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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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並沒有許諾彼此什麼,生活與原來相比並沒有多大的不同。容桔照舊朝三晚五的上班,容梗還是很閑,上午送容念去學校,然後回去做飯,時不時發個騷擾短信,容桔打開短信,有的時候是一張怪臉,有的時候是一段音頻,有的時候是做好的先噴噴顏色鮮亮的食物----日子過得不慌不忙,不趕不急,一種叫做“歸宿”的東西,讓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冬天踏著優雅的腳步來臨,照顧阿婆的女傭打電話說老人這幾天感冒,身體一下就垮了。她勸不動,阿婆不願意看醫生。容桔手上的工作也差不多結束了,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便收拾東西想著回去一段時間。上個月他們三個回去看阿婆的時候,他明顯的感覺到阿婆的急劇衰老,他沒敢把兩人的事告訴阿婆,能瞞就瞞,何必讓老派的阿婆傷心呢!
阿婆特別喜歡容念,容桔給容念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容念聽說高興的都快蹦到天花板上去了。她也是很喜歡給自己講千奇百怪故事的奶奶,再有,他很想回去看看她栽在前院的小樹有沒有長高。
阿婆的並是一些老人常有的,容桔去醫院大概描述了阿婆的情況,拿了些藥。但是醫生也說,最好還是本人來一趟,老人的身體畢竟要謹慎些。容桔也不是沒想過,可是阿婆平時都是寬寬厚厚,什麼都是隨著他們小輩,但是一說到要去醫院,卻是怎麼都不肯。容桔也是沒奈何,每次都是把阿婆的症狀給老醫生事無巨細的描述一遍。在聽到阿婆感冒的時候,他就下定決心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讓阿婆到醫院檢查檢查。容梗聽了他的想法,坐在一旁說“若是阿婆堅持,你不也沒辦法嗎?!”容桔想想也是。容梗說這事兒他來辦。把醫生帶到鄉下去不就行了。
三人到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睡著的小姑娘醒過來又是活力十足,在那條熟悉的田埂,兩個已是青年的男子,看著前麵撒丫子,甩著手臂,歡快的奔著小女孩,相視一笑。
阿婆多遠就聽到自家小姑娘的歡叫,到大門來接住撲過來的小蘋果似的人兒,老人矍鑠的歡笑與小孩清脆的歡聲,給隻有風過翠竹聲響的山坳帶來了一片鮮活的熱鬧勁兒。容桔忙走過來要把賴在阿婆懷中的人兒抱下來,並對小容念說“阿婆年齡大了,身體不好,那抱著費力,快下來”容念也是見到阿婆一時高興,聽到爸爸說的就要滑下來,阿婆托著她的小屁股反而斥責旁邊的容桔“小孩子能有多重啊!我見著歡喜,哪裏抱不住!”說著還緊了緊懷裏的小肉團。容梗哄著阿婆,還是把小孩子抱了過來。容念很順從,她也心疼阿婆的。
幾個人進到屋裏,容梗忙問起阿婆的身體有什麼打緊,阿婆卻笑說他們太大驚小怪,這麼都好了嗎!兩人看著阿婆,也的確是紅光滿麵的。不過,還是說讓醫生明天來,阿婆也要依著醫生檢查下身體,阿婆埋怨他們麻煩人醫生跑這麼遠。
容桔覺得納悶,前兩天才說身體不好,今天看到卻是比上次看到更精神。便去廚房找雇來的劉大娘,她對他說“前兩天是很不好,晚上呻吟著疼,一晚一晚的睡不著,也不讓我打電話跟你們說,不過我看著老太太痛著也覺得難受的緊,所以還是背著她給你們打電話,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每次你們回來,老太太總是歡喜的,精神看著也比之前強多了”容桔聽了卻懸空似的不安,透過窗戶,三輩兒人在哪兒玩的不亦樂乎呢。阿婆的笑也是仁慈而和善的。
吃過晚飯大家在院子裏聊天,阿婆興致很高,說著容桔容梗小時候的趣事,小時候很多事容桔容梗都不記得了,聽著也是津津有味,特別是在容梗懷裏的,更是高興逮到爸爸們的小辮子了。冬夜的風更是冰涼,容桔想要阿婆早些休息了,可阿婆講到高興處,眼睛都笑成縫了,一直推托說等會兒再進去。容桔也不想打擾了老人的興致,隻得把毛毯給老人裹得更嚴實些。
早上榮念穿著睡衣過來要容梗跟她換衣服,她說“阿婆睡得很熟,叫不醒”容梗並沒有多想,老人好不容易睡著,他叫容念別去吵阿婆,讓阿婆好好睡。
容桔和劉大娘把早飯做好,劉大娘去叫人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僵硬。阿婆,麵容很安詳,仿佛她等的就是這個歸宿。容桔不再是那個內心弱小的少年,而且阿婆年齡也大了,這樣也好。他安慰自己,隻是頭眩眼酸,腳軟心木,仿佛一切都是虛幻。容梗在一旁無聲的扶住他,還有他。
阿婆的葬禮很安靜,沒有哭聲,她留在了她從頭到尾守著的那片山裏。容桔在容梗身邊從來強硬,他一直認為如果他垮了,容梗就更加沒有依靠,他一直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要求自己。就算是在童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軟弱無力。冬季的葬禮是淒婉的,容念雖是小孩,但當她看到和媽媽一樣躺在土堆裏的時候,她突然恍然大悟,哭聲不期的劃破陰風風陣陣的天空。容梗成了家裏的頂梁柱,容桔需要照顧,容念需要照料。
這晚,容梗陪著小女孩睡著後,小心翼翼給她蓋上被子,回到自己的房間。容桔還沒有睡,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聽到聲響並沒有轉頭看他。容梗看著這樣木呆呆的容桔,心疼的無以複加。他知道,幾十年的養育之恩,不是隨便就可以跨過去的。可是到現在容桔還在勉強自己,毫無悲傷之色,容梗寧願他瘋狂的發泄,也不願看到這樣毫無生氣的人。
他走到床邊,頭枕著容桔的腹部。一雙手柔和的撫摸他柔順的發。他等的就是容桔的動容。
“哥哥,我好累”
如果悲傷無法避免,那我們就不再涉及這個話題,為了我和容念,你也是不忍心的不是嗎?!
