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皺皺眉。既然決定要嚐一嚐人類的味道，那就要離若哲一遠遠的。它把身體左移，靠在書架上打量著正在翻書的人類。
    右耳上居然有2個耳釘。
    鈴木身體往右移，不禁皺眉。
    左耳上還有3個耳釘？！
    “咳咳。”哲一站在鈴木身邊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著，“你在打什麼主意？！”
    哲一知道鈴木是百目鬼後，他便開始每時每刻地盯著鈴木。雖然深川說過鈴木不會傷害人類，但是許多妖物都擅長隱藏，沒準眼前這個一臉正經的妖物就是一個隱藏自己本性的高手。
    鈴木白了哲一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它怎麼會不明白哲一這麼明顯的做法，不就是怕它傷害人類嘛。
    像是護主的仆人一般，哲一緊緊的跟在鈴木身後，生怕它一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就要做什麼不軌的事。坐在收銀台處的深川好笑地看著這兩人，他擺擺手遞給他們一些錢：“喏，去超市買點果汁回來，我要番茄味。”
    哲一聽話的接過錢。鈴木小聲嗤笑著，它發現哲一其實還是挺乖的，不過那隻是在某些人麵前。
    哲一瞪著鈴木：“還不快走。”他可憐兮兮地扯著自己有些破舊的襯衣，“我要順便去看看衣服。”
    “是是。”鈴木揉揉額頭，邁出書店。它今天穿得還是那千年不變的墨綠色和服。和服上印著深深淺淺的罌粟花，它是用特殊的材料製作而成，很結實，不太厚也不薄。做衣服的這種材料是它曾經待過的那座山上的特產。
    天氣並不是很炎熱，現在離夏季還有段時日。
    “超市啊……”鈴木腦海裏麵浮現出它以前待過的小地方，“這裏的超市會不會大一點呢？”
    哲一走一兩步就回頭確認一下鈴木的動向。鈴木被他盯得不耐煩，它嫌棄地抓起哲一的手：“這樣就不用怕我偷偷逃走了嗎吧？”
    “哦，也對哦。”哲一記下了這個方法，他決定以後就這樣一直拽著鈴木的手防止它逃走。
    他們走進一幢高大的建築。建築內空間非常大，而且有好幾層樓。這樣的建築著實讓鈴木小興奮了一把，它樂滋滋地想著晚上偷偷來這裏拿幾件東西。
    走進一樓的百貨區，哲一便鬆開鈴木的手，他滿眼激動地奔到飲料區抱著一排排牛奶開心地笑著，那個樣子就像一個想買最喜歡玩具的孩子。他的表情滿足，單純，開心，幸福。
    “呃……”鈴木嘴角抽了抽，它決定無視掉那個正閃閃發光的人，不過看上去挺可愛的。
    既然沒有哲一的約束，鈴木就徹底歡喜起來，它在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麵前轉來轉去，正打量著晚上偷拿什麼東西比較好。
    “咦，二樓促銷耳環？”
    “真的嗎？我們去看看吧！”
    這段對話落在鈴木耳中，它眯起雙眼跟上說話的兩位女生。
    耳環啊。鈴木腦海裏麵閃過書店裏麵那個人類的麵孔，不由得微微一笑。
    “那我看看耳釘吧，然後，晚上……嗬嗬……”
    二樓的人比一樓多一倍，大多是被促銷耳環所吸引。爭搶購買耳環的人很多，多到鈴木無法擠進去看看裏麵的耳環是什麼樣。它無奈地笑著，這就是人類，想買到比平時便宜的東西，所以才來爭搶嗎。
    “啊咧，你就是那個天使！”
    正在鈴木糾結著怎麼擠進去時，一個紅發男生的一聲高喊將大半人的視線轉移到鈴木身上。
    鈴木尷尬地笑著。這就是人類，喜歡關注他們所好奇的東西。
    “真的是你！”男孩開心地笑了起來，他拉住鈴木的墨綠色和服，“呐，天使也要買東西啊，要買什麼呢？”
    鈴木歎口氣，她揉揉男孩的紅色短發，不合時宜的說了一句：“你是誰啊，我認識你嗎，快鬆開手，知不知道這件和服很貴的！”看似溫柔地揉著頭發，其實鈴木心裏想揪著這個男孩將他丟到千裏之外。
    男生頓了一下，之後便嬉笑著說：“哦，是問我的名字嗎？我叫遠山金太郎！”
    看著遠山沒有鬆開手的意思，鈴木沉默。
    半晌，對上男孩琥珀色的眼睛。鈴木心裏一怔：“好漂亮的眼睛……”它感覺它身體裏麵的血液在一點點沸騰，它們叫囂著想和那對眼睛合為一體。
    百目鬼的天性是對美麗的眼睛充滿好感，然後再去掠奪那美麗的眼睛將它占為己物。
    空氣裏麵隱約散發著詭異的味道，似乎還飄著淡淡血腥味。
    鈴木不由自主地將左手伸向遠山的雙目，似乎，下一秒就要挖掉他的雙眼。
    “砰！”
    “嗚……”
    一把戒尺打掉鈴木的手，隻看戒尺轉個方向抵向鈴木雙眼，鈴木警覺的躲開那一擊。它拍著胸脯安慰著自己：“啊，嚇死了嚇死了……”瞪向手拿戒尺一副“你敢碰人類我就殺了你”表情的哲一，“你想殺了我啊……”
