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肆卷 第五十二章、變調的讀書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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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分鍾後,一氏裕次抓著頭發哀號出聲,頭巾也被扯得歪七扭八。「可惡!為什麼這題怎麼算都算不出來啦!到底哪裏有錯啊!?」
「裕次,你那個——」對數學非常拿手的金色小春湊過來,正想替隊友解惑之際,一道平淡的嗓音卻比他搶快了好幾步。
「……一氏裕次,你這解題的步驟顛倒了。」如廁完畢返回的某女晃過他身後時,用眼角瞥了一下後說道。
「咦?」小石川迅速抄走他的本子,訝然驚歎。「哦哦!真的耶!」
「人家正想說呢!」金色小春立刻展現出崇拜至極的神情。「小守守,妳怎麼會知道?妳沒說妳擅長數學啊?」
「剛剛不是都講過了嗎?即使不拿手,多花點心思的話還是有辦法應付的——這就是『並非天才』的努力法。」黑河坐回原位,拿起紙本、順手敲了一下正在打盹兼猛吹鼻涕泡的金太郎的頭頂。而他前一秒鍾才被白石用毒手嚇醒過。
「像妳這種接近『十項全能』的家夥不是天才的話,那還有誰會是天才啊……」一氏裕次把題目重新算過一遍,嘴裏不滿地絮絮叨叨。「唔、除了『言談溝通』和『情緒控管』以及『人際關係』這些之外……」
「可是,有更多情況並不是隻要努力就會收到期望中的成果的。有很多人努力了一輩子,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什麼都沒有……」
「……你小子煩不煩,不要一直吐我槽。小小年紀的少一副已經看透人生百態的樣子。」黑河狠瞪了財前光一眼。「好歹我也讀過中學、記憶力還沒那麼差行嗎。一邊聽音樂一邊看書還能一邊分心損人的家夥才沒資格講我。」
「那麼說也對呢。」小石川眼睛盯著書上的英文文法整理,一邊喃喃自語。「雖然看不出來,不過老師妳都已經二十幾歲了……」直到被千歲用卷起來的筆記本輕扣後腦,他才猛然警覺到自己出言不遜。「呃!抱、抱歉,我絕對不是在暗指妳『年紀大』什麼的……」卻隻有愈描愈黑的效果;某女臉色也有愈來愈黑的趨勢。
「嗬嗬嗬、你們要知道,幾乎全部的科目都難不倒阿守的。」遠山母端著一麵托盤走來,上頭放了十杯果汁。「否則她怎麼有能力替學業一塌糊塗的我們家金太郎指導功課呢?真看不出來曾經是個讓人大傷腦筋的問題小孩呢。。」
「呃、說得也是。」眾人點頭;接著不約而同又抬起頭來。「伯母、您說什麼?問題小孩?」
「嗬嗬嗬——我要去洗碗了。大家慢慢念啊!全力以赴、全力以赴!」遠山家母親覺察到自己不慎失言,連忙傻笑著躲到廚房避開某女既冷冽又埋怨的眼神。兩人的目光交流也全都被部長看在眼裏。
「嗯、老師什麼都可以,就是脾氣這方麵……」
「……財前光,你找死。」
對那句威脅不感痛癢,財前從書中抬起頭。「對了、剛才提到的擅長學科,妳忘了有一項最重要的喔。」
「……什麼最重要的擅長學科?」
「就是,」他頓了幾秒鍾。「和金太郎一樣,是『體育』啊。」
「哈哈哈、說得有道理——嗚噗!」
財前光機伶地縮頭一閃,讓飛過來的抱枕正中浪速小子的正麵。「阿光!你這小子!躲什麼躲啊!」
「謙也前輩,你修練得還不夠呢、反應要再更快一點。」、「混帳!小心我揍你一頓!」、「謙也、阿光,你們不要在後輩家裏鬧起來啊!這樣成何體統!」、「就是說,把我們四天寶寺的臉都給丟光了,起碼的規矩要維持好……」、「前輩們才沒資格數落我吧。」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吵了……真是。」期中考大致上可謂無懈可擊的白石放下自己的教科書,「小金,你怎麼還沒做完這頁習題啊?速度太慢了吧。」
「可是,我不會啊……」小少年揉揉眼睛、擦擦嘴邊的口水痕,頭上那對狗耳朵緩緩垂下。而他的寵物兼兄弟的大狗狗「次郎」,早就已經窩在客廳角落、睡得既香甜又舒服。
「你上課時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啊?發呆和睡覺嗎?」白石歎了口氣,看了看還在讀論文報告的黑河;她也正好抬起視線、越過紙張上方。雙方眼神在空中無聲交會。
