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投鼠忌器(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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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冰風和上弦月走回來的時候,寨子裏已經是載歌載舞。所有的房屋樹木上都係著粗大的火把,照的整個夜晚都亮堂堂的。村子裏最大的一片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男女老幼都圍坐在篝火周圍,一手抓著烤羊腿,一手握著皮製的酒囊,裏麵裝滿了村裏自家釀的“客酒”,滿滿的喝上一口,空氣中酒香四溢。
    上弦月拉著洛冰風在人群中左穿右穿,幾下就擠到了最前麵,眼睛四下一掃,一眼便看到了尚若水,拉著洛冰風的手,又蹦又跳的來到尚若水身邊,叫一聲“爺爺”,緊緊挨著尚若水,一屁股坐了下去,伸手把洛冰風也拉得坐在地下。洛冰風向旁邊一看,身旁坐著的正是洛司嚴,尷尬一笑,小聲叫道:“十三叔。”洛司嚴對他露出一絲笑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便扭過頭去看向篝火。
    尚若水淡淡掃了洛冰風一眼,伸手將一個烤羊腿遞給上弦月,眼神寵溺,“野丫頭,又跑到哪裏胡鬧。”
    上弦月伸手接過羊腿,咬了一大口,又從尚若水手裏拿過酒囊喝了一大口,才向著尚若水笑起來:“爺爺,我哪有胡鬧!”
    尚若水看著她,眼神一動,剛想說話,忽然樂聲響起,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個的姑娘,隨著鼓樂聲,圍著篝火跳起歡快的舞蹈。圍坐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拍掌聲,小夥子們更是興奮,隨著姑娘們的舞步大聲吆喝。
    這些姑娘都穿著豔麗的衣服,跳起舞來腰肢柔軟,步履輕盈,洛冰風唇角噙笑,看得津津有味,他忽然發現,這些姑娘每個人的腰間,都係著一條豔麗精致的腰帶,就和上弦月腰間係的十分相像,不禁轉頭看了上弦月一眼,一側頭才發現,原來上弦月一雙盈盈秋波一直凝注在他身上,見他看過來,嫣然一笑,忽的站起身來,身子一旋,長長的裙擺蕩起,宛如一朵盛開的牽牛花,旋轉之中,已盈盈的轉到了篝火之旁。
    熊熊的火光映紅了她嬌豔的麵龐,四下的村民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呼喊,小夥子們的呼喝聲比剛才猛烈了數倍。上弦月唇角噙了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一條手臂高高舉起,踮起腳尖,慢慢旋轉。跳舞的姑娘們都漸漸的圍攏在她身旁,舞動手臂。上弦月柔軟的腰肢蕩出一波波溫柔的曲線,手臂每一次的舞動,小腿每一次的舒展,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美,火光映在她的眼睛裏,明明暗暗,溫柔火熱,勾人心魄。
    洛冰風看著她,心中也不禁微微一動,這樣美的姑娘,在這樣的荒蠻之地,真的很少見。耳邊聽見洛司嚴似是輕輕歎了口氣,語聲慵懶,似笑非笑:“好美的姑娘……”洛冰風怔了一怔,忽見上弦月唇瓣輕啟,輕輕唱了起來:
    “英俊勇敢的俏阿哥,你從哪裏來?
    是不是那天上的明月,送你來到我身邊?
