妳……」
「不會,這沒什麼。」嚴格說起來,是男童的叔叔就算想幫忙也辦不到。在把財前輝從黑河守身上抱走時,還費了一小番功夫;男童的小手還把她的圍巾也一起抓了下來。那是白石送給她的重要禮物,黑河趕緊用輕柔堅定的力道扳開男孩的小手、取回自家寶貝。
「阿光,你們老師真不錯啊!」財前兄弟容貌挺神似;然而,弟弟的氣質卻比哥哥更老成穩重許多、也比哥哥更沒什麼表情變化。不過,根據財前家大哥的說法是——「阿光這小子在去年以前還更嚴重呢!簡直就是個『重度麵癱症患者』!幸好進了四天寶寺中學以後被正麵改造啦!都是網球部大家的功勞!」。
「……哥哥,請小聲一點,會吵醒小輝的。」
「心地不錯、對小孩很友善,長得也還不錯呢——」那頭,財前家嫂子還在和黑河守與網球部部長閑抬杠,「至少眉清目秀的,而且又年輕——」
財前光移回視線,用不以為然的眼神斜瞄兄長。「……哥哥,如果我把你這些話轉述給大嫂聽的話,你猜猜看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平淡的口氣中隱含著脅迫意味。
「欸——親愛的阿光,不要這樣、你不要害你哥哥我晚上被趕去客廳外加必須跪整晚的計算機主機板。現在天氣很冷的,你親愛的哥哥我會受不了的啊!而且你忍心讓你那溫柔婉約的大嫂獨守空閨嗎?」男子連忙舉起雙手向弟弟討饒。「倒是你自己覺得呢?那位老師看起來挺居家的、好像也乖乖的挺守規矩——你不是向來最喜歡那種樸實又居家類型的嗎?」
「……我說大哥,喜歡小孩是怎麼能和『居家』這結論連接在一起的?你的思想也未免太跳躍了吧。」
「嘖嘖、你小子才不知道——這個中的奧秘。」財前家大哥挨近弟弟耳畔細語。「隻要女人喜歡小孩,那麼當小孩在家裏的時候,女人不就會想辦法留在家裏、留在小孩身邊,並且會努力把家裏打掃清潔得更徹底嗎?所以說,喜歡小孩的女人,就某方麵而言、也是很居家的啊。」
這番解釋似乎頗有些道理,財前光覺得自己好像被說服了,而且他也想起了黑河守所待的那間整潔得能媲美博物館陳列室或者無菌手術室的保健室。她向來就會自己將那地方整理得一塵不染,光滑的磁磚地板上連根頭發或灰塵都找不到;負責打掃的校工伯伯總是誇讚她好規矩又乖巧、以後一定會是個好媳婦,誰娶到她誰幸運之類的。
「……不過,黑河老師居家的一麵是要看對象表現的行嗎。你們不知道,她平常在我們麵前可不是這種樣子,而是既衝鋒陷陣又驍勇善戰、武力值高到破表、恐怖得要命。」
「當人心裏產生必須保護什麼事物的覺悟時,總會是那種極端表現的,這是人之常情啊。這也就表示,其實她是個溫柔的人吧。」財前家大哥持續觀察著弟弟的言行舉止。雖然變動不大,看不太出來。「阿光,你……該不會……」
「財前,我們走囉。」白石出聲喚道。「還是你要就這樣留在家裏?不跟我們回去神社那邊了?」
「怎麼可能,不去神社參拜就枉過新年了。」財前光斜眼看著大哥和大嫂夫妻兩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曉得在偷偷光明正大地計劃著什麼。但是也懶得理會他們,轉身就要離開。
「阿光,你等一下——老師和部長也請留步。」
「大哥,你們還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我們有個提議,你們要不要聽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