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酆都重樓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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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這回是我實實在在愣住了,阿暉似乎是覺得自己有些激動,苦笑著搖了搖頭,重新坐了下來。他拍了拍我的背,“我不介意把這些全部告訴你……”
公元前二百零七年,秦王朝危機四伏,四方起義不絕,而此時秦二世卻把目光聚焦到動用七十萬苦役興建的阿房宮之上,盡管阿房宮的規模過大,還沒有完全建成,但大部分妃嬪已經按照等級從鹹陽遷徙至此。可近來卻幾連有妃嬪在宮中死於非命,並且以“北司殿”最甚——邪門的程度竟然可以達到“人不可近”的地步。
“真的假的?”我忍不住插了句嘴,好歹小爺也是翻遍史書,沒見過有這段曆史啊。阿暉瞥了我一眼,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你活著的時候想得到死後能有屍變的一天?”我啞了嘴,隻好做個有素質的聽眾。
秦二世招來了一群雲遊道士,對北司殿又是做法又是貼符,可依舊不見好轉,日子長了,宮裏那些閑不住的女人就開始訛傳,說著說著就扯到了北司殿的設計,說那畫師定是個妖精鬼怪,見不得秦帝國的繁華,硬要從中作梗。胡亥知道後頗為震怒,將當初設計建造北司的人悉數抓來,渭河之畔向天謝罪,行刑之日血流成河。而事後清點屍首之時卻發現少了一具,“少的那人便是司徒玉。”
“這麼說,司徒玉要是屍變了,估計也就是和羅瑩差不多修為的一隻大粽子?”兩千多年了,虧羅瑩也有這個毅力找下來,不過我一想到她那柔弱的小身板就好奇這姑娘是怎麼爬上長白山去翻棺材的。
阿暉白了我一眼,“讀書人讀書人,說你是書呆子還差不多。”我剛想反駁說自己又說錯什麼話了,阿暉伸手用指尖磕了磕我的額頭,“沒有屍體,怎麼屍變?如果這次推斷沒有錯誤,”他抬頭望了望四周,“現在的司徒玉,應該是魂魄才對。”
我暗自嘀咕著這又什麼區別,反正都不是活人。不過轉念一想也是,羅瑩這兩千翻了那麼多的棺材,要是屍變成粽子也該給找到了,但是:“要是司徒玉往生了呢?”
阿暉皺了皺眉頭,“所以……她才會來冥重樓啊。”
冥重樓“陰九九”,森羅寶殿所在處,要想知道司徒玉到底有沒有進入輪回,就必須下達冥重樓之底,從判官崔氏手裏拿到生死輪的鑰匙,進入生死輪找到生死簿。“你是讀書人,你也知道那些判官都是些什麼角色,更何況生死簿是陰界的機密文件,怎麼可能讓你碰?”看阿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擔心羅瑩此行凶多吉少。
“可是書上也說崔玨挺有人情味的呀……”我記得那會兒我看過一本野史叫《冥都軼事》,說崔玨斷案“鐵麵無私”但平素還是非常平易近人的,長得也比較賞心悅目,至少跟鍾馗比起來是個和藹可親的大叔。
“崔玨你個頭!”阿暉瞪了我一眼,重重地歎一口氣以表他對我的不滿,“要是崔玨就好說話了,牛頭跟崔玨那是一張麻將桌上的好哥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眼神看的我心裏發毛,“你那些都是什麼年代的書?崔玨地府修行已滿,兩百年前就重返輪回了,從此不論酆都事,過他的清閑逍遙日子去了。現任判官叫崔水銀,是個在陽間活了二十年就死了的黃毛丫頭,哦不,是在陽間活了二十年的潑婦!”
照阿暉的敘述來看,雖然崔水銀在陰九九任職隻有兩百年,但卻是出了名的潑辣——你就算是給這小妮子送一車的冥幣她都不會幫你多添一年陽壽,判案時下得刑罰也重的嚇人,“上幾年送來兩個貪汙犯,在陽間都是給槍斃的,結果這姑娘大筆一揮,先把人家送到剪刀地獄去剪了數錢的十個手指,然後再給扔進油鍋地獄去做麻辣燙。”
我渾身上下起了一層屍皮疙瘩,牙關顫了三顫,就算我跟羅瑩不相識,要這麼個漂亮閨女給下了油鍋地獄,我估計永生永世不會碰油炸臭豆腐。“唉,”我終於是想起來鐵鏈的事情,“你腳上是怎麼回事?”
“腳上,這個?”阿暉指了指自己的腳銬,然後把我拉到他身邊。“你看。”他將腳向前一挪,那鐵鏈直接穿過了阿暉的小腿——很顯然,他沒有肉體。“我剛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冥重樓裏麵了,”他壓了壓聲音,然後把腳踝重新挪回鐵銬裏麵,“這周圍關押的都是等著受審的人,我剛正打算找你呢,差點撞上巡邏隊,隻好先逃進這一間沒有關人的屋子,假裝是……你懂了?”
我點了點頭,伸手扯了扯阿暉那裝模作樣的腳銬,“你還真是有心思……”
“哐當”,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阿暉便一個轉身從眼前竄了出去,我連忙反應過來跟了上去,結果坐得時間太長加上手上還扯著跟鏈子,結果自己被自己絆了一跤。阿暉向上一跳,似乎是接住了什麼東西,“嘭!”看樣子那東西好像不輕,導致阿暉重重地摔在地上。
“有情況!”我暗叫一聲不好,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巡邏的陰兵聽到這裏有聲響趕了過來。捏了捏小腿立馬爬了起來,阿暉抱著一大團東西朝我這裏看了看,我扔掉鏈子跑了過去,“怎麼辦,好像有人追過來了……是他!”
阿暉指了指懷裏的少年,然後抹掉了少年臉上的血跡——“怎麼是他?”我一把扛起唐大蔥,騰出一隻手掐了掐他的脈搏,默默感歎這小子的命真大,不僅到得了酆都,居然還能活著闖進冥重樓,“那羅瑩會不會在附近?”巡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跟阿暉不得不踮著腳小跑起來,這一路過來除了冥重樓外那片刻,我就沒有其他的休息,小腿疼得快要炸裂,而阿暉沒有實體,不可能長時間地背著重物劇烈運動,所以背人這個重擔又壓到我的肩上,“我們現在怎麼走?”
麵前是個三岔口,我好不容易抓到丁點時間停下來喘口氣,而此時阿暉也是緊縮著眉頭,盡管了解冥重樓的情況,但也不可能知道那麼詳細的枝枝末末。隨著身後的逼近,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這時眼角的餘光忽的瞄到一隻手——背上的唐大蔥直直地抬起手,顫抖著聲音說道:“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