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耽美短篇 《龜殼裏的膽小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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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為清是膽小鬼,其實他才是最怯弱膽小的那個膽小鬼……
笨企鵝一閃一閃的扭動著,
燒餅梅菜裹肉:你最近好嗎?
我在做夢:好,你呢?
燒餅梅菜裹肉:我兒子四歲了,嗬嗬,我們都很好。
我在做夢:……,電腦這頭兒的他露出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苦笑。
燒餅梅菜裹肉:還在嗎?……
我在做夢:在呢,你兒子可愛嗎?像不像你?
燒餅梅菜裹肉:不像,像紅玉。
我在做夢的頭像晦暗了下去,不敢想象電腦那頭兒他看著妻子兒子照片傻笑的樣子,本來那一切都是屬於他魏超的,唾手可得的幸福卻被他用十二年的時間一步步的踐踏,最後他永遠退出他心裏那塊最柔軟的地方……
看著笨企鵝還在鍥而不舍的閃動,再看看嗡嗡作響的手機上麵的來電顯示,他麻木的查看相親名單,唔,明天要見一個銀行行長,女強人,有車有房,月工資上萬元。瞧瞧,他明明喜歡男人,卻到了現在還不敢說出來,每個月都要去相親。
終於手機停止了震動,寂靜一下子席卷空曠的客廳,無邊的寂寞一下子翻湧而來,超打開電視,喧鬧的電視聲終於讓客廳有了人氣。
十二年前他和他兩小無猜,他在心裏發誓以後非他不娶,那年他十一歲,他十二歲,什麼都懵懂的年紀,連性別都很模糊的年紀……
“超,以後我隻聽你的話,”鄭重其事的男孩兒看著心動的胖男孩兒,目光停在那圓翹的小鼻子上。
“好,去把你那篇習字重新寫二十遍!”驕傲的超吩咐著,一邊把男孩兒寫了一天的習字一篇篇撕碎扔進了角落的垃圾桶裏。他的字太醜了,要再練練。
看著男生苦著臉拿起圓珠筆在田字格裏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寫著,魏超噗嗤笑了,拿過自己端端正正的作業本,坐到男孩子身邊:
“我陪你一起寫。”
“好!”歡快的回答一掃之前的陰霾。
寫完幾個字,看著身邊安靜白皙的男孩子——杜清賢,魏超支起胖嘟嘟的胳膊就那麼看著,他還記得前幾天班級裏突然流行掰手腕時,清竟然贏了所有男生,最後他這個常勝小胖子和瘦弱小病雞清來了一次終極對決,當被那散發著熱量的手握住時,他的心止不住的顫抖,結果他輸的一敗塗地,卻記住了那份力量和熱度。
那年他們上四年級。
懵懂的愛情卻已經被他帶上了審視的目光。從此看著大度的任由別人開玩笑的他,讓超心裏生出一股憤怒,為什麼脾氣這麼好?為什麼這麼軟弱,為什麼不能成為我心中的完美男朋友?
班級考試他發揮失誤,隻考了97分,坐在課桌上盯著那張並不圓滿的試卷。
“清賢,快去哄哄魏超啊,你看他都快哭了,肯定是你害的,”一男生開始起哄;
“我害的?什麼時候呀,這、這可怎麼辦好?”
“去跟他說我錯了就行啊,他最喜歡聽你說對不起了,哈哈……”
明顯調笑的語氣卻讓清緊張萬分,他拿著自己那張五十九分的卷子走到了魏超麵前:
“超,你、你別生氣了,我錯了!”
憤怒的抬起頭,盯著清看了很久,久到清要奪門而出時,他才轉過目光狠狠的瞪了那個起哄的男生,換來一個鬼臉。
“為什麼道歉?你是傻子嗎,我哪裏有生你的氣?”
他在心裏怒吼著,自己就是喜歡這個懦弱的人,懦弱到可以無條件的道歉!
