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肆卷 第四十章、意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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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祖師爺來說,眼前那幅畫麵更接近類似「神祇下凡」此等景象。
「——這裏還是一樣那麼涼快!阿守阿守阿守!」時而敏銳、不過有更多時候粗線條的遠山金太郎率先打破僵局、第一個跳到她麵前,伸長著頸子晃來晃去。「妳在看什麼啊?在看什麼啊?」
「在看絕對會讓你小子『三秒內睡翻天』的東西。」她把那迭紙轉個方向,整本拍到金太郎鼻前。後者興致勃勃、拿下來正準備大讀特讀時,卻立即就被印在上頭滿滿的外語醫學專有名詞搞得昏頭轉向。
「唔呃……這些是什麼啊?字的形狀好奇怪、好像蚯蚓在爬……」少年兩隻眼睛瞬間變成兩枚轉個不停的漩渦狀。「根本就看不懂……啊!妳的臉!」
「要是你看得懂的話那我就不用混了。」黑河將那迭印滿英文、德文以及加上日文翻譯相互對照的紙本抽回來,倚靠在桌旁繼續翻閱。她的左手還戴著連指護腕,隱約可瞥見藏在底下的繃帶。
「……這家夥,完全不理我們嘛!無視我們也太徹底了吧!」忍足謙也向隊友們抱怨道。「簡直是把我們當成空氣。阿光,是不是你哪時候又惹到她了?」
「說到這個,應該是謙也前輩的機率比較高吧。」財前別過臉,搔搔後腦。
「可惡!你這渾小子!」
但是無論如何,在看見她正常且完好地出現以後,總算是感覺稍微放心了些。雖然還是挺想質問對方為什麼不回簡訊和電話。白石站在人群的最後位,雙臂環抱在胸前。
「小守守,妳的臉——」姿態忸怩的金色小春也學著金太郎小跑步到她跟前,不過他得到的待遇是被那迭紙張搧頭頂。「哎唷、妳的右眼,旁邊的那塊貼布拿下來了呢!嘴唇上的痂也正在掉,看起來好像快要複原囉!人家真高興——」
「有什麼好高興的,已經好了當然就不必再貼了。什麼『正在掉』啊、別用這種奇怪的說法。還有,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那迭紙張隻在左上角的位置打了根釘書針。黑河又翻過一張頁麵,態度平靜得讓眾人有些不太能適應。
「可是,左臉的這塊還在,雖然麵積小了一點……」
忍足謙也的宏亮嗓門突地響起、聲調高亢得宛如發現新大陸般,「哦哦、這裏有好多茶點可以吃——阿光!你怎麼自己開始吃起來了啊喂!多少也該禮讓前輩一下吧!」
「不對,應該是該禮讓老師……」朝某女合掌敬拜的祖師爺的低沉咕噥迅速被隊上的二年級天才打斷。「反正老師一個人又吃不完。哦哦!是京都的手燒煎餅,這很有名耶!」財前自動自發地撕開一塊餅幹的包裝。「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棒的東西。謙也前輩,這些一定是拿來招待客人用的啦。前輩你們看看,還有這麼多的茶包。隻有一個人怎麼可能消耗得掉呢。」
「反正離第一堂課開始還有些時間,可以趁現在泡幾杯茶。」
「呀哈!那人家想當有錢人家的貴婦!」小春嬌嗔著趁亂霸占住那張雕花小圓桌椅。
