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參卷 第五章、拿東西前請先留意主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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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謙也,現在你該滿意了吧?」小石川也一手搭上他的另一邊肩膀。「老師可是帶著傷和你比賽,而且也贏你了。所以你可不要再計較囉。」石田銀則是對他拜了拜。
「哼!我知道啦。願賭服輸,身為男人我不會連這點器量都沒有。」
不想再見她那張半邊浮腫的臉蛋的浪速之星搔搔後腦,鬱鬱寡歡地走開去補充水份。因為隻要看到她的傷,就會不斷被提醒自己在人前「跑輸一名傷員」的事實。
洞察先機的本領算得上部裏翹楚的忍足謙也,心底其實也清楚自己的勝率並不大;然而因著他有些驕傲與自戀的本性,卻還是想賭賭那絲微小的希望。盡管結果並不如人意,不過他自認已經將所有實力發揮到淋漓盡致,倒也不留下什麼遺憾。
就算要輸,也必須輸給強者。如此他的心裏才會舒坦一點。
「太好了,阿守。」遠山金太郎歡快的聲音搗進仍呆滯著的黑河耳內。「你們和好囉!」
「和好……?」她不自覺歪頭,腦子裏塞滿一堆問號。「這麼簡單就可以和好嗎?人和人的關係……有這麼單純?」
她還記得以往自己正值叛逆期、年紀輕不懂事和三船夫妻耍脾氣時,總要耗上十天半個月或者更久的時間,才有可能稍釋前嫌。雖然主要都是她自個兒那副冥頑不靈的固執牛脾氣造成的;即使是成年後的現在,也沒進步到哪裏去。
「本來就是這麼單純,不然妳以為有多複雜?」白石苦笑著對她說:「倒是妳,這幾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不管是臉還是手、都要趁早把傷養好。知道嗎。」
他的神態和叮嚀語氣裏盈滿溫柔與擔憂,讓黑河瞅著不禁走神到別的時空。昨夜疑似「被告白」的窘迫感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
「老師?老師?」財前光舉起手在她眼前揮動,隻差沒用指節敲她個幾下頭殼。「妳的大腦故障了嗎?唷喝——有沒有人在家啊?」
「小守守,妳怎麼啦?表情好茫然喔。在看什麼東西啊?」金色小春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然後綻開「燦爛無比」到近似曖昧直逼「邪惡」的詭異笑容。「哎!妳竟然——就算阿藏再怎麼帥也不能這樣啊,竟然看他看到入迷,這樣子人家可是會很難過、很嫉妒的啊——」
「呃!誰在看他看到入迷了!少胡說八道!話可以亂吃飯可不能亂講!」被冷不防一語道破心思,使黑河一張臉登時紅得厲害、直壓過那些青青紫紫。她趕緊抬手作無謂的遮擋。
「哎哎、瞧瞧妳竟然語無倫次了。真不可思議。」財前裝模作樣地仰天喟歎。「果然,不管是再怎麼冰冷無情的家夥,都逃不過部長的魔手吧。」
「拜托,什麼魔不魔手的,竟然把我說成那個樣子。到底我在你們的心目中是怎樣差勁的形象啊。我一點都沒印象自己做了什麼會遭人發指的壞事啊。」部長大人白石隻手插腰歎息。一氏裕次則是在他身旁不斷放送搭檔再度被搶走的怨氣,順便詛咒……祝福某部長盡早收服某校醫,別放出來危害世人。
「財前光!你找死嗎!?我才不需要逃,因為根本就沒這回事!」
「吭——是嗎?」為「以防萬一」,隻替自己性命著想卻沒考慮他人的財前,還拖來膽戰心驚的小石川當自己的擋箭牌,「那妳願意直視著部長的眼睛發誓,堅定地說妳『一點也沒有』被他影響和吸引嗎?」