看著那群幸災樂禍的男孩子們,魏超惡狠狠的綻開一個惡魔的微笑:“老師讓我代課,你們幾個把那篇課文寫二十遍交上來,否則哼哼……”
課間、放學後看著他被一群男生教訓,他憤恨的厭惡著他的懦弱卻不過去幫忙或者喊老師來,其實隻要他過去,那些男生都會住手,因為他是班長、是學習委員還是大隊長。
他總希望清可以堅強起來,可以成長為他心中所想的玩伴兒和男朋友?可是又迷戀他聽話的時候,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矛盾。
青澀的少年少女們回蕩在《還珠格格》的熱潮裏不能自拔,他和他成為了大家取樂子的對象,因為他長得太漂亮了,跟眉清目秀的清理所當然的成了大家的目標,隻因為男孩子們那個時候還不太敢拿女孩子去開玩笑。
可是總是微笑的清卻讓他感覺到了懦弱,那份青澀的喜歡也開始變味兒。
矛盾、猶豫不決、憤恨和那份喜歡快讓他變得瘋狂,他是個要強的男孩子,可是卻也希望能有個人讓他依靠,同時又希望那個讓他依靠的人能聽他的話,矛盾的集合體。他把氣撒在了他的身上,撕了他課本折紙飛機,撕了他作業本當草稿紙,拿了他的玩具送給自己上一年級的弟弟妹妹們,他卻還是好脾氣的把課本遞上去:
“撕吧,撕吧,反正我學習也不好,”
他更加憤恨的撕著那可憐的課本,可是他從來不想去認真的教他,雖然他年年得第一名。
不止一次的看見他悄悄的跑到低年級給自己妹妹和弟弟送零食,不止一次的看見他傻笑著把那些汽車飛機模型塞給妹妹,他知道那些汽車飛機模型最後還是會回到他手裏。
那時他十五歲,他十四歲,小學馬上就要畢業了……
模糊的性別觀念開始清晰起來,給愛情的道路又加上一道枷鎖。
他突然轉學去了縣上的私立小學,走的匆忙到來不及跟任何一個朋友打招呼,甚至連他也沒有來得及說。
那時候他總是在他家門前打轉,他卻躲在家裏不出門,因為他隱約的感覺到父母似乎知道了他和他的事情,畢竟學校風雲人物的他和他是人們取樂的對象,從一年紀到六年級人麼都知道六年級甲班的王魏超和杜清賢是“一對兒”。
十四歲早熟的他卻開始厭惡這種被人們取樂的感覺,況且瘋言瘋語都傳到了母親的耳朵裏,母親委婉的讓他轉了學:“小超,你是媽媽的希望,媽媽希望你能考上大學完成媽媽不能完成的夢想。而不是做一個神經病!”母親是個女強人,聽到這些瘋言瘋語很生氣,在她眼裏,那些傳言是真實的,母親很睿智,她能看出自己兒子的心情,因此也更加的擔憂,男人和男人那是違背天理常倫!
看著滄桑的母親,他把他那張清秀的臉龐壓入心底,母親在文革後考了三次大學,卻都被人鑽了空子,頂替了名字,這是母親的痛,她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三個兒女身上,而他是母親希望最大的寄托者。
“好,媽,我什麼都聽你的!”
私立學校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離家的路途也比較遙遠,他已經兩個月沒有回家了,想家也想他,這個時候似乎之前的怨恨消失了,在分離麵前,任何芥蒂都比較脆弱。
新的班級,新的同學,都是班裏拔尖的學生讓他壓力很大,縣裏學生的攀比讓他厭惡,胖胖的他被新同桌男生取笑,憤怒中的他把男生揍得鼻血直流,開著嚎啕大哭的男孩子,他想起了那個永遠不會說他胖的清,他總是微笑著:“胖胖很可愛,我喜歡!”這是他最幹脆的一點,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句話。
被列為暴力分子的他心裏發瘋的思念著清,看著手腕上洗的褪色的線編手鏈,那是清送的,記得當時他粗聲粗氣的說:“男孩子帶什麼手鏈?”
清卻還是固執的給他戴上了:“好看!”
想到這裏,他頭一次後悔了,可是清還在等他嗎?
一封貼滿了郵票的信送到他的課桌上,看著那滿滿的郵票,他頭次想哭,那是他最喜歡的郵票。
信裏麵隻有三個字:你好嗎?
過了一個月他終於回家了,星期五上午回家,下午他就去了學校旁聽,班主任笑嗬嗬的讓他坐在第一排,他不敢回頭,心噗通的跳著,後麵第三排就是安靜坐著的他。
回答了一個大家都不會的問題後,他得意的坐下,下課鈴聲響起來,同學熱情的圍過來:
“縣裏好不好玩?”
“杜清賢知道你下午要來學校,把頭發都打了摩絲,身上還噴了香水呢,”這是機靈鬼怪的玲玲;
“是啊,我哥他換了幾次衣服,最後才決定穿那身白色短衣短褲,”杜晶晶,杜清賢的妹妹,可是脾氣卻和清完全相反,火爆易燃。
“噢噢噢,綁起來,綁起來!”
就在人們圍著魏超的時候,男孩子那邊卻開始轟動了,魏超悄悄的瞥眼過去,卻看見杜清賢被圍在中間,帶頭鬧的男生是曹離,班裏人都知道他似乎對清賢很不滿,隻因為漂亮的魏超隻跟清賢很親近,隻而且魏超不喜歡曹離霸道到極點的性格。小時候男孩子們的玩樂圈子也隻是在男孩子裏。因此漂亮似女孩子的魏超就成了大家爭奪加討好的對象。
一群壞男孩子們哄笑著把杜清賢的上衣扯了下來,把他雙手綁在背後,推推搡搡的就往教室裏走,看見杜清賢那懦弱的樣子,魏超一下子怒了,他扭過頭去不看那雙清澈的眼睛。
“噢噢,魏超害羞了,清賢你還不快過去,”曹離狠狠的一推杜清賢,杜清賢猛地栽倒在魏超身上,青澀的男孩子先紅了臉,手忙腳亂的想站起來,無奈手被綁住,隻能紅著臉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聽見那聲聲的道歉,心中怒火升到最高點,他猛地推開清,坐到了角落裏,杜清賢被推得倒在地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