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酆都重樓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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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所預期的一切還是沒有出現麼?我兀的睜開雙眼,隻覺得四周漆黑一片,而置身黑暗之中的自己仿佛喪失了所有的感官功能,我下意識想張嘴,卻發現喉口堵著異物——說著好笑些就跟羅瑩喉嚨口卡住的那顆紅棗一般。而麵對這般情形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輸了,從而墜入了十八層地獄,隻不過不知道這一層有些什麼刑罰——我把十八層地獄從頭到尾回顧一遍,也想不出對我這個讀書人會用些什麼招數。
不知過了多久,腳底下不在空洞輕飄,像是著陸了一般,我斷了條腿,一個不穩栽倒在地,暗自罵了一句我草,卻發現離自己不遠處有零星的光源。我咬了咬牙忍痛支撐起身體,然後一搖一晃地朝那光亮的地方走去。
越靠近越亮!除了那周圍都是如初的漆黑,我伸手想要尋找一個扶靠的支撐點,結果又是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看來斷了條腿的粽子行動能力真是八級殘廢,都快要三步一磕頭了。我正思忖著前頭有著什麼明堂,不料那光源卻是主動地朝我靠近,“你是誰?!”我警惕地朝後挪了兩步,粗糙的地麵擱地屁股生疼,我這才發現麵前站著一個白衣少年。
“咳咳……”他笑了笑,卻猛地咳了兩聲,“你若是不知道在下何人,又怎麼會做得出那樣的破事?”盡管現在處境未知,但少年的笑容顯得十分溫和,我沒有多餘力氣去質疑這表情的真假,隻覺得在這種形勢下看著還算舒心。
那少年拖著白色的輕紗,長長的衣擺垂在地麵,及腰的發絲在身後用絲帶紮好挽起,若是細看,那五官也是精致的很,小爺我雖然是讀書人,但也不是那些硬裝著“書中自有顏如玉”的迂腐老夫子,這少年的容貌的確是美的很,不過在這種情形之下不免有些駭人。
他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我揉了揉後腦勺,隻覺得一陣巨疼,弄得我咬牙切齒。剛才我明明是從那高懸的鐵籠之中縱身躍出,“這兒是……十八層地獄?”
那少年先是一怔,隨後笑了開來,隻不過夾雜的咳嗽顯得他身體抱恙,很是虛弱,“你莫不是給摔傻了?”我心說小爺我這等讀書人都不見說話那麼文鄒鄒的,“還是赫連公子貴人多忘事,難不成連當初困下自己的甬道都不認得了?”
話音一落四周立馬亮堂起來,我左右環顧了一會,“你就是一直暗中救助我們的人?”我翻過身,伸手在岩壁上摸索了一會兒,那高於我腦袋大約半尺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凹槽,我奮身起立,伸長脖子去瞅了瞅——沒錯,就是當初阿暉插鑰匙的鎖孔!
“你認為呢?咳咳……”少年依然是笑靨如花,不可否認的是他笑起來真的有一種令人心動的力量,我甩甩頭,心想萬一這少年是個什麼狐狸精兔子怪,自己可不能被他迷惑了心智。“從鐵籠子跳出去,不就是為了把我逼出山麼?”
被人猜中想法的滋味很不好受,我隻好緘默著看了那少年一眼。他輕聲一歎:“崔水銀說的沒有錯,有些事情,不該給你們知道,那是為了你們好……”
我一聽這話就冒了火,心說剛才被崔水銀那黃毛丫頭虎著臉訓話,跳“籠”之後又要接受教育,“如果是你,苦苦找尋兩千年的事情終於有了結果,你會甘心讓這個真相永遠沉寂下去?”我雖然沒有被羅瑩的愛情故事震撼到,但就小妮子兩千多年來鍥而不舍的毅力,小爺我自愧不如,“這是兩千年,不是兩百年,不是二十年,也不是兩年啊!”
三世輪回也不過是五百年的光陰,兩千年的時代跨度實在太大,我甚至沒有勇氣去麵對。當她從棺材中爬出來,發現自己屍變這個事實作為原點開始了尋找,春華秋碧,一朝一幕,看著曆史的王朝興亡接替,看著它們像秦王朝那樣從弱小走向強大,從強大走向繁華,又從繁華走向沒落——那是怎樣一場寂寞的演替?
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去和這人辯駁真相的重要性,“隻要告訴她,司徒玉的下落,便是對她這些努力最好的回應。”
那少年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我見他好幾次都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到最後還是吞進肚中,他微側過身:“如果說,她兩千多年來的努力,隻不過是讓她看一場悲劇的謝幕;這樣的真相,還有沒有意義?”
“有!”
“咳……是麼……”他的目光有些為難,但跟崔水銀相比有了一些微妙的動搖,“如果她是真心願意,那麼,她會知道真相的。”
我有些反感地拋了個衛生眼過去,心想你好歹也是個男人,說話模棱兩可不說還他媽婆婆媽媽,要不是小爺我現在八級殘廢早衝上去把你的臉給扯爛,不過我是讀書人,讀書人就要有讀書人的氣場,“是要等到我們四個都下了地獄,才告訴她真相麼?”要是大家都下了地獄,這小子才拖著那條白色的裙擺陰陽怪氣地告訴羅瑩司徒玉在冥重樓裏,小爺我就算不要讀書人的臉皮也要叫他付出代價。
那少年淺笑著搖頭,然後收了收自己的衣擺,“你該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罷。”說罷那長長的衣袖在眼前一甩,後腦勺一懵,眼前再一次恢複了漆黑,好像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夢,那白衣少年根本不存在過。我撐坐起身,然後拚命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可除了把手掌上的灰塵揉進眼睛,其他什麼都揉不出來。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慌張,然後拚命地定了定神,然後閉上雙眼——使得兩顆眼珠子能更快地適應麵前的黑暗。耳畔回響著一路走來其他三人說過的話語,甚至還有陰兵追擊而來的腳步聲,鐵籠繩索發出的嘎吱聲,眼皮上微微透下的光芒使得我兀的睜開雙眼,卻因為過於刺眼而重新閉上,我騰出手下意識地去遮擋那過於強烈的光線,卻感覺自己的腰帶一鬆,一塊木牌掉了出來。
我連忙伸手撿回那一塊木牌,卻被木牌上的篆體震得一驚——“司徒玉?!”
“赫連!”是羅瑩的聲音,我隻感覺有人在拚命地搖動著我的胳膊。“快醒醒,赫連?”“醒了醒了!”臉部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了幾下,我抬起一邊的眼皮,卻發覺三張臉齊刷刷地看向我,哦不,再加上崔水銀是四張臉。
我抬了抬手示意要個支撐做起來,唐大蔥幹脆拉著我胳膊一架,把我直接拉了起來,“這是什麼情況?”我晃了晃腦袋,隻見那兩隻鐵籠正懸掛在離自己五十來步的距離處,而自己和羅瑩他們三個正坐在高台上,而崔水銀也冷著臉站在一旁。
我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計劃成功了,那個白衣少年最後還是伸出了援手將羅瑩他們救了下來,而此刻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甚至還有一些沮喪和困頓。我剛想開口問個原因,隻聽崔水銀說道:“冥主發了話,要請幾位到陽九九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