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盛世長安,願與君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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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念著書中的詩句,劉秀依不禁感慨,淵博的知識原來隻能打動了美女的芳心。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秀依中斷了自己的想象,似乎聽見有人也在念這首詩。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不是幻覺,真是有人也在念這首詩,慵懶的男聲,莫非有人在門外。秀依站起身來走向門口,看見門外沒人便向四周張望了一番,這才發現聲音是從屋子裏傳來的。鼓足了勇氣秀依又回到房內找了找看,還是沒有發現有人。
“閣下是誰?!為何在小女子屋中!”
那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是因為自己詢問而打斷,令人窒息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那人開口了:“姑娘?”聲音裏帶著懷疑,明顯那人很是詫異。
“小女子雖不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沒什麼見識,但是並不愚笨,你這樣鬼鬼祟祟的究竟有什麼企圖!”
“原來真有個姑娘說話啊,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少打混,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秀依覺得自己把一生的勇氣都用完了,自己竟然獨自在房間中和一個不知名的男子談話,雖然聽對方的語氣並不是凶惡之徒,但是這種驢頭不對馬嘴的對話也讓秀依覺得夠嗆了。
“哎呀,姑娘你可冤枉我了,在下姓徐,名長安。眼下端端正正的在書桌旁。”
秀依小步小步慢慢蹭到書桌旁,伸出手快速的向空氣中撲了撲,“子不語怪力亂神!”
“在下確實是在這,正坐在椅子上。”
秀依看著空蕩蕩的椅子,發現聲音確實是從這裏發出的,脊背發寒。
那人,現在知道他叫徐長安,又出聲了,“恕在下冒昧,敢問姑娘現在在何處?”
“書桌旁。”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都在接受這個不可思議的現實。
徐長安先開了口,“姑娘你還有什麼為了的心願,需要在下的請直說。”
秀依有點哭笑不得,這是什麼情況?
“你的意思是……”
“在下知道自己各方麵都不錯,但是咱們人鬼殊途,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不是女鬼。”
“那麼……姑娘是妖精?““不是。”“神仙?”“不是,我隻是個尋常女子。”
“呼,嚇我一跳,那敢問姑娘身處何年?”對方說話的語氣慵懶,還帶點玩笑的成分,使得不可思議的事情變得沒那麼讓人緊張了。
“大昌十年。”
“嗯……未曾聽聞,不過在下現處的年號為洪順。”
“洪順……距離現在已有百年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自然不是,那姑娘家的門口是否有一棵柳樹。”
秀依疑惑的朝窗外看了看,“嗯,我出生時它就在了。”
徐長安笑道:“是麼,在下上個月恰好種下一棵柳樹。”
聽到徐長安的回答,秀依不禁笑了,一直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了下來,這下可不好,自己已經開始相信他了。
“姑娘,你剛才也在讀《鳳求凰》是麼?”弄清楚事情緣由後,兩人開始閑聊。
“是的。”秀依有些拘束的坐在椅子上,隨手翻著書本,雖然看不見對方,但是單獨和陌生男子說話畢竟不是好人家女兒該做的事情。聽出她的聲音沒了剛才的逞強,顯得十分拘謹,徐長安笑道:“姑娘你是在怕我麼,我雖然是個男子,但按年齡來算怎麼都是你的長輩,長輩哪兒能害晚輩,放心吧。”
秀依笑了,是啊,徐長安倘若能活到現在都成老妖怪了,他不過是百年前傳來的一個聲音罷了。想到這些,秀依就放鬆了下來,反正對方永遠也不可能看到自己,所以不必擔心自己給對方留下什麼壞映象。
“徐公子也喜歡這首詩麼?”
“說不上喜歡,隻是覺得蠻有趣的。”
“有趣麼?我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呢。”
“說到這個,百年之後的女子都開始學習詩詞歌賦了麼?我這個年代的男人都是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
“現在也是,小女子隻是自小喜愛讀詩書,加上爹娘從不強迫我,讓我隨著自己的喜好就好。“秀依有些無奈,自己的才識反而造成了自己的無德,不過這都是自己的選擇,不必去埋怨什麼。“哈哈!好有意思的小姑娘,在下倒是讚同女子讀些詩書,不然講很多都不懂,就和花瓶一樣華而不實。”
“難得有像公子這麼豁達的人呢,大多男子都認為女子隻要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就行,隻有青樓的女子才會學些詩詞去討客人的歡心。“
徐長安嘲諷的笑笑,“那樣的男人娶回家的都是傳宗接代的工具。”
聽見徐長安大發感慨,秀依羞得臉都紅了,這可不是一個女子該討論的話題,雖然剛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太不合禮教了,“徐公子……”
這徐長安雖然思想言論大膽自由,但是心思細膩,發現了秀依的尷尬,於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姑娘,有什麼想法不妨告訴我,一來我們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你不用怕我去告訴誰,二來我很好奇作為女子的你有什麼奇思妙想,你不知道那些隻會掩嘴偷笑然後點頭不語的姑娘有多無趣兒。”秀依笑著應了聲好。
“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若是姑娘相信我,可否告訴在下該如何稱呼姑娘呢?"