“容念嗓子都啞了,好不容易才睡著。我想我也發燒了”他拿容桔的帖在額頭,的確有些發燙。
容桔忙拉他上床,把被子蓋上,起身去拿藥。容梗乖乖的吃了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效果的感冒藥。容桔上床抱著他說“好了,我們明天回去吧,我沒什麼事”畢竟還有兩個人需要他照顧,他必須把精力放到這兩個人身上,他已經無法承受再失去他們的其中一個。畢竟他擁有的東西太有限,毫無冒險的資本。
冬天的風本就冷冽,容梗這幾天忙來忙去,卻都是忙的身邊的兩個人。容戀傷神沒來得及照顧他,現在回到城裏,身體發燙,高燒明顯。容桔甚是害怕,恐懼自責的無以複加。容梗卻是笑著安慰他說今年本就是他的大劫,與人無由。容念暫時住校,容梗去了醫院,並開始了嗜睡。
這天容桔帶著雞湯來醫院,帶了一些日常換洗的衣服,準備長期在醫院陪容梗。來到病房卻撲了個空。病房門口早已有兩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保鏢似的人物等著他,並禮貌的告訴他少爺已經到美國的H醫院,現在他們奉命帶他去,而且容念小姐也已經去了。容桔很惱怒,兩個他身邊的人都被帶走,而他卻毫不知情,可他也沒有辦法,隻有上車去一趟。而且他也很想會一會幾次從他身邊帶走容梗的神秘人。
飛機穩穩降落,他被帶到古堡似富麗堂皇,奢華典雅的歐洲典型的城堡建築裏。他並沒有多少驚訝,他早已隱隱約約知道,容梗的家庭並不簡單,隻是沒想到如此誇張。花園裏的梧桐參天蔽日,這是一座古老,曆史悠久的城堡。想必也存在一個和它相匹配的古老家族吧!
容念看到老爸從老爺爺腿上滑下來,茲溜茲溜的跳到他懷裏。“老爺爺真的沒有騙我,爸爸真的在這裏!”他歡快的啵了一個。
老人衣著精致典雅,頭發花白,麵目莊嚴,以睥睨的神色大量容桔。容桔並無懼色,也並不無禮。
容梗被傭人帶走,容桔也被帶到書房,偌大的書房隻有他和一個陌生的老者。
“您好,我叫容桔”他得體的自我介紹。
老人示意他坐下,沉默良久,才開始了早已準備好的對話。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你是容梗的親哥哥,是我的親孫子。”他頓了頓,容桔並沒有什麼反應,他繼續說著
“容梗的父母是不顧家族反對近親結婚,他的母親是是我女兒,容訣馨,他們同父異母。訣馨身體孱弱,兩人在一起更是不敢要孩子。但是家族需要繼承人,我的孩子,容睽,最終還是妥協了,他和家裏安排的女人生下了你,可這一切都是瞞著決馨,在那之後決馨卻懷上了孩子,也就是容梗,她一意孤行要生,在預產期前,被他人告知了你和你母親的存在,導致早產,大出血而死。而我的兩個孩子,就這樣一前一後,丟下我孤家寡人”老人渾濁的眼睛有一種蒼老的悲涼,可聲音卻冷冽凍人的繼續無情的說著“容睽憎恨你,更憎恨我,他無法原諒自己,以慘烈的方式結束了生命,而我見到你隻能尖刻提醒自己曾經犯下錯誤,便把你送到鄉下撫養。但是容梗長大後必須履行他的家族使命,隻要存在的生命,我就有能力留住他。我必須要你和他培養不可割舍的情感,便送他到鄉下,那個幾乎封閉的地方。讓我沒想到的事,如此細心的梅亦,也就你們的阿婆,還是讓他出了意外。”老人說得平靜的就像無波的水池,容桔卻隻是機械的接受每一個字的含義。
“令我高興的是,你們的感情的確篤厚。容梗更多的時間都是呆在醫院,有了時間研究經濟,而且他天資聰穎,一點就通。很快就輕易接手了龐大的家族事業。他也有了和我談判的資本,他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和回國,和你在一起,以戀人的身份。我已經在容睽的那裏犯了太多錯誤,就沒有對容梗多加幹涉,一切隨他。隻是這段時間本就是他換心髒後最嚴重的排斥期,我已經派了好幾撥人要帶他回來,隻是他執拗不肯,而且抱著僥幸心理,以為自己會沒事的度過。他現在在醫院,而我也希望在人生的最後階段享享天倫之樂,無心打理公司。那麼現在隻剩下你了,替容梗完成他的使命”
容桔來到容梗的病床前,看著如芭比般沉睡的人,心力交瘁,上床躺在容梗身邊,抱著他沉沉入睡。讓我睡一覺吧,醒來一切都會好的。