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陸點伍卷【私生活片段】 第三十七章、朝向共同的目標邁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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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財前光放棄了「磨練演技」這回事,神情十分不以為然。『小春前輩實在太會演戲了,如果是我的話,絕對不可能表現得這麼自然……』對於他這種搞笑無能又罹患麵癱症狀的人類來說,確實難以想象。忍足謙也接口道:『假如他不是那樣,又怎麼能把同性戀的角色詮釋得幾可亂真。』
『咦?真的嗎真的嗎?』顯然比國中生們更天然了不曉得幾百千倍的豐臣秀子舉起雙手,做出十指指尖兩兩相貼、小女生般的可愛姿勢。『太好了、我好高興哦!終於有人可以說說——』
『說說?說什麼?』
『其實是這樣的。昨天我們去居酒屋參加老師們的聚會之前,途中黑河小姐帶我去了一個地方……』
毫無心機與防備的豐臣秀子就這麼滔滔不絕地出賣……將和黑河守一起在舊書店裏的經曆全盤說了出來。完全沒顧慮到被某女知曉後會不會發飆之類的事情;或者該說是完全沒思考過這種後果。
『……如果我是詐騙集團的話,第一個要騙的就是她吧。』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悄聲低喃道。緊接在後的是一記敲擊腦殼的聲響。『講那什麼話、過份!』
小春邊聽,邊一副深感興趣似地猛點頭。『原來如此……還有這種事情啊。好像很有趣呢!』
『我是不確定有不有趣,那地方在巷子裏麵,很、有點髒亂,東西一大堆,看起來都是古董,氣氛也陰森森的……』女導師迅速改口,用比較委婉的語彙形容。『我認為,那一定是黑河小姐的秘密基地喔!那位姓中禪寺的老人家和她,雖然都用很、呃……互相吐槽的方式在聊天……呃?那能是算在聊天嗎?總而言之,我覺得他們的感情一定很好!還有還有、平常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多少會有些男人來搭訕我;可是昨天我們一起走在路上,卻半個接近的人都沒有耶!想靠近我的人全都被黑河小姐瞪跑了,她真的好厲害——』
所有人全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彷佛某女放射出「驅趕電波」、凶惡地瞪跑上前搭訕的陌生人是一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假如她不這麼做的話還很奇怪;說不準那女人更擺出一副恨不得痛揍對方一頓或宰殺人的樣子。小石川望向外型美豔、確實容易招蜂引蝶的女導師,不禁由衷感謝起保護她的黑河守。
『是呢!雖然小守、黑河老師嘴巴真的很壞,個性也有、點差——』小春故意提高音量,還朝部長的方向偷覷,『不過,人家敢保證她一定是個好人哦!所以……』白石也斜撇視線過來,無聲地釋放出該「適可而止」的訊息。
金色小春站起身,望向夥伴們所在的地方。
『無論你們大家怎麼認為……』熱愛搞笑的他稀有地板起臉孔,環顧了隊友們幾圈。兩麵鏡片閃爍不定,遮去眼中的情緒。『人家都是絕對相信她的哦。』
金太郎甚至被對方這種異常的表現給嚇得停止啜泣,兩條鼻涕垂在鼻孔之下。
僅僅維持著嚴肅樣態半秒鍾過後,小春又恢複回扭捏身子、三八兮兮的模樣。『豐臣老師也是吧?也是相信小、黑河老師的吧?』
最了解搭檔習性的一氏裕次狂翻白眼。他老兄究竟是不小心的還是故意口誤?以他高達兩百數值的智商,要說是口誤,實在教人難以置信;不小心也該有個限度吧,根本就是明知故犯。
『嗯、呃……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這是當然的啊!』性情單純的豐臣秀子不知不覺被對方的步調帶動,完全被牽著鼻子走,搞不清楚狀況地隨之應和。『隻要黑河小姐有困難,我絕對會挺到底、也會幫到底的!雖然她可能不需要我……』
『別這麼說,小、黑河老師會需要妳的,一定。人家什麼都看在眼裏,清楚得很哦!』再度被一氏賞以拐子攻擊的小春將雙手按在女導師肩上,順便偷吃幾口豆腐。
『真的嗎?謝謝。』豐臣秀子一臉既高興又欣慰的表情。『你們都是好人呢!難怪黑河小姐會這麼喜歡你們!』
『喜歡我們?真的嗎?小守守真的喜歡人家——嗚噗!』於此同時,一顆威力如同炮彈的網球忽然正中小春的臉蛋,把他打得飛過半邊天。一氏急忙忙地在底下追逐。『哎呀!小春!我會接住你的,不要擔心!』