    清清麗江水,茫茫大雪山,
    阿哥牽住阿妹的手,永遠不放開,
    走啊走,不放開,
    一走走到天盡頭,一走到白頭…”
    她嬌小的身子漸漸舞到了洛冰風的麵前,忽然微微屈身,伸出手去抓住了洛冰風的手,將他輕輕的拉了起來。
    洛冰風站直身子,低頭看她。上弦月鬆開手,圍繞著洛冰風,盈盈跳了起來,一邊跳一邊唱:
    “天上的星星亮不亮,不如阿妹的眼睛亮。
    織女的手兒巧不巧,不如阿妹的心兒巧。
    朝霞晚霞作錦繡,雪山的冰雪穿針線,
    阿妹縫出了五色帶,來為阿哥係腰間……”
    不知什麼時候,已將自己腰上係的五彩腰帶解了下來,雙手捧著,遞在洛冰風身前,一雙眼睛盈盈的盯著洛冰風。
    洛冰風看著她,一時之間有些發愣,不知該怎樣才好。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此時此刻人群中竟然也安靜下來,小夥子們的叫聲,一聲也聽不見了。尚若水在他身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上弦月,神色有一點點陰鬱。
    上弦月就這樣捧著彩帶站在他身前,洛冰風左右看了一看,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他不知道接了這條彩帶代表了什麼,但也不願意上弦月尷尬,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想接過彩帶。上弦月看見他的動作,眼睛一亮,唇邊霎時露出濃濃笑意,身子一側,斜斜貼著洛冰風滑了過去,左手一抖,彩帶自他手臂下穿過,繞上了他腰間,緊接著身子旋到了他胸前站定,雙手握住那條五彩的腰帶,輕輕的係在了洛冰風腰上。
    看到彩帶係上,圍攏在他們身旁跳舞的姑娘們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歌聲一陣陣傳來:“阿哥阿妹把手牽,相親相愛到永遠,嘿~~哎~,相親相愛到永遠……”
    上弦月站在洛冰風身前,低垂著頭,臉上都紅透了,濃黑的睫毛微微顫動,洛冰風心裏有些奇怪,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這究竟是在做什麼,剛要開口,忽然一個人影從上弦月身後閃出,一把拉過她手臂,大聲說:“弦月,你瘋了麼,你怎麼可以將彩帶給他,給一個外人!”
    上弦月被他拉得身子不穩,差點摔倒,扭過頭去,瞪著拉她的那人,皺起眉頭:“玉龍哥,你幹什麼!”
    那個叫玉龍的年輕人身材不太高,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衣褲,黑黑的臉膛,濃眉大眼,一手握了上弦月的手臂,也不理睬她,昂首看著洛冰風,右手伸出來:“拿來!”
    洛冰風看著他,淡淡的問:“什麼?”
    玉龍眼睛瞪起,向他腰間一瞥,“那條彩帶!拿來!”
    洛冰風還未說話,上弦月嘴唇已撅了起來,重重跺了下腳,將玉龍抓住她的手臂奮力甩開,轉身麵對玉龍,大聲道:“和玉龍!你想幹什麼!我想把彩帶給誰就給誰,你憑什麼來管我!”
    和玉龍給她說的張口結舌,兩手都不知該往哪裏放,隻能不住道:“你,你……!他是個外人,你怎能嫁給一個外人!”
    這話一說出來,洛冰風也是一愣,他雖然猜到這條彩帶意義定然不一般,但卻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盟定終身的意思,他剛才並不知道這彩帶竟是這種涵義,不然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接。上弦月滿臉通紅,眼中湧上一層水氣,“我願意嫁誰就嫁誰,你…你管不著!”轉頭看見洛冰風雙手已經將腰間的彩帶解下,心中又急又氣,跺了跺腳,轉身一頭撲到尚若水懷裏,將臉埋在尚若水胸前,“爺爺…,你看和玉龍!”
    尚若水用手輕拍她的後背,柔聲道:“月兒,和爺爺回去吧。”
    上弦月抬起頭來,眼中焦急,“可是……,我、我不回去!”
    尚若水看著她的眼睛,慢慢的問:“為什麼?”
    上弦月咬著嘴唇,半天才艱難的說:“我…我的彩帶……”
    尚若水臉色沉靜,緩緩看了洛冰風一眼,低下頭,在上弦月耳邊輕輕的道:“月兒,你不能嫁給他。”
    上弦月眼睛驀的瞪大,不可置信的盯著尚若水,“為什麼?”
    尚若水扭過臉去,不再看她,“因為,他是個外人。”
    “可是,我喜歡他啊!”
    尚若水不再回答,拉了她的手,轉過身去,“乖,和爺爺回家。”
    上弦月死死抓住尚若水的手臂,“爺爺…”,力氣卻終歸沒有尚若水大,被他拉著向竹樓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去看洛冰風。
    洛冰風看著他們的背影,搖了搖頭,轉頭對著還站在他麵前瞪眼的和玉龍道:“我沒有打算娶那個姑娘,這條彩帶,我會親手還給她。”和玉龍愣了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洛冰風已轉過身,從他麵前走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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