「喂!招待什麼客人啊?貴婦個屁啦!是把我這裏當成什麼了?你們不用參加朝會嗎?直接就跳過了朝會嗎喂!」「砰!」地一聲、黑河將紙本重重地按在桌上,終於麵露青筋。「你們這些混帳,快給我住口、別把東西都嗑光了!」
「果然還是這種反應比較習慣。總算願意理人了呢、這家夥。」一氏一邊啃餅幹一邊對她翻眼皮。「怎麼啦?黑河,妳心情不好?」
「……哪來這麼多心情不好的時候。別一身汗臭的統統擠進來。滾出去。」黑河冷冷地說著,端起了一罐透明溶液。
「那是什麼啊?妳想幹什麼?」忍足謙也隻管盯著小石川用沸水機泡茶,連自己回答了些什麼都不自知。「啊、那該不會是『毒藥<』吧?」
黑河腳底一滑,既想發怒又想大笑。「喂!就這麼想被毒死嗎你們!?講話的時候要看著人家的眼睛是常識和禮貌吧!」
這女人還真有臉這麼指責人家。「那個,應該是酒精吧。」部長大人猜道。還記得她曾經用那東西替耳機消毒、給他使用過。
「酒精?打針的時候要用棉花沾一沾擦在手臂上、會感覺涼涼的那個嗎。」可能是剛練完球所以餓了,財前胃口大開、吃煎餅吃上癮,被石田銀用敲在後腦杓上的手刀試圖阻止。「要是酒精的濃度夠高的話,隻要一根火柴就燒得起來了呢。像吃小火鍋用的酒精膏……」
財前光的意有所指激出她額頭上更多暴跳不止的筋脈。「……我想,該是時候讓你小子嚐嚐被火紋身的滋味了。自古以來,火焰就具有清除和淨化的功能,還滿適合用在你們身上。」
「……就算真想去除汗味和汙垢,那種方式也太激烈了吧。」小石川按人數泡好幾杯名為祁門的紅茶,驚恐得眼角和嘴角都抽個沒完。「明明酒精的主要功用是在於消毒,用來做那麼殘忍的事、實在太浪費啦……」
他把其中一杯交給祖師爺,再由祖師爺以雙手捧持的崇敬之姿奉到某女麵前。「黑河老師,請用茶。」
「拜托能不能別用這種像古代人的態度對我說話……」黑河歪著嘴巴歎氣抱怨,接過紙杯隨手往桌麵一擺;完全沒理會對方接在最後的「拜」的習慣動作。或者該說是懶得理會。
千歲千裏倚在人群之外的牆邊,看了看某女、又看了看部長,最後視線回到遠山金太郎身上擺著。少年黏在某女身邊黏得死緊,像隻亟需憐寵的小動物。
「小金,你是怎麼搞的?不要妨礙我的動作。」感覺得出來這孩子的心情似乎不太美麗。黑河摸摸金太郎的頭頂、又捏捏他的臉皮。「你怎麼啦?臉色這麼不好看。是因為練習太多累了嗎?如果你會餓的話,就去吃點餅幹吧。雖然沒有汽水就是了。」雖然她不認為少年會因此覺得疲倦;他生平最不欠缺的東西就是體能。不過對方給她的回複仍隻是不斷地搖頭。
「真偏心,就金太郎可以吃,我們都不行啊。」
「不要把你們這些營養過剩的怪物和小金比較,他小子還在發育中。何況限製你們有用嗎?」沒一會兒,黑河禁不住瞪大雙眼,對著眼前那幅蝗蟲過境光景露出驚愕至極的神情。「財前光、忍足謙也,你們這兩個家夥也稍微客氣一點吧!石田銀、小石川,快阻止他們!」
「是,遵命。」、「啊呃?我也要嗎?」
「喔唷!阿銀,小心你的手刀啊!」網球部的浪速小子叼著一塊煎餅、和天才後輩在空間有限的室內東鑽西鑽,各自朝反方向兵分兩路。「銀前輩和副部長,這樣看起來還真像是黑河老師的左右護法來著。或者該稱作式神?」
「這裏已經夠擠了,你們兩個趕快停下來啊。」想當然耳,部長大人的勸告起不了半點效果。「嗚哇!健二郎你小心點、別撞翻東西啦!」
霎時間,保健室內鬧哄哄地亂成一團、天翻地覆。
「哼……看樣子,就隻能祭出『最後法寶』了。」黑河觀賞了會兒部長也拿自家隊員沒輒的無能為力貌,卻不見她呈現出絲毫激動;依然鎮定十足地翻閱著手上那迭紙本,微啟的雙唇輕吐出那個象征「壓倒性力量」的名字。