『……銀前輩,你的波動球力道強歸強,不過控球還是很準呢。』
石田銀闔起雙掌,朝化為天邊一抹星光的夥伴拜了幾下。『不,其實剛才是貧僧控球失誤了……』
財前光打量著祖師爺麵無表情的臉孔,實在分辨不出他的話中真假。
『大家別再鬧了、不要浪費時間,趕快過來練習了。』白石對著圍繞在女導師身邊的普通部員們說:『你們也是。二年級和一年級,基礎動作和撿球交互輪流進行;三年級作比賽式練習。開始動作。』
『是、是!』
之後,豐臣秀子並沒待到練習結束,而是中途就離席了。她是個不懂網球也對體育完全不拿手的超級門外漢,走路會自己跌倒、自己絆到自己的腳、一百公尺能跑到三十秒以上、參加馬拉鬆比賽可能會因為大小腿輪流抽筋或缺水而死在半途被陽光曬幹、進行球類運動反而會被球打的軟腳蝦類型,運動神經差得能被當成研究對象,更遑論曾經是個胖子——總而言之,就是和行動矯健的黑河守完全相反;充其量就隻能當個看熱鬧的鄉民,隻能待在場邊對那些精湛的球技表現出景仰與崇拜的樣子。盡管如此,她大小姐莫名其妙拿手的技能之一卻是「穿著高跟鞋追公交車」——據說這是OL們必備的專長,不曉得是真是假;另一項技能就是「把酒當水喝」——假設被老家的真田外祖父發現的話「就糟糕了」的不良技能。
臨去前,女導師不忘向校隊隊員們道謝。『中午的時候,很謝謝你們大家幫我衝進小賣部搬東西,要是隻有我一個人的話,肯定會不知所措、也無法完成黑河小姐交代的任務了……』
豐臣秀子一雙保養得宜的纖纖玉手並攏在大腿前方,做出上身前傾四十五度的敬禮姿勢;氣質典雅、儀態滿分,儼然是名娉婷多姿的大家閨秀,看得出來家世良好、而且受過嚴謹且完善的禮儀教育。她留著一頭染成棕色係的波浪狀鬈發、長度超過肩膀幾公分,雙耳耳垂上掛著小巧精致的耳環;此外,項鏈、手煉和手鐲等飾物也都無一不缺。身上穿著淺色襯衫外搭休閑式的短外套和窄裙,整身打扮端莊整齊。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她背脊稍稍挺直,將雙手擺在腿上交互交迭,穿著絲襪的雙腿會自然地合攏、並且呈斜四十五度角擺放——不偏不倚的四十五度角,精準得不必測量。右腳腳踝上還環繞著一條亮晶晶的腳煉。雙手十指與露在低跟涼鞋前端的腳趾都塗有粉色指甲油。
小石川健二郎默默注視著裝扮得宜、成熟美麗的女導師——一舉手一投足都吸引著他的目光,感覺心弦也正被默默撩動著。
『沒事、沒什麼!阿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出手幫忙是應該的!否則她會怪我們的!』小關西新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跳到對方麵前,表現出豪氣萬千的樣子。『對了!我是遠山金太郎,請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你就是遠山君嗎?傳聞和黑河小姐很要好的那位?』豐臣秀子沒直接摸上金太郎的頭頂,而是僅用指尖稍稍去觸碰小少年的紅發末梢。『哎——你真的很可愛呢!個子小小的,還穿著豹紋圖樣的外衣,看起來好像一隻小花豹哦!難怪她會這麼喜歡你。』
『是啊!阿守很喜歡動物的!』遠山少年完全不介意被當成動物看待。正因為他身上那股異於普通人類的野生氣息,才能肆無忌憚地接近某女。
『真心喜歡動物的人,絕對不會是壞人吧。』女導師順著少年的話說下去。少年一顆腦袋也點得相當用力。
『那是當然的、當然的啊!』
『遠山君,你真的很喜歡黑河小姐呢。她真幸福。』豐臣秀子由衷替某女感到高興。回應她的是少年一張愉快的笑臉。
語畢,豐臣秀子轉過頭、用深情款款的眼神凝望著渡邊修;凝望到男方雞皮疙瘩冒滿身了還不肯放眼。然後才依依不舍地道別離開。
小石川從旁細細觀察、並且得出了個「女導師似乎會特別關注監督」的結論。
她該不會,是對渡邊修……
小石川健二郎甩甩頭。現在不是分心想這些的時候。
『——對!我們現在絕對不能分心!』
小石川被忍足謙也的大嗓門嚇得心驚肉跳,還以為是自己的心聲被揭穿了。
『為了黑河那家夥、更是為了我們自己,絕對要拿下關西大賽的優勝!』忍足謙也腳上戴著聽從對方建議而增加、作為強化訓練用的負重物,石田銀亦然;後者沉默著摸了摸橫過胸前的鉛條。
校隊隊員和普通部員們全都聚集在一起,在網球場上圍成一個大圈。
『愈挫愈勇、勝者為王!搞笑者為王——』
『喔——!』
血氣方剛的少年們發自丹田的齊聲吶喊高亢有力、雄壯威武,響徹雲霄。
『所以啦!不管剛才發生過什麼,你都不要再不高興了!』
『……我哪有不高興。』
忍足謙也用譴責的眼神瞪住汗水淋漓的好友。『還說沒有不高興,如果空氣不是無形的、碰不到,隻怕空氣不曉得要被你打死幾千幾百萬次變成一團慘不忍睹的肉醬了!剛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啊?吵架了嗎?你們兩個。你有碰到她嗎?』
