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刻羽往後看了看是灰壓壓的一片沒有退路，唯有三年五班的門嘎吱一聲緩緩打開仿佛在做邀請似的。
    “啊——”門的對麵突然出現一張血肉模糊不清的臉在看到念刻羽的瞬間那黑色的瞳孔分明劇烈的收縮了一下，緊接著的便是血淋淋的雙手抓住了念刻羽的肩膀，“救…啊——”
    來人話還未說完便被更大的一股力道往後撤去，“嘭——”的一聲，悄然打開的三年五班教室的門被大力的關上，念刻羽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立在門口，腦子一片空白。
    慘叫聲接連不斷的從裏麵傳來。沒有任何魔祗的氣味和跡象，有的隻是屬於靈魂極端的憤怒鋪天蓋地的隔著門板直直逼向念刻羽。
    “咯咯…”
    念刻羽沒敢回頭，借著門上的一小塊玻璃的反射看著站在他身後的小女孩。
    女孩子穿著粉色的碎花裙，紮著麻花辮笑得一臉開心，隻是…臉上的笑容頃刻間變得扭曲，整個麵部開始往下滲血，眼球外翻，一個血人就那樣活生生的漸漸在念刻羽麵前成型。雙眼不可自拔的盯著早上看到過的那個女孩子，念刻羽想撒腿就跑偏偏像是被定力定住一般，移不開視線動不了雙腿。
    “啪——”念刻羽的身體微乎可微的顫抖了起來，借助反光大量女孩子的那塊玻璃上赫然貼上了一對眼球，放大的瞳孔直勾勾的死死盯著念刻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的念刻羽徒然的瞪大了雙眼，在女孩子“咯咯咯”的笑聲中瞬間嚇醒了過來。
    “啪啪啪——”過道上響起的是念刻羽光著腳丫慌亂疾走的聲音。
    柳子絮瞬間睜開雙眸從枕頭底下翻出泛著銀色光澤的92F還沒瞄準，便被渾身打著顫的小人兒嚇到了。
    念刻羽撲到柳子絮的懷裏，死命的往裏麵鑽，好像再進去靈魂就能穿過身體住到柳子絮的身體裏麵去一樣。
    柳子絮吃了一驚，條件反射的想要安撫看上去做了噩夢一樣的念刻羽卻驚覺對方身上竟然有一身的冷汗，薄薄的睡衣有些黏膩的貼在念刻羽的肌膚上，懷裏的溫度也出乎平常的偏涼。
    “做惡夢了？”柳子絮開了床頭燈把人抱起來，看著對方抖著唇，眼眶竟然還有些泛紅，柳子絮有些心疼，柔聲安慰道，“沒事，醒了就好，夢都是假的，不怕。”
    念刻羽打著顫，本該是黑色的瞳孔此時變得通紅，看得出，要是在多過一點時間，念刻羽就很可能會失控。
    柳子絮笑著揉揉念刻羽的腦袋把人摟在懷裏安慰，“沒事沒事的，我在。”神魔血統的孩子還會怕噩夢？才想到這一點柳子絮才驚覺按照年齡來算，念刻羽真正的年齡最多不過六歲，會做噩夢是當然的。想那些書上麵多少東西寫了柳子絮都沒想要接觸的BT殺人事件簿，柳子絮忍不住為念刻羽直到今天才發惡夢訝然了。
    把打著顫的念刻羽帶去浴室簡單衝洗一下換上幹淨的睡衣帶出來，柳子絮看著眨巴著眼、眼巴巴的瞅著自己看的念刻羽靜默片刻，隨後拍拍身邊的位置，“下不為例。”
    爬上床，念刻羽立刻像是章魚一樣黏在柳子絮身上，怎麼也拉不開。這姿勢，怎麼睡都是不可能能睡著的姿勢…
    柳子絮把念刻羽的小腦袋按下去換個方式抱著他。這下子有點讓柳子絮懷念起小時候柳子涵非要吵著鬧著看恐怖片結果嚇得一個人不敢睡覺縮在他懷裏發抖的樣子了，已經過了很久了…
    念刻羽努力的貼近柳子絮，直到再沒辦法貼的更近了的時候念刻羽才安定下來縮在柳子絮的懷裏乖乖睡覺了。清新的薄荷味淡淡的，念刻羽淺淺的呼吸著熟悉無比的味道，身邊是暖暖的體溫，漸漸的終於安下了心，均勻的呼吸淺淺的傳出。