    “恩。”某人誠實的回答。
    “……”
    “哲一，你也在這裏，原來你認識天使啊！”遠山總算鬆開了鈴木的衣袖，他的注意力被突然出現的哲一所吸引。
    哲一想了想之前和遠山見麵的過程，便一手提著牛奶一手握上遠山的手：“哦，你好。”
    “……”鈴木無奈地看著呆板的哲一。
    這個時候為什麼要握手啊？！
    比起這個，鈴木歪歪頭看著爭奪耳環的眾人，歎一口氣。
    算了，人類真是太恐怖了。
    看著和哲一說話的遠山，鈴木這才想起來這個男生好像之前在哪裏見過：“啊……對了。”是它當初為了方便偷魚而隨便打發走的男孩。
    “天使啊……”鈴木喃喃著，它拍拍遠山的肩，“記得我當初對你說過什麼話嗎？”
    遠山好奇地望著鈴木，他對上鈴木冰藍色的眸子。冰藍色眼睛裏閃過一絲不適，隨即彎了起來，是在笑。
    “我想想……你說你是天使啊！”
    哲一糾正道：“它不是天使。”
    百目鬼鈴木眯起眼睛，眼裏閃過一絲寒冷：“後麵那句是‘騙你我是鬼’。我是騙你的。”
    “那麼你是鬼？！”這下子遠山更加大聲地驚叫起來，看著鈴木平靜的點頭，他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好厲害，我第一次見鬼，原來鬼是這樣的啊！”
    空氣裏麵傳來陣陣血腥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鈴木卻如離弦的箭一樣奔向血腥味的來源處。
    這氣味裏混有妖氣。
    難道，妖物們開始攻擊人類了？
    哲一看了一眼遠山，不舍的，難過的，心疼的將手裏麵的牛奶交到他手裏：“幫我放回原處，不要灑了它。”他交代完事情之後就追著鈴木的背影跑了出去。
    遠山好奇地看著遠去的兩人，隨即聳聳肩往一樓走。他剛把牛奶放回原處，一個小女孩便拉住了遠山的衣服。
    “咦？你有什麼事嗎，難道說迷路了，找不到家人了？”
    小女孩搖搖頭，她小聲的說著：“不要說話，跟著我走……”她神秘的表情讓遠山金太郎覺得好奇，於是他便跟著小女孩走了過去。
    “會有什麼事呢……真好奇啊！”
    ……
    一出超市門，鈴木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裏麵的確摻雜著妖物的氣息。不管是不是妖物傷人，如果讓人類處於恐慌之中，會讓大量法師注意到這裏，這會讓它很不好過。
    不管怎樣，要阻止！
    “等我一下。”哲一拽住鈴木的手，這是在以防它逃跑，“我聞到了妖物的氣息，除你之外還有其他的妖物。”他看著鈴木，“你一定對妖物的氣息很熟悉，帶我去找它們。”
    鈴木皺了下眉，它拖著哲一跑到一個小巷裏麵：“我不知道是不是妖物，但是我先去血腥味最濃的地方，閉上眼睛抓好我！”
    哲一握緊了鈴木的手，但他卻沒有閉上雙眼。鈴木不耐煩的說著：“隨你便。”一瞬之後，他們便站在了一輛麵包車上。
    身後有許多輛警車在追著他們下麵的麵包車，警察似乎看不到他們。
    “我使用了幻術。”
    鈴木彎下腰慢慢陷進車內，隻留哲一一個人站在車上，他驚慌地蹲在車頂上，生怕下一秒就會因為慣性被甩出去。
    車內有幾個受傷的人正在緊急包紮，傷口是槍傷。在他們的身旁放著幾大袋現金，看樣子像是搶劫的人員。
    鈴木恍然大悟地嗅嗅空氣中的血腥味，它盯著那些人類，一共有9個人，每個人都有著好看的雙眼。它覺得自己身體裏麵的血液再次沸騰了起來，它們叫囂著要吃掉那些美味的雙眼。
    “嗬嗬。”鈴木冷笑著向其中一個男人伸出手，在手接觸到他的雙眼之前，車忽然大幅度的擺動了一下，鈴木怔怔地看著窗戶外被甩下車的哲一，它立即穿過車門抱住快摔落至地的人。
    當哲一睜開眼睛時，他們已經身處於一個陌生的小山裏麵。向左看，鈴木臉色蒼白，它的身體甚至變得有些透明。
    “這是……”
    “噓，它過來了。”鈴木壓低聲音捂住哲一的嘴巴。
    清風搖曳著鈴木黑色的發絲，哲一瞪大眼睛看著鈴木。鈴木的身體好像越來越透明，就像下一秒會消失不見。
    沒有錯，這是……它正在消失！
    由於鈴木從來沒有吃過人類的眼睛，所以它根本沒有什麼靈力，再加上之前它大量使用了消耗靈力的空間移動和幻術，現在的靈力已經難以維持它在陽光下的身體。也就是說，它會像水一樣被蒸發掉。
    這不是死亡，隻是在陽光下消失，它將變得怕光，隻能在黑夜裏生存。妖物一百年長一歲，每長一歲會得到一些靈力。一百年後消失的鈴木才能再次出現在陽光下。
    鈴木露出從容淡定的笑容，雖然它會變得怕陽光，但是它感覺它並不後悔。
    “喂，百目鬼。”哲一的聲音從被捂住的嘴中發出了模糊不清的音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