「我、我我我——」口吃了半天,最後惱羞成怒的黑河拔腿朝他的方向奔去。「可惡!我幹脆直接殺掉你算了!去死吧!」
首當其衝的小石川嚇得慘叫連連,奈何上衣被攢得死緊,讓他無所遁逃。「嗚哇!老師,妳、妳不要把矛頭對著我啊!根本就不關我的事啊!阿光!你趕快放開我啊!」
「那可不行啊,身為唯一的二年級校隊隊員、背負部上『未來』的我絕對不能受到一絲半毫的傷害。否則要是今年的全國大賽沒望的話,明年該指望誰呢?」
於是,他這段以「間接貶損前輩」來「抬高自己身價」的不識相發言,很快又激起某性情中人忍足謙也的慍怒情緒。
「阿光!你少亂觸我們黴頭了!你這是在詛咒我們今年的全國大賽最好落馬嗎?好讓你得到表現的機會嗎?」
「我才沒那個意思呢,隻是想稍微點出一下『殘酷的現實』罷了。」財前依舊十分冷靜地——躲在頻頻顫抖的副部長背後。因為他麵前矗立了一雙怒火衝天人士。雖然這兩位個子都比他矮,而且目標都不是他。
「哼——就算少了你,也還有我在啊。」遠山金太郎也忿忿然跳出來鞏固自己的超級新星地位。「就算今年坐不到全國冠軍的寶座,但是隻要靠我、明年就一定辦得到的!勝者為王——」
「金太郎,麻煩你不要再來把事情搞得更複雜了。我們現在根本就還隻停留在地區預賽的階段而已呢。」祖師爺對他行拜禮,接著金色小春插口進來:「就是說,而且你不要也一起幫著拖後腿滅我們自己威風,哪有人會這樣的、真是太不吉利了啦!」
「前輩,你們不能這麼說。」財前光抓著被嚇到臉色蒼白又冷汗直流的副部長的球衣、持續和狂怒的某兩人玩起老鷹抓小雞,「凡事總要先規畫齊全、未雨綢繆啊。誰能預測下一秒或下一分鍾會發生什麼狀況呢?這不是部長時時刻刻掛在嘴上的日常生活準則嗎?」
「欸?我什麼時候把這種話掛在嘴上了,怎麼我自己都不曉得啊。」
「這是因為部長你貴人多忘事。否則你就也不會無法回想最近這幾天發生過哪些事了。」
白石明白他所指的是某女對他提出回憶的要求,感到既好氣又好笑。「喂!我剛剛不是說過了,有誰能夠仔細記得發生在周遭的一堆瑣事啊?人腦又不是電腦,就算勉強記得住也一定會有些落差啊。話說,你又是什麼時候偷聽到我們對話的?」
「嘖嘖、部長,你這麼講就太小看人囉。就像你小瞧了我的能耐一樣。」財前一麵忙著和無端遭殃的小石川躲避某兩人的攻擊,一麵還能沒大沒小地對部長大人搖搖食指。「如果是我的話,就一定會記得我前天吃過紅豆年糕湯。」
「你是隻記住自己喜歡的東西吧!我也講得出我昨天去過樓頂整理盆栽,前天晚上去過藥局采購繃帶和優碘啊。」
「如果你們問我這幾天總共打了多少球的話,我也能算得出來喔。」千歲千裏瞧隊友們玩得不亦樂乎,不甘寂寞的他也加入了混戰。
「我!我也記得我去吃到破產大樓,結果被廚房的阿姨警告不能再吃了否則別的學生會沒得吃!」
「小金,這不是隻有你記得而已,是大家都印象深刻吧!」
「……真是的,這些家夥到底在搞什麼鬼啊?這到底是哪個國家的奇怪比賽啊?」黑河望著莫名笑作一團的少年們,隻覺得渾身脫力。連到剛才為止都還與她站在同一陣線對付某天才的忍足謙也,此刻也和夥伴們打鬧在一起。「害我連生氣的心情都沒有了,真是……」
「氣太多對身體不好,妳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心平氣和,這樣體內才不會產生過多的毒素。傷也才會好得快啊。」
發表出保健小常識的部長大人白石藏之介,和備受眾人景仰的祖師爺石田銀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後者還用雙手端著同樣的一張豪華太師椅,顯然又意味著要請她入座。