    把人抱在懷裏的柳子絮能夠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奶香味，淺淺的不深，卻有種意外的懷念…想著大概柳子涵小時候身上也可能帶著這麼一股味道的柳子絮沒有多想，隻是按照記憶力安慰柳子涵的那樣動作輕柔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念刻羽的背，直到對方均勻的呼吸傳出才拉高了些薄被重新入睡。
    睡到夜裏念刻羽又有些不安穩起來，眉頭皺著。
    夢裏還是那間教室，這次念刻羽是怎麼也不敢往前走了。
    “別怕…”
    溫和的聲音響在念刻羽的耳畔，“別怕…”
    身子蜷了蜷往聲音的來源靠過去，溫暖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上後背，暖意漸漸取代了冰冷的走廊，念刻羽這才重新安定下來。
    鼻翼間的呼吸淺淺的打在柳子絮的頸邊有些癢癢，柳子絮沒有翻身，等到確認念刻羽再次入睡後才收了收放在對方腰間的手，時鍾指向五點，柳子絮的睡意早已消散。忍不住的好奇，念刻羽到底夢見了什麼？在魔祗麵前也沒看見他發抖。
    “？”揉了揉眼睛，柳子涵看著空空如也的餐桌…哥哥很少造成不起來做早飯的，難道昨天晚上接到任務了？
    沒有多想柳子涵重新跑上樓敲了敲念刻羽的房間門，“小羽起來了~”
    皺皺眉打開門後，她特地挑選的鋼琴小小兔的毛絨薄被淩亂的散在地上，兔子拖鞋也安穩的在原地，白白也不在房間。
    又失蹤了？！？這下子柳子涵才慌亂的想跑回去拿手機打電話，柳子絮的房門卻打開了。
    “小涵？”柳子絮看著匆忙在門口瞎跑的柳子涵，“怎麼這麼慌張？”雖然他不小心起晚了，但是早餐應該還是來得及的，不至於讓柳子涵這麼慌張。
    “哥，小羽他…他…”柳子涵他他他了半天，便看到罪魁禍首從她哥哥的房間走了出來，一臉睡意惺忪，左手揉了揉眼睛，右手不自覺的拉住了柳子絮的衣角。神態簡直可愛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柳子涵鬆了一口氣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被自己妹妹看得有些發毛的柳子絮張嘴有些無奈，“小念昨晚做噩夢了。”
    哦？做噩夢怎麼不來找我…怎麼算我認識小羽的時間都比哥哥久吧…饒有深意的笑著，柳子涵裝作不在意的擺擺手，“那啥，我們再不快點真的會遲到。”
    哇哦…真是倒黴自己昨晚睡死了…柳子涵懊惱的抓了抓劉海。
    快要遲到的不止是柳子涵和念刻羽，意外的，他們竟然在校門口遇到了臉色蒼白李成宣。看對方那樣子簡直就像是被什麼纏上了一樣，黑色的瞳仿佛染上了一層薄霧，讓人看不真切。
    念刻羽不動了，手卻拽住了柳子涵指尖，越發的用力。
    紮著麻花辮的小女孩正抱著李成宣的大腿衝著念刻羽笑得甜膩。
    柳子涵眯起眼睛，“李成宣你帶妹妹來上課做什麼？”
    李成宣眼睛忽然有了一絲神采，發出的竟然是求救的信號。
    女孩子本該甜膩的微笑瞬間變了味道，膚色立刻黑了下去流滿血液的整張臉衝著柳子涵裂開嘴。
    柳子涵渾身一抖，再眨眨眼，還是那個笑得一臉甜膩的女孩子抱著李成宣的大腿，甜甜的笑。
    “你妹妹…”柳子涵磕磕巴巴的說，“真可愛…嗬嗬…嗬…”拉過一邊的念刻羽，柳子涵像是遠離病毒區一樣速度的朝著自己的教室走去。媽呀！她看見了什麼？她在D市看見了鬼魂！！！鬼魂，是鬼魂！！自從魔祗的出現後，她還真沒在D市看到過鬼魂，那些東西不是都躲起來了麼，怎麼又滾出來了？？？