待她低下頭去後,換成部長接手她的教導工作。「……真拿你沒辦法。在解完這頁的題目前都不準睡啊。否則就讓你嚐嚐『中毒』的滋味。」
「唔呃……」
遠山金太郎吸了吸鼻子,下巴靠在桌麵;彷佛他的頭有幾千斤重。有一下沒一下地寫著數字和數學符號。
「哼、這兩個家夥,有沒有這麼默契……」
「忍足謙也,你想死嗎?」黑河又將視線越過紙本上方,瞥了碎碎念的浪速小子一眼。
「……果然在死之前還是先把數學和英文處理妥當比較好,要是連拿手的科目都砸掉的話就……」他坐在沙發上、把雙腳縮在胸前,捧著英文課本咕噥。黑河頓時覺得哭笑不得。「……這小子在講什麼傻話?笨蛋。」
「哼、竟然罵我這個浪速之星是笨蛋,真沒禮貌。嗯……『笨蛋』的單字有哪些……」
「黑河老師,請再多罵一點、好讓謙也前輩用這種方式更學好英文吧。」
「阿光,你欠揍嗎?你自己還不是對古典這科束手無策。」
「謙也前輩的世界史才是慘不忍睹吧。」
冷不防中了後輩一記回馬槍的浪速小子捧住發疼的心口、將矛頭指向自家兄弟。「喂!你怎麼會知道?啊、難道是你泄漏出去的!白石——」
「欸欸、跟我無關好嗎?你走開、不要過來。」
忙著你追我跑的兩人沒聽見財前懶洋洋補上的一句「其實是小春前輩……」的說明;因為那之後的內容就全被掩沒在幾近暴動的吵嚷聲中。
「——白石藏之介、忍足謙也,你們這對笨蛋兄弟給我立刻停止!」
隨著黑河守的一把怒吼、接著響起連續的「叩!」、「叩!」兩聲,該對最佳拍檔立刻慘死在兩個杯子之下。
「啊、部長終於遭殃了……不對,應該是被謙也前輩連累了……」不曉得算不算間接促成此意外的財前光翻過古典科課本的一頁,悠悠然道。
「呀!或許阿光光的提議不錯呢!你們要知道,有種方法叫做『自然記憶法』,可以用在背誦任何東西上麵;也就是說,不要靠強背來記住需要記的內容、而是用聯想或諧音或者排列組合的方式,讓想記的東西自然而然留在腦海裏——」
「喔喔!這辦法好像挺值得參考的。」、「馬上來試試看吧!」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吵啦。在鬧哄哄的環境裏要怎麼能念好書呢。」對夥伴們的「無法全神貫注」感到啼笑皆非的白石飛快地複活、拿著喝完的空杯子站起身作勢離席;本以為能稍微偷個閑的金太郎還沒開始打瞌睡,就被後方某女悠悠傳來的一句「小金,你的習題呢?」給嚇得魂飛魄散。
「……原來如此。」
「千歲前輩,什麼原來如此啊?」
「總而言之,就是『輪流監督』策略啦。」頭痛科目隻有音樂的千歲千裏,沒什麼需要複習考試範圍的必要性。正如月宮少女所言,他的思路靈活、理解力強,十分擅長數學和曆史等需要過程推演和融會貫通等學科。
「也是呢。對金太郎來說,這是不可或缺的戰術吧。」
「你們這些家夥也別再囉哩叭嗦閑嗑牙了,趕快看書。」黑河卷起手上的紙本,輪流敲過每顆發型相異的腦袋。
「小守守!人家這裏有些不懂的地方——」
「你少屁!」於是,黑河手上的那卷紙本又呼地一聲掃向一顆小平頭。「IQ兩百的你會比我更不懂課本上的內容嗎!既然你那顆號稱高智商的大腦這麼不管用的話,那就去死吧!」
「老師,妳別再打了,我們真的會被妳打笨……哦唷!」財前光迅速躲到小石川背後;而後者正嚇得緊抱住頭、對奔到麵前的某女直嚷嚷「請饒命完全不是我的錯啊」雲雲。
「那迭重要的書麵數據會被打壞的。嗯……下次貧僧幫老師準備百折扇……」石田銀闔起雙掌喃喃自語。「對了,連坐在球場邊用的椅子也不能忘……」
「……阿銀,你別這樣。真的想讓她殺了我們啊。」
「小金,你睡就算了不準流口水……喂!睡個屁!你小子給我起床!」緊接著,又是一連串劈哩啪啦的打擊聲。被害者頭上也瞬間多出一長串歪歪扭扭的腫包,看起來像座比塞塔。
「阿守……我要被妳打笨了啦……妳以前從來不會這麼打我的……」小少年摀住腦袋、淚眼汪汪。
「反正你已經夠笨了、打一打看會不會負負得正!」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暴躁什麼;總覺得心情平靜不下來。
「黑河,請妳別這樣虐待金太郎行嗎?他的母親還在廚房裏耶……」縱然是隨興成慣的千歲千裏,也不得不出麵講幾句話。他的眉角已經抽搐到麻木無感。
「這就是活生生的『斯巴達鐵血教育』標準模板,千歲前輩。」財前光戴著耳掛式耳機,無精打采地翻過古典教科書一頁。
「真是的,你們大家別再鬧啦。」
白石苦笑著端起擺有空杯子的托盤走到廚房。遠山家母親正在切蘋果和水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