「小金。」
終於輪到出場機會的少年雀躍得磨刀霍霍向豬……摩拳擦掌向前輩們。「哦!交給我處理吧!阿守,我會幫妳逮到謙也和阿光的!」
「喂喂喂!竟然有這種事,這是犯規行為啊!金太郎,你該要多多尊重前輩才是啊——」
「……那也要看那前輩是否有資格讓人尊重吧。」黑河仍倚在安全地帶的牆邊專心閱讀著不曉得內容為何的紙本,順便分了點神吐槽對方。
「呀哈!人家也要出一份力!小守守,等等妳要給人家獎勵喔!」、「雖然我不想替黑河效勞,不過這全是為了小春!」
抓人什麼的這等小事對「精力充沛到滿出來」的野生兒遠山金太郎而言,可謂易如反掌。最後,除了作壁上觀的千歲千裏和不受影響的金太郎以外,所有人全都虛脫到癱死在地板上,形成一幅屍橫遍野的淒楚光景。有些因疑惑而悄悄拉開門偷覷的學生還被嚇了不小的一跳。
「哎呀哎呀……就算是沒打球的時候,大家也還是完全靜不下來呢。」
「不得不說,這比打球還要累……」浪速小子仰躺著抱怨:「千歲,你少一副和自己無關的樣子啦!不要忘了你現在是我們的隊友耶!」
「竟然能在這麼狹窄的地方玩什麼鬼抓人這種遊戲……我覺得我們也挺不容易的啊。」財前光爬起身、匍匐在地,偷偷摸到「儲放糧食」的地方。「搞不好可以順便訓練反射神經或爆發力之類的……老師,我還是很餓,可以再吃些煎餅嗎?而且好像愈來愈餓了……」
「誰叫你們要跑來跑去,幹脆餓死算了……喂!我沒說你可以吃!」
「欸、妳不要這麼小氣嘛!小心皺紋會愈長愈多喔。」
「——財前光!老子掐死你!」
白石見情勢不太妙,隻好犧牲小我、連忙擋在氣得火冒三丈的黑河和沒大沒小的後輩之間。「嗚哇!妳不要這樣、不要衝動,冷靜點!阿光是我們很重要的戰力啊!」
出乎意料的,彷佛被水瞬間澆熄的火焰一般,她立刻就安定了下來,並且轉過身去、退回到原本的位置。部長疑惑著、頭上跳出幾枚問號。
她今天和昨天的表現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啊!對了對了,我和阿銀想去找能增加重量的器材。等放學後大家要不要一起來?」忍足謙也坐在地上喝了口紅茶,突然說道。
「增加重量的器材?那是要做什麼啊?」
「當然是想跑得更快啊!」男子漢浪速之星仰起下巴、握起拳頭敲了敲自己的左上胸,「對不對,阿銀!」期望能更增加力量的祖師爺默默地點頭。
「阿守,負重物是?」金太郎好奇地拉拉黑河的衣袖。
在她回答之前,小春就搶著插口進來。「負重物,就好像綁在腳踝或身上那種專門訓練體能用的器材啦。」
「綁在腳踝……啊!難道是像『這個嗎?」金太郎不假思索蹲在某女腳邊、直接掀起她的長褲褲管。
「……遠山金太郎!」黑河發了幾秒鍾的怔,接著怒斥一聲、掄起右拳往那顆紅棕色的腦袋摜下。她老是覺得這小子隻是在裝笨裝傻;甚至有意誘導事件的發展方向。當然,這種陰謀論是不太合乎少年的調調。他頂多就是直率了點罷了。
就在那短短幾秒鍾的時間內,已經足夠讓所有的視線全都聚集在她的雙腳腳踝部位。「欸?那是……」
緊貼在運動鞋頂端和鞋舌後方的位置,左右各固定了一圈塊狀隆起的黑色物體。由於平常都被同樣色係的長褲褲管擋住,才會看不見。先前不得已必須在部室裏過夜時,眾人也因為太過擔憂部長和她的狀況、並沒特別去留意;也不可能會去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