    跑著跑著，柳子涵越發的覺得手裏牽著的手…怎麼又縮小了，念刻羽的手再細，再小也不可能縮水啊…走過女廁所的時候柳子涵被嚇得愣住了，那個笑得甜膩的女孩子歪著頭，血淋淋的腦袋偏向一邊，眼珠子就差從眼眶裏翻個圈調出來，甜膩的讓人發冷的聲音傳出，“大姐姐你要帶我去哪兒？”
    “柳子涵。”蘇菲落才拍了拍柳子涵的肩膀就被一瓶水砸到了頭。
    “滾開！”
    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蘇菲落把水瓶撿起來，皺眉，“你發什麼瘋？”
    “我…我…”柳子涵摸了摸胸口…靠，做夢啊…嚇死我了…NND怎麼搞的。不停的在心裏爆粗口壓壓驚，柳子涵看著已然成為教室焦點人物的自己，算得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深呼吸一口，“沒事…”兩個字才一出口，就見窗戶的玻璃上貼著一張人臉，好死不死和夢裏那個笑得猙獰的女孩子一模一樣，隻是這次看到的不是流滿血液的臉而是一張被燒得發黑的側臉…表情卻是一樣猙獰恐怖！柳子涵傻了。
    “乒呤乓啷”的一陣聲響過後，竟然是念刻羽瞪大了雙瞳，用筆盒砸破了那扇窗，就在玻璃渣子差點濺到念刻羽身上的時候，蘇菲落的手輕輕一拉便將念刻羽帶離了危險區域。
    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不難聽出，他們正在議論的對象無非是柳子涵和念刻羽這兩個人。
    蘇菲落推了推眼鏡才驚訝的發現，念刻羽在害怕。剛才窗外…是不是有什麼？為什麼念刻羽會害怕。
    念刻羽是在害怕，可害怕的理由基本上就是和小孩子差不多。從來沒見過，念刻羽從來沒見過靈體，準確的說是散發著如此強烈怨念和恨意的靈體。他從來隻知道魔不可怕因為他們可以被消滅…這情況就像是老虎遇到不閃不躲一點都不害怕他的小動物時它會猶豫，會忽然間膽怯一樣…念刻羽害怕這樣的靈體，縱然他隻需要揮揮手就可以讓他們歸於虛無。
    “刻羽？”和念刻羽貼得過於近的蘇菲落不難感覺出念刻羽的身體才發抖，甚至他的手都無意識的環上了蘇菲落的腰，非常用力的抓住了白色的襯衫。蘇菲落皺眉…他不太了解為什麼念刻羽會怕成這樣。
    “怎…怎麼？”王玉靜跟著班裏的一個孩子急急忙忙的回到班級，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
    念刻羽一把抱住了蘇菲落看上去很是惶恐不安，柳子涵白了一張臉，蘇菲落的表情沒多大的變化，叫人看不出。
    這幅景色看在王玉靜的眼裏，著實…怪異的很。
    玻璃被打碎，柳子絮這是第一次使用家長的身份站在了D高的辦公室裏，還不是再開家長會的時候。
    辦公室的女老師們為柳子絮的出現臉紅了一把，但聽到他是作為念刻羽的代理家長來的時候，老師們都唏噓的低下了頭，小聲的議論。
    王玉靜說話變得磕巴起來，“暫時就是這樣。”
    柳子絮一如既往掛著溫和的笑，“我知道了，那麼現在我可以帶他回家嗎？”
    “可，可以…”王玉靜應允，這麼優秀的人可惜了…
    “謝謝。”從辦公室的座位上站起來，柳子絮才到一年三班門口就被念刻羽拉住了袖口，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孩一樣，這次沒有撲上來。
    柳子絮抬手刮了刮念刻羽的鼻尖，動作裏的寵溺著實讓班裏一群女孩子看紅了眼。
    “小涵，你也收拾一下一起回去。”柳子絮看向白了臉的柳子涵，念刻羽是不會無緣無故去砸玻璃的，那麼，他究竟是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