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話【有所察覺】
    喬一飛踏入喬家的心情跟喬聖祤一樣的複雜，但他的情感裏參雜著又有些許不同，對喬聖祤來說這裏是他真正的家，對喬一飛來說這裏是他一直想要的家。從這裏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第一次知道擁有家人是什麼樣的感覺，也許這輩子他都不會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那又怎麼樣呢，在喬一飛心裏這就是他的家，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頂著喬家所賦予的光環，喬一飛享受著別人所羨慕的人生。然而得到得越多，心底總有個聲音在不斷的提醒著他，褪去了喬家給予的這些，他就什麼也不是，得到的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場夢，一場不舍不得醒來的夢。
    每走過一個地方，喬一飛都有從中找回屬於他的回憶，每一處都散發令著懷念而熟悉的味道。
    喬一飛最感謝的人就是把他領進這個家的喬皓宇。回想起第一次站在這個家裏的情形，喬一飛都感慨良多。
    『從今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你有了新的身份就應該有新的名字，就叫喬一飛吧！以前的你全都過去了，希望重生的你能用這雙翅膀自由的飛翔。』
    喬皓宇不僅給了喬一飛一次重生的機會，也給了他一雙翅膀，有了這雙翅膀他的人生才完整，可當他覺得一切都如此幸福的時候，喬皓宇卻留下一句『一飛，聖以後就拜托你了。』話後就消失了。
    當時喬聖祤年小還不明白喬皓宇的「消失」是什麼含義，隨著年齡的增長喬聖祤也漸漸的接受喬皓宇不在世的事實。而喬一飛也一直保存著這個秘密遵守著跟喬皓宇的約定。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喬聖祤從小就很懷疑喬皓傑的話，雖然當時的他隻有五歲，可他的聰明也許連喬皓傑都想像不到。直到五年前喬聖祤終於發現喬皓傑的謊言，從那天起一直經營維持的和睦家庭也發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初不知道喬聖祤跟喬皓傑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隨著這幾年喬聖祤讓喬一飛辦的事，他多少也猜到了，一直沒有開口勸喬聖祤放棄，是因為喬一飛很清楚喬聖祤的脾氣，正如喬皓傑而言，他們父子太像了。為了自己所執著的東西，永遠都不怕受傷，永遠都不後悔。那怕到最後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毫不猶豫。
    喬一飛跟喬皓傑一樣，他不想再看到第二個喬皓宇，所以選擇隱瞞。
    “聖，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甩了甩腦海裏令人煩躁的情緒，喬一飛讓沉浸在回憶的自己拉了回來，抬頭才發現眼前的景色全都變了，不知不覺走到了兒時經常玩耍的地方。
    喬家的後花園很大，兒時，喬聖祤經常帶著喬一飛來這裏探險。那時，喬聖祤雖然隻有5歲，卻比同齡的小孩機謹大膽，就連十歲的喬一飛都很佩服。
    而這裏有著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飛，從今天起這裏就是我們的秘密基地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哥哥，無論有什麼事我們都不要瞞著對方，來拉鉤鉤，誰要是說謊從此就變小狗。』
    兒時的約定一幕在喬一飛的腦海中回響，可他卻沒能遵守……無論是什麼理由，他都守不住這個約定。那段時間是他們兩個最快樂也無憂的時光，然而這種快樂卻在那一年徹底的消失在喬一飛眼裏，他不得不承受這個年齡不應該接受的事。
    喬一飛也知道這個秘密不可能永遠隱瞞，喬聖祤遲早有一天會知道。而今天喬聖祤突然說要回來，喬一飛心裏就有些猜測。尤其是喬聖祤看自己的眼神，以往總是清澈明亮的眼眸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蒙上了一層冰的冷漠。
    微風撫麵而來，平靜的湖麵泛起漣漪，坐在岸邊的人影一如既往，仿佛回到小時候，每次喬聖祤一有不開心的事就會躲在湖邊，一坐就是一整天。
    “聖……”喬一飛輕聲的叫了一聲。
    喬聖祤回頭，臉上泛起和湖麵一樣的熠熠生輝的笑容，隻有在這裏喬聖祤才會把最真實，最自然輕鬆的一麵釋放出來。
    喬聖祤就像知道喬一飛會來一樣，向喬一飛招了招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
    兩個人並排而坐仿佛坐著時光機回到了過去……
    為了培養喬聖祤為喬宇未來的接班人，喬聖祤從小就要接受非同一般的課程和訓練。而喬一飛自從住進了喬家也跟著喬聖祤一起學習，喬一飛很享受這個過程，而淘氣又任性的喬聖祤卻很討厭學習，可成績卻相當傲人。如果說喬一飛會有今天的成績全靠後天的努力，那麼喬聖祤就是大家口中所說的天才。隻要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沒有不成功的。
    每次喬聖祤逃課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跑到秘密基地，而喬一飛每次都會在這裏找到他。這裏就是他們倆專屬的秘密基地，也是可以盡情釋放自己的地方。
    望著一點也沒有變的景物，過了這麼多年，人心卻變得，喬聖祤不禁感傷，看著那一汪清晰如鏡的湖麵，喬聖祤的聲音就像從湖麵迎風而來——
    “飛，還記得這裏嗎？”
    喬一飛勾了勾嘴角，臉上露出如水的笑容。
    “當然記得，這裏是我們小時候經常來玩的地方，也是我們兩個的秘密基地。每次來到這裏你都會玩得瘋，跟在家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可每次回去後都要被二叔罵得狗血淋頭，我還替你受了不少的罰。”
    說起那些往事，喬一飛像回到了從前，可現在的他們卻隻有在回憶裏找到快樂。
    “那你還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嗎？”
    喬一飛心裏咯噔，漏跳了一拍。轉頭對上喬聖祤銀灰色的眸子，而那雙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眸如眼前平靜的湖麵，卻看不到湖底任何的波瀾，這樣的眼神令喬一飛驚慌。
    “你想說什麼……”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喬聖祤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冷靜的令喬一飛不知道如何是好。收回目光，喬一飛整理著思緒，明知道喬聖祤問的是什麼，但喬一飛還是選擇決口不提。和喬皓宇的約定是他這輩子唯一能報答喬皓宇的事，所以不管喬聖祤是否恨他，他都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口。
    隔了半晌喬一飛的回答還是——
    “……沒、沒有。”
    略帶猶豫的回答和簡單的兩個字，喬聖祤就已證實了自己的揣測。向平靜的湖麵擲了個石子，喬聖祤突兀的起身，徑直離開。
    “聖……聖，你打算做什麼？”
    憋在心裏的話，喬一飛忍不住問出口。為什麼會突然想回來，為什麼還要他也一起回來？今天的喬聖祤眼的東西怪怪的，連他都變得陌生，一夜之間讓喬一飛的心裏積了太多的疑問，而每個疑問解開之後似乎都會帶來巨大的傷害。突然發現他和喬聖祤之間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一道隱形的隔膜，雖然能看到彼此，卻猜不到對方的內心。
    “你會知道的。”
    溫暖的陽光印出喬聖祤側臉完美的輪廓，而那些金黃色的光芒卻如雪一般令人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