“小女子姓劉,名秀依。”聽見秀依學自己的方式介紹自己,徐長安又笑了。
“劉姑娘,你還讀過什麼書?”
“這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具體有哪些,不過各大家的著作我都有看些……”
“秀依姑娘,你那裏東大街拐角處是否有家百年老店,那裏的飯菜好吃的讓人想把舌頭都吞下去。”
“嗯?你說的是客滿樓吧,我聽爹爹說過……”
“秀依,天兒快轉涼了,你要記得加衣裳。”
“好的,你別光說我,你也是啊……”
時光靜默,緩緩行。兩人沒事兒時就會找對方閑談,因為無所顧忌,所以就會天南地北的胡扯,交談的越多兩人越投機,雖然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認識對方,但是在話語中的默契卻是老朋友一般體貼自然。
一日,徐長安又在呼喚秀依,“秀依,秀依,小秀兒!”
“聽到啦,一進屋就聽你在叫魂。”
“明明約好今兒下午的,你還敢狡辯……話又說回來,小秀兒,我這有陵陽柳的字畫,你有沒有興趣看看啊?”
秀依聽到後立刻兩眼放光,“淩陽柳,就是那個儒將?!爹爹說他不僅武功了得,而且十分有文采,後來還贏得名門才女的芳心……”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廢話後秀依才想到重點,“你要怎麼給我啊?咱們中間可有幾百年的距離耶。”
徐長安笑的很得意,“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門口不是有棵柳樹麼,我把東西埋下去,你試試看能不能挖出來。”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所以你是小笨蛋呀。”說完徐長安又笑了,秀依覺得這次他笑的像隻看人出糗的狐狸,狡猾狡猾地。
“秀依,我……”徐長安還想說些什麼,秀依的娘莫湘突然推門進來了,“咦,秀兒,你一個人在咕咕叨叨什麼啊?”秀依嚇了一跳,平時毫無顧忌的和徐長安說話說習慣了,沒想到會被人聽到。努力使自己顯得沒什麼,伸手翻了一頁桌上的詩集,回答道:“剛好看到一首喜歡的詩,隨口念念。”“嗯?好像不是在念詩啊……算了,不管這個,娘今天做了素三羹,快來嚐嚐。”看來娘聽不見徐長安的聲音,秀依放心多了。“好的,娘,我去嚐嚐你做的新菜式。”故意大聲的說出這句話後,秀依發誓她聽到了徐長安忍笑失敗的吭哧聲。
腸胃經曆了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後,秀依捂著肚子往回走,明明手藝不好,還老喜歡嚐試做新菜,隻有爹爹這樣的銅牆鐵胃才能在娘的廚藝下活這麼多年……回到房間後,叫了幾聲徐長安,沒有回音,大概是已經睡了吧,那就明天再繼續今天的談話好了。
秀依很焦躁,已經好幾天沒聽到徐長安的聲音了,哪怕是詩書也安撫不了躁動的內心。好想,好想再聽見他的聲音。
可能是他出遠門了,還是他搬家了,亦或者是兩個時空不再聯係了?天呐,他怎麼了,他那天究竟想說些什麼。秀依的焦躁已經變成了不安,對了,他說過柳樹下會埋藏的東西。想到這秀依不禁精神振奮,看著沒人便揮著小鏟子挖寶去也。在挖了很大一圈終於找到了一個長匣子,秀依拋下小鏟子樂嗬嗬的抱著匣子跑回屋子。
收拾妥當後,秀依打開匣子,裏麵放著一卷畫,一支鳳頭釵,一封書信。
顧不得別的,秀依先拆開了信。
秀依吾愛:
原諒我這樣叫你,我曾在心底無數次這樣叫你,最終也沒叫出口,因為我們的距離太遙遠,不是跨座山、越條河就能到達對方的身邊。
原諒我騙了你,我並不是你口中的窮書生,相反我生於皇家,是一個自從哥哥登基以後便被軟禁的無能王爺,一方天,一口井,還有一個你就是我的全部世界。盛世長安是我的願望,因此我脫口而出那是我的名字,或許,那才是最真實的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鳳頭釵是母後留給我的,說要贈予最心愛的女子,我將它留給你,還有……我的心意。
畫,是請陽柳兄執筆的,現在的他還隻是個傻小子。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我卻固執的要他畫出來,不知道是否像你,不知道是否合你心意。
或許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說話,亦或許上天垂憐我,讓我輪回於你的世界,無論如何,我都很滿足,曾經認識了你。
很遺憾沒能告訴你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的談話,皇兄已經容不下我,所以我要離開了,然後可能成為真正的徐長安,與你在一起的長安。你肯定很想知道我那句沒說完的話,但我更想再見你時當麵告訴你。
長安絕筆
秀依合上信,解開畫軸,一名清秀佳人躍然於紙上,“傻瓜,你忘記畫上這鳳頭釵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