最後,她敗在對方屹立不搖的堅持下,整個人像隻章魚似地癱軟在鋪有厚厚一層絨布的坐墊和椅身裏。
白石見她總算是坐定並且平靜下來後,滿意地麵露微笑,然後拍幾下掌引起隊友和其它部員們的注意。「好了好了,現在大家都不要再鬧了,我們趕快來練習吧。再晚太陽都要下山啦。」
「練習?你沒問題嗎?」忍足謙也用球拍拍頂戳戳好友的背。「真的不行的話就別勉強,我們還沒弱到需要部長抱病上場的地步啊。」
「白石,我們看你也在旁邊休息好了。反正辦搞笑講座的時候還不是沒打球。就算少練習個兩三天,應該不至於會退步啊。」一氏裕次開口勸道,小春則一個勁兒地猛點頭。
「我沒怎樣的。我跟你們保證,如果我真的有問題的話,一定會告訴你們的。可以嗎?」白石也執起球拍輕輕回敬好友一記,又回頭望了某女一眼後,才抓著想避開毒手的小金走進球場。
霎時間,原本喧鬧不休的場麵頓時冷寂下來。隻剩下正常普通的交談聲和擊球的聲響。然而經過某兩名搞笑人士的「努力」,不久後氣氛又被炒熱起來,活像節慶與祭典現場。
「……這些人到底是在打混還是在打球啊。吵死人了。」黑河曲起雙膝靠在胸前,負傷的左手伸直擺在膝蓋上,右肘倚著座椅扶手、以拳托腮。眼神因著場上的躁亂而顯得黯淡無光。她肩上還披著由遠山金太郎貢獻出的毛巾。
「哎唷,死氣沉沉的氛圍對隊伍的士氣有害嘛。況且,這也有違我們四天寶寺的風格啊。」
「嘖、算了吧,什麼話都是你們自己在說。」黑河摀住嘴巴,懶得同對方爭辯。
渡邊修俯瞰她的頭頂。過了一會兒才出聲道:「如何?那些小子,半點都沒提起關於妳的事吧。」
她靜默著沒答腔。任由對方的嗓音在頭頂上作響。
「別看他們平常這樣口沒遮攔又嬉嬉鬧鬧的,但他們不會白目到抓住別人的痛腳猛踩。」渡邊停頓了片刻,「我想,妳應該也感受到他們的體貼了吧。」
她仍然沒做出任何表示,隻是將目光集中在某部長身上。一方麵是為了觀察他是否會出現絲毫異狀,另一方麵也同時在欣賞其勃發英姿。盡管說穿了的確是有那麼點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都多虧了我哦,都是我這個監督教導有方啊。」
這句猛然砸在腦袋上的洋洋自誇讓黑河不小心嗆住喉嚨。她勉強移開定焦於部長大人的視線,扭頭斜睞向對方,神態不以為然到近乎鄙夷之色。
「欸,妳幹嘛用那種好像瞧不起我的表情看著我?妳不知道這樣是很失禮的行為嗎。」
「……我不是『好像』看不起你,是真的很看不起你。有沒有像你這麼會偷懶又愛爭功的監督啊。」
渡邊愣了數秒鍾,而後大笑出來。被嚇著了的黑河難以置信地瞪住對方。
……這些人大概是她所遇過、頭一批不把她的冷臉和奚落當成一回事的異類。
「啊、對了對了,妳知道妳這條毛巾是誰的嗎?」
他雙手插在風衣口袋中、佯裝不經意地提起。而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她不由得攏起眉尖。「這……不是小金給我的嗎?」
「從最後的結果看來,的確是遠山給妳的沒錯。」他邊說、還邊煞有其事地點頭。
「……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說清楚一點。」她胸中忽然掠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嚴格來說,是『那條毛巾的主人』把毛巾交給遠山,再讓他交到妳手上的。隻是這段過程妳並沒發現罷了。」渡邊修故意拉長語調吊她胃口。看到她吃驚的樣子,就教他愉悅非常。「至於那條毛巾的主人嘛——」
黑河將雙眼愈睜愈大,不自覺緊揪住垂在身前的毛巾末端。
「就是我們家部長大人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