白石沒回答好友的問題。直至揮拍揮到肩膀肌肉和肘關節僵硬無力兼麻痹無感的程度,他才放下球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他的腦子裏浮現出黑河守微微偏著頭、用手指梳理長發的模樣;應該是出於下意識的習慣動作。他最喜歡欣賞她這副模樣,大概算是性格剽悍的她最散發出嫻雅氣質的珍貴時刻;或許還要包括她打瞌睡與熟睡中的時候。以及發自內心的微笑、驚訝、哀傷、表現溫柔的時候……
盡管在話說出口的當下,就立刻感到後悔;不過,隨著時間過去,這份歉意便愈來愈加深。
想向她道歉;為作勢驅趕她的態度道歉。
那女人的性格絲毫不坦率、既頑固又別扭;即使心裏認同,自尊卻不允許她拉下臉——以致於時常發生口是心非、被他人誤會的狀況,也許連她自己都控製不了。換句話說,就代表著「周遭人必須辛苦一點」的意味。
辛苦歸辛苦,日子卻過得挺充實刺激的;剛好趁這種機會嚴格鍛煉一下心性也不錯。更何況,白石心中已經有了點計劃;早就預定好、卻因為各種突發狀況而被打亂、遲遲無法實現的計劃。
首先,就是要想讓黑河守閱讀他在新聞部連載的小說;他有一些「特別」的內容想讓她過目——在正式登上校刊之前。是特別要讓她過目的;並且好奇她會產生怎樣的反應。
其次,就是母親曾經交代過他、要詳細詢問她身家背景這件事;都差點給忘了,雖然母親也沒再提起過;不曉得是也忘記了或者覺得無所謂。同時,還想起了自己先前講過什麼要守護她到永遠、命歸她的之類的話……突然感覺有點丟臉和羞恥。區區一個國中小鬼頭大放厥詞——聽在那些長輩們耳裏,肯定像個天大的笑話。
羞恥歸羞恥,態度卻是再認真不過。
保護她……
白石猛然想起了門上水桶的那件事。
難道黑河她做了什麼會被盯上的行為嗎?嗯……的確很有可能,而且可能性「非常大」。是被什麼人盯上了嗎?如同小春所說的,犯人是校內的老師或學生嗎?應該說,除了校內人士以外,不可能會有外人潛進來惡作劇吧。學校裏有什麼人、因為什麼緣故會想對她不利?說起來,真的會有那種人存在嗎?如果有的話,那對方可能不認識她、就是不太了解她的個性。不過,最近似乎沒再發生過類似的事件了。
總而言之,必須振作起來。就算他真的無能為力,也要盡可能替她注意周遭狀況。雖說那女人可能不需要他們多管閑事。她應該會比較希望他們全神貫注在自己的任務上。
將夥伴們益發起勁的練習畫麵盡收眼底,連遠山金太郎都擦幹了眼淚、擤完鼻涕,提起球拍跑去糾纏千歲和自己對打。
陰鬱的氣氛漸漸消散;部裏的每個人都拿出渾身解數,彷佛從未投注所有的心力在練習網球這件事上過。
就是這麼回事了。
因此而消沉低落是不行的;必須要保持在最佳狀態,迎接她回歸。
『——頭抬起來、背脊挺直,年紀輕輕的少年人彎腰駝背像什麼樣,不想打贏比賽了嗎!』
耳邊似乎響起了黑河的聲音;眼前出現她傾盡全力練拳和跑步、打球時的專注身影。假如沒意外的話,搞不好她大小姐還會每個人各賞一腳,把他們統統踹到球場上去。不,是一定會發生這種事。
——畢竟,是個地下監督嘛。
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以最神采飛揚、充滿自信的姿態麵對她。
相信她也會希望他們這麼做。
『妳應該會比較喜歡這樣的我吧』
雖然人沒實際在場,不過心和精神卻是一起的。肯定是如此。
×
思緒拉回到現在,和夥伴聚集在石田銀的宿舍裏的現在。白石聽見金太郎提起了監督的名字。
「對了,阿修去哪裏了啊?」他們本來想聯絡監督一起同行,覺得他應該會對這些曆史故事感興趣。不過對方表示了回絕、說自己還有別的地方要去。
「他要去什麼地方?該不會是又要去賭馬了吧?」
「誰知道,他比千歲還要漂泊。至少千歲是校隊隊員,比較有機會常和我們在一起。」
千歲少年哈哈哈地笑了幾聲。「我哪會很漂泊啊?隻是喜歡散步而已……」
「不要再狡辯了,你們是同類。」
被剛好提及的渡邊修「漂泊」到了三船拳館樓下,抬頭仰望著裏頭就是練習場的那扇窗戶。從窗戶傳出發力時的吆喝聲與擊打靶子的沉重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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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隊隊員們各自懷抱著不同的心情、向著同一處標竿前進。
然後,關西大賽、與隔壁的關